當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李子儀身上時,李永與段玉蓮的目光再次交匯,彼此的複雜一言難說。
慕容玉朵可一直沒閒着,她重點就是監視段玉蓮與李永。她在之前的世界聽過親媽殺孩子的新聞,對虎毒不食子有了懷疑,而現在她似乎親眼看見了一個只要情夫不要兒子的女人--當然,這句話不能說,她擔心李子儀受不了。
嘭!一聲輕響,在寂靜的空間傳開來。
禁閉的金龕,徐徐打開。
一瞬間的靜謐之後,李家人沸騰了!
“家主回來了!金龕打開了!……”這句話像旋風在李家家廟裡颳了起來,廟裡廟外,一片歡騰。
在衆人氣氛的帶動下,段玉蓮眼角一溼,雙臂張開上前抱住了李子儀,“我的兒啊,你去了哪裡,讓孃親好找……”
段玉蓮一哭,場面稍稍安靜了一下,不過不少人的眼淚也跟着流了下來,一時間,彷彿擰開了水龍頭,一個,兩個,三個,十幾個,然後又是幾十個,嘩嘩直流。
大喇嘛此時呵呵一笑:“原來真是李家主回來了,這幾年你叔父做這個暫時家主,替你主持家事,現在也該歇歇,也真是立了功勞,你這個家主更要好好幹呢……”
李子儀面無表情,先點點頭,迴應大喇嘛的話,然後淡淡道:“請讓開,我要關上金龕。”
他叫段玉蓮先讓開,語氣平靜無瀾,沒有半點母子相逢的喜悅與激動。
段玉蓮正號着,忽然被李子儀冷淡疏離地要求離開,臉上一時有些掛不住,不由擦了擦眼淚,爲自己找個臺階下,“是孃親失態了,你關吧……”
李子儀轉身關上了金龕,然後回身面對李永,道:“多謝叔父這幾年管理李家,今日我回來了,從現在開始,我還是家主,你與我的母親就好好安享晚年吧。”
李永乾笑一聲,道:“真是賢侄回來了,那很好啊,這個家自然還是你當了……”
李永的三個兒子表情都是一副便秘的樣子。
“那現在就開始進行儀式吧……”大喇嘛彷彿彌勒佛一般,提醒衆人莫要耽誤了時辰。
李子儀也不客氣,對段玉蓮道:“母親請出去吧,儀式要開始了。”
段玉蓮從來沒有想過,自己這個一向聽話的兒子再次見面會是這樣的冷淡疏離,一時有些不適應,她有些心虛地察看這李子儀的表情,除了平靜冷淡,沒有別的。
她極快的思忖了一下,現在這個場合顯然不適合她多說什麼,所以便點點頭,轉身走了出去。
慕容玉朵看着李子儀非常自如地主持着儀式,那駕輕就熟的模樣顯然不是第一次,冷靜,自然,有條不紊,李家人都看在眼裡--這就是李家主無疑。
她不是李家人,所以適時退了出來,在家廟外面等着李子儀。
儀式很快就進行完畢,李子儀與大喇嘛還有李永並肩走了出來。祭祖完畢,照例是有頭臉的李家人回李府用午膳。
所以四個長老跟在後面,還有七八個上了一些年紀的李家人,都神色各異地跟出來。
大喇嘛在家廟門口告別,“今日我來,竟然開了眼,又看見李家主打開金龕,希望年年可以如此,李家更蒸蒸日上……”
他說了一些吉利話,然後雙手合十離開。
“我們回家吧,儀兒……”段玉蓮這回露出笑臉了,拉住李子儀的衣袖,“你受苦了,回去孃親給你做你喜歡吃的玉蘭糕,好不好?”
李子儀有意無意慢慢拿開她的手,“我們現在就回家。”
說完,他對慕容玉朵發出邀請,“小魚,跟我回李家去,回大哥的家去看看吧。”
“好,大哥。”慕容玉朵笑笑,也不客氣。現在自己與李子儀在一起,再去鄭府有些不合適,不如就在這裡,等待時機叫鄭雲清與李子儀來一個正式見面。
李永與段玉蓮對慕容玉朵印象不好,剛纔這個傢伙叫喚的聲音太大,真是沒有眼色的東西!
慕容玉朵才懶得理會這兩個人的嫌棄表情,大大方方跟在李子儀身邊,故意將李永擠到一邊,然後對他笑笑,“不好意思,我是李家主的客人,論理您是二把手,應該往後,不適合與家主在一排。”
李永的臉色黑成了鍋底,但衆目睽睽,慕容玉朵說的也沒錯,所以他怒氣衝衝往後站了站。
李子儀目不斜視,帶着慕容玉朵上了家主的專用馬車。
段玉蓮與李永看了看,上了後面的馬車,另外的人都各自上了馬車。
剛一坐下,慕容玉朵立刻低聲笑道:“子儀,你成功了!”
這成功來的沒有想象中的困難啊,看來他恢復了記憶事半功倍,家主就這麼奪過來了。
李子儀看着慕容玉朵,神色有些柔和,緩緩道:“朵兒,你不知道,鬥爭纔開始了--這一次,我要將父親與弟弟的事情都查個水落石出。”
“你懷疑這些都與李永有關係?”慕容玉朵雖然對大理,或者說對李子儀的家事不很清楚,但根據自己多年八卦經驗,若是認爲,只怕與李永脫不了干係--這個李永,不是一個省油的等,從剛纔的表現來看。
李子儀冷冷一笑,“不是懷疑,而就是他,不過我現在沒有證據。”
“那我們就找,我幫你,子儀。”慕容玉朵立刻靠近他身子,低語道,“現在,你的記憶都恢復了,加上你自己這件事,眼睛無比擦亮,雲清曾告訴你,要你警告身邊的人,越是親近的你越要提防--他肯定知道一些什麼,只是不便明說而已……”
“我知道他的意思,他很聰明,希望我自己去用眼睛發現,而不是他親自告訴我--之前,我非常尊敬我的母親,是一個非常孝順的人。他擔心我過不了這一關……”李子儀說着,自嘲地笑笑,目光異常溫柔地看着慕容玉朵,“朵兒,如今這世上,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不管是誰,都超不過你……”
慕容玉朵何等聰明,立刻聽出了對方的畫外音。現在即使他的母親在,他也不會輕易去信任她。
他懷疑他的母親在對待他的事情上有參與。
“我父親忽然去世,我做了家主,那時我併爲感覺出她與李永有什麼不妥,而現在回頭想想,我父親,我,還有我弟弟,連續出事太過巧合,而我們父子都不在世,最大收益的人就是他--很多事情我都已理出了頭緒,加上現在他做了我的繼父,很多事情呼之欲出……”李子儀滿臉陰鷙,目光看着窗外,“這世上有的人做壞事很隱秘,因爲他有顧忌;有的人做壞事肆無忌憚,因爲他自大自信;李永的就是那種目空一切的人,剛纔他那麼用意已經夠明顯了吧?”
慕容玉朵點點頭,不過目空一切的人,把柄相對也好抓。
“他們萬萬沒有想到我會恢復記憶,會回來,若是知道,他們一定不會叫我活着……”
“子儀,你莫難過,我與雲清絕對站在你這邊,不管何時何地,不管你做什麼,我都會幫你的……”慕容玉朵眨着黑亮的眼神,打斷李子儀的話,她看出李子儀眼底的悲涼,心裡不由充滿了同情。
李子儀勾了勾脣,回頭笑笑,“朵兒,你沒有了之前的記憶,是不是會快樂一些?”
“你呢?沒有記憶之前快不快樂?”慕容玉朵笑笑,轉而含笑問,避重就輕,也不說自己快不快樂--反正之前的生活自己也沒有參與,前身快不快樂,自己也不知道,反正自從穿過來之後,現在也適應了,過的還算不錯,看了不少美景,吃了不少美食,還有一個美男隨時準備迎娶自己。
李子儀稍稍斂了斂神色,輕聲道:“你現在開心麼?”
慕容玉朵點點頭:“嗯,有你們這兩個優秀的男子做伴,我很榮幸呢……哈哈……”
“如果你過的很快樂,我就放心了--雲清對你絕對沒得說,他的情與任何一個男人相比,有過之無不及,”李子儀遲疑了一下,嘆口氣,“至於那個冼春蘭,你莫多想,雲清對她從來沒有情分,是她自己想多了,而且,對於冼家人,雲清更不可能有半點情義……”
慕容玉朵感覺李子儀有些話欲言又止,他爲何要拿雲清對自己的感情與別的男人相比呢?自己從來沒有想過啊。
兩人一路說着,不覺便到了李府跟前。
段玉蓮此時下了馬車,看李子儀下來,便迎上來,主動與李子儀走在一起。
“儀兒,你這幾年都去哪裡了,爲何不回來呢?爲娘還以爲再見不到你了……”段玉蓮說着話,聲音有些哽咽,目光也看着李子儀,希望得到他的迴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