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後,兩個人都不同程度有了輕傷。
“這回我們是不是可以心平靜氣一些了?”鄭雲清抹了一下嘴角的血絲,朝沐雲放淡淡一笑。
沖天的怒火終於發泄了一些,沐雲放的理智也漸漸迴轉,他停了手,與鄭雲清隔着書案對視。
“我說過,你的朵兒已經死了,我的朵兒剛剛回來--現在她很快樂,你沒有看見麼?所有的人都將她捧在手心,無論走到哪裡,全是讚美與尊敬,這些在你那裡可以得到麼?”鄭雲清依然是溫潤的笑,望着沐雲放,沒有絲毫的愧疚。
“平陽王,我知道你喜歡朵兒,可是你保護不了她,你只能讓她不斷的受傷,不管之前的平陽王府裡那裡鶯鶯燕燕,還是後來的劉欣蘭,還有現在的劉豔豔,你的桃花不斷,而我除了她,沒有靠近過一個女人--只憑這一點,你也該放手了。令堂一直對朵兒不滿意,她希望你能迎娶公主,現在你也正朝這個方向邁進,而我,沒有人敢要求我娶誰,我心儀朵兒,便會娶她爲妻,不會有阻礙……”
“……”沐雲放沉默了,他眼底閃動着萬分不甘,“再娶妻不是我的心思,若不是爲了果兒,我不可能做出這個舉動……”
“王爺不必逃避了,你說爲了果兒,那麼成親之後,你會不會親近她,會不會做夫妻之事?會不會與她有子嗣?--這幾個問題根本不用回答,答案就在那裡,你會與她親近,你也會與她行夫妻之事,你也會與她生育子嗣--一句話,你娶妻子,並不僅僅是爲了果兒,……”
“你住口!你休要用你自己的心思來猜測別人!你明明知道那場戰爭結束後,我與朵兒便可以團聚,你偏偏使出這損招,讓我們夫妻分離,讓果兒失去孃親!鄭雲清,你的心是石頭做的麼?!”
沐雲放想起自己與果兒相依爲命這三年,不由再次溼了眼眶,這一切原本可以不發生的,可就是因爲鄭雲清這個混蛋,讓自己與果兒孤單了三年!
“我告訴你,朵兒不認識我了沒有關係,我可以重新幫她找回記憶,我會讓她記起我,記起果兒,不管你用了什麼陰招,也阻擋不住我們一家團圓!”沐雲放手指着鄭雲清,一字一句,“我是做錯了不少事情,也對不起朵兒,沒有保護好她,但我的心從來沒有變過,不管何時--你沒有權利抹去朵兒的記憶,你沒有權利決定她的生活,我們夫妻苦盡甘來後,會有大把的好日子!”
說完,沐雲放轉身就要離開。
鄭雲清清冷的聲音緩緩響起:“你真的要打破這個平衡麼?你不覺得現在就是最好的結局?你要娶七公主,令堂滿意,皇上滿意,公主滿意,你也會慢慢滿意;我娶了朵兒,她過的幸福,我也很快樂,這樣好的結局,你爲何不要?”
“用我們一家人的分離來換取你們的滿意麼?抱歉,我做不到。若是朵兒一切記憶都有,她選擇你,我無話可說;可你抹去了朵兒的記憶,讓她選擇你,我絕不答應--果兒也不會答應。”
他再不多說一句,轉身出去了。
鄭雲清神色沉寂,緩緩坐在椅子上,閉上了眼眸。
三年了,自己與朵兒的感情也深厚了很多,是不是該是時候讓朵兒做出真正的選擇了?讓她恢復記憶,既記着現在的生活狀態,也記着之前的生活,讓她做一次選擇?
不管選擇自己還是沐雲放,都出自她的心願,而不是自己的強加,這樣的她纔會更開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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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雲放出來,立刻回驛館帶果兒前往祭司府,他不知道的是,此時的祭司府裡,慕容玉朵正與一個人聊天。
“……原來大祭司繼任大殿之後,馬上就與土司成親了,這真是天作之合呀……”劉豔豔笑靨如花,與慕容玉朵坐在一處攀談。
慕容玉朵也是一臉笑意,充滿了客套與客氣。
“我聽說七公主也已經要成親了,真是可喜可賀,就是那平陽王麼?那日我見了,真是一表人才,大梁果然是人才輩出……”
正說話間,侍女進來稟告說平陽王求見。
“是來找公主的麼?”慕容玉朵幽默地打趣道,隨即命令,“請平陽王進來。”
劉豔豔有些尷尬地笑笑,“他的確很少出來呢……”
沐雲放抱着果兒出現在慕容玉朵跟前,看劉豔豔也在,不由頓了一下,不過很快,他斂起所有蓬勃而出的情感,給慕容玉朵施禮後,輕聲對果兒道,“果兒,這是大祭司……”
果兒怯怯看着慕容玉朵,低聲道:“爹爹,大祭司怎麼和孃親那麼像啊?……”
“我?”慕容玉朵一頭霧水,指指自己,含笑看着那小包子,第一眼看見對方時,她就感覺很有眼緣,“我與你孃親很像麼?”
果兒點點頭,躲在沐雲放身後不敢出來。
一旁的劉豔豔臉色不好看起來,她立刻看向沐雲放。對方眼眸深邃,並沒有她害怕的狂喜或者激動,而是比較平靜--他看見與蕭玉朵長得很像的女人,可以做到心如止水?
沐雲放蹲下身子,抱過來,眸光掃了劉豔豔一眼,又看向慕容玉朵,“大祭司莫見笑,小孩說話口無遮攔……”
慕容玉朵忙擺手道:“哪裡,我很喜歡小孩子呢……這個小包子真是漂亮……”
她示好地示意果兒過來。
劉豔豔看這沐雲放的眸光從進來,幾乎就沒有離開過慕容玉朵,心裡酸意頓時濃烈起來,趁着慕容玉朵與果兒說話,低聲對沐雲放道,“王爺,如此直白看着大祭司,很失禮……”
沐雲放目光瞟向劉豔豔,轉而低語道,“公主見了大祭司,不奇怪麼?--她是朵兒,果兒的孃親……”
而此時,劉豔豔在震驚了一次後,再次震驚--第一次震驚,是看見慕容玉朵時;第二次,就是從沐雲放口中證實眼前的女子就是蕭玉朵。
“這怎麼可能,我們親眼看着她死去的,她怎麼可能活轉?……”她的聲音有些高了,引起了慕容玉朵的注意。
“沒事沒事,你們可以自在說話,我帶小包子去弄點吃的,你們別說,這果兒長得與我很像呢……”慕容玉朵沒心沒肺地給沐雲放與劉豔豔留出空間,她帶着果兒去吃好吃的。
沐雲放看着慕容玉朵的舉動,心如刀絞--她如今是真的不認識自己,即使別的女人在自己身邊,也不會引起她半點不快,相反,她竟然帶着果兒躲開!
自己要忍耐,忍耐,不能驚到她,既然她可以在大理待三年,那說明真的完全忘記了自己與果兒,所以一切都要從長計議!
沐雲放百感交加,望着慕容玉朵背影消失,纔將眸光收回,落在劉豔豔身上。“朵兒沒有死,她被鄭雲清帶來了大理,我被他騙了三年……”
劉豔豔的心像是被刀子紮了一下,一時疼得差點忘記呼吸!眼前那個女人真是蕭玉朵?那個死了三年的女人真的又回來了?!這一切是真的麼?
“可是她爲何不認識你我,你是不是弄錯了,世上長得相似的人不是沒有!”劉豔豔急切地進行否定,她想要將來之不易的希望抓在手裡。
“不,她就是朵兒,我的妻子。”沐雲放沒有一絲猶豫,接着神色黯然,心如刀割,“只是她忘記我了……”
之前的假死是鄭雲清弄的,而現在的失憶鄭雲清沒有承認,但落水不至於失去記憶,所以多半是鄭雲清搞的,他可是大理人。而拜他所賜,朵兒完全不記得自己了,現在的自己對她來說,就像路人。
劉豔豔的心提起又忽然落了下來,自己差點忘記了,慕容玉朵現在根本不認識放,她對之前的事情完全沒有了記憶,就像是陌生人一般,“是,她就要與鄭雲清成親了--她現在很快樂……”
“我會讓她醒過來,我要讓她知道這三年來我是如何的行屍走肉,苟且活着!”沐雲放目光中滿是堅定、失而復得的狂喜與欣慰還有如獲至寶的小心翼翼,“我們會在一起,我們會快樂地生活在一起……”
“鄭雲清不會答應的。”我也不會答應的,劉豔豔手心緊緊握在了一起,“我們快要成親了,他們也快要成親了,放,現在你對朵兒來說,根本就是一個路人,不可能與之前一樣--我是你的未婚妻,我陪了你三年,而這三年,她陪在鄭雲清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