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忘了告訴你一件事,”沐雲放像剛想起來一般,深眸望向蕭玉朵。
她閃着水眸等着他的下文。
“那個,李良也來了……”他眼眸閃出一絲擔心,試探着說出了李良的名字。
他不確定現在朵兒對李良是何種態度,所以他說出這個名字有些遲疑,但不能不說,因爲對方現在已經去家裡見五娘與長蘇去了。
果然,蕭玉朵一頓,“他知道五娘和離了?”
這消息傳的這麼快?
“我告訴他的,”沐雲放輕輕捏着蕭玉朵的手,示意蕭玉朵不要激動,自己還有話說,“他自從井淑豔過世之後,一直很消沉--倒不是與井淑豔感情多深厚,而是他一直處在後悔與自責中。他與我說了不止一次,若不是當初犯了錯,五娘與長蘇就不會離開他,五娘就不會投進趙啓學的懷裡,而長蘇也不會去叫別人爹爹。也不會有後來與井淑豔的相識,到現在的鰥夫,現在他身邊只有一個女兒,就是與玉兒所生的那個女孩……”
“他來這裡想要做什麼?”蕭玉朵倒沒有多不高興,經歷了五孃的再次和離,她此時對李良態度有些複雜。他是長蘇的親爹,是五孃的前夫,不管他帶着什麼目的來看望五娘,自己也沒有理由拒絕。
沐雲放的心放鬆了一下,輕輕勾起一個淡淡的笑,還好,她沒有生氣。
“我告訴他五娘與趙啓學和離了,並大致說了說原因,他自然不放心五娘與長蘇,所以就跟來了……”
蕭玉朵嘆口氣,將頭靠在沐雲放肩頭,“我以爲五娘與趙啓學成親後,日子會變得安穩一些,沒有想到竟會遇到這樣的事情--男人,沒幾個好東西……”
沐雲放額頭劃過幾條黑線,嘴角一抽,輕聲道:“也不能一概而論,爺應該算不好也不壞的吧?……”
呀,這麼把這茬兒忘了?
“爺自然算是及格了,我是想說這男人們爲何這麼不老實,總想着出軌?……”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沐雲放很不解的問道:“什麼叫出軌?”
蕭玉朵再次坐直,給他比劃着解釋,“馬車不是有輪子麼,它上路之後就應該好好走正路,若是它不走正路,進了旁邊的野地,我們就稱它出軌了,這個詞後來就用來比作男女之間--男女成親之後就像馬車上路,若是男人有了外心看上了別的 女人,那麼他這個行爲就叫出軌。有人說,十有九成的男人都想出軌……”
沐雲放很聰明,經蕭玉朵一解釋“出軌”他便理解了,所以聽蕭玉朵發出“男人十有**都想出軌”的感慨時,立刻表決心似的,回道:“你放心,爺就是剩下的那一成,雖然少,但你很幸運,遇到了……”
蕭玉朵忽然很安靜,雙眸微斂望着沐雲放,確定道:“爺,你確定你是那一成裡的?”
“嗯,爺會用實際行動來證明,爺就是那一成裡的……”十有九的男人想要出軌,自己偏偏就是那一成不想出軌,只想賴在這輛馬車上的男人。
蕭玉朵很不高興,將頭別過去,不再理會沐雲放。
他一下迷惑了,自己這樣的話,她非但不感動,反而生氣了?
“怎麼了,你不高興?”
蕭玉朵別過頭來,一字一句道:“我到沒有想到爺會成爲那一成人,並且還要用時機行動來證明一下--那一成是已經出了軌的男人,爺難不成已經心有所屬了?”
沐雲放“……”
“爺要用行動來證明你喜歡誰?準備出軌哪一個名媛?”蕭玉朵一手叉腰,問的理直氣壯。
“等等,朵兒,我們兩個是不是有理解上的誤會?”沐雲放臉黑線,好不容易自己主動想要讓朵兒開心一下,結果卻會錯了意,“我的意思是,那一成難道不是不想出軌的男人麼?怎麼成了出軌的男人了呢?我理解錯了,你莫生氣好不好……我不是那個意思……有你這樣好的女人,我去哪裡出軌啊,沒有興趣……”
沐雲放使出渾身解數開始哄蕭玉朵,一直到了家門口,才讓美人重新露出了笑容。
他心裡不由哀嘆,以後一定要聽對方將話說完自己再表態,絕不能出現今日的失誤。
蕭玉朵知道沐雲放誤解了一成的含義,但爲了讓他哄自己,故意一直不開心--誰知,他的耐心增長了不少,一路上一直不厭其煩,超級有耐心的解釋哄着,想對待孩子一樣。
衆人下了馬車,往院落裡走。
蕭玉朵與沐雲放走在最後,等他們進了前院,李良正與長蘇玩耍呢。
此時小長蘇一臉興奮,小臉紅撲撲的,正坐在李良跟前,看着他做小木刀。
看見蕭玉朵出現了,長蘇立刻高興地喊道:“姨母,叔叔幫我做木刀了!”
李良的臉色有些微窘,不過沒有解釋什麼,只站起來對沐雲放與蕭玉朵施禮,之後又對許美君與林九娘點頭打招呼。
可能是擔心蕭玉朵會不高興,所以李良見面完畢,就對蕭玉朵解釋道:“夫人,我聽說了五孃的事,便擔心他們母子兩人,所以跟着王爺過來看看……”
“這是你的事,李良,只要你不再傷害五娘,我不會過問什麼,畢竟五娘自己會做出判斷。”蕭玉朵因爲有沐雲朵之前的那番話,所以對李良並沒有冷眼相加。
李良聞言,非常高興,也非常欣慰,便去與長蘇繼續做木刀了。
沐雲放也不去管他,只跟着蕭玉朵進了內院。
因爲牽掛五孃的心思,蕭玉朵便叫沐雲放先去歇着,自己去後院找五娘坐坐。
薛五娘正在後院哄着老二休息,看見蕭玉朵進來,便叫冬兒繼續拍着孩子哄睡覺,她起身迎出來與蕭玉朵坐在一處說話。
“我看見李良來了,長蘇與他玩的挺好……”蕭玉朵先從自己所見開了頭,因爲她看不出五娘有多少情緒波動,不清楚她對李良來看望,有什麼感想。
五娘淡淡笑笑:“嗯,他來看長蘇--我從來不會阻止他來看長蘇,只不過從我離開平陽,他出現的屈指可數,長蘇已經不認識他了……”
她的話語平靜淡薄,彷彿再說一個路人一般。
“五娘,你有這份心胸,我真的很佩服,若是我,只怕不會叫他這樣陪孩子玩耍……”蕭玉朵心裡察覺的出,五娘對李良不恨也不愛--也或者,是因爲兩次婚姻,讓她的心蒙了塵。
世界上的事,真是很奇怪,當他擁有時,不覺得珍惜;而當他失去時,卻又無限懷念,讓人無語。
五娘神色有些憔悴,微微低了頭,輕聲道:“今日他來倒沒有多說什麼,只問了問我事情的經過,然後還有今後的打算--我說就在信陽經營鋪子,他便叫我帶着孩子們先去平陽待一段時間,因爲信陽不安全。不過我拒絕了……我不想與他離得太近……”
蕭玉朵從沐雲放口中得知,李良現在過的很不好,家裡只有幾個丫鬟,連個偏房也沒有了,他現在是徹底的光桿司令--不過,可能很快他又會挺直身子去尋找合適的妻子,誰能說得準呢?
“他的態度呢?同意你與長蘇在這裡生活麼?”看得出李良很喜歡長蘇,比之前要喜歡的多,可能久不見面,也可能到現在他還沒有別的子嗣,自然對長蘇就生了喜歡之心。
五娘聞言,又是苦笑一下,“如今他哪裡能管得了我?他只說以後會多來看長蘇,希望我不要拒絕他。反正以後我也不一定會嫁人了,所以也懶的去管,只要長蘇過的開心就好了--對了,二孩一直沒有名字,朵兒你給他起個乳名先叫着吧……”
蕭玉朵受寵若驚,立刻開始冥思苦想給孩子起乳名,最後與五娘商量後,定名久安。
兩人又坐了一會兒,蕭玉朵起身要到正院去,而五娘也起身出來找長蘇回後院休息。
剛進正院,便看見李良帶着長蘇與沐雲放在院裡的花架下說話。
沐雲放正含笑問長蘇道:“長蘇,你還記得果兒妹妹?”
長蘇點點頭:“嗯,長蘇沒有見到果兒妹妹,母親說果兒妹妹回家去了。”
“對,果兒妹妹的家就在平陽,所以現在回去了。”沐雲放聽後很受用,他喜歡聽別人說果兒的家在平陽,因爲那是自己的地盤。
“唉,我的家若是也在平陽就好了,可以時常去找果兒妹妹玩耍……”小長蘇露出遺憾的表情。
旁邊的李良見狀,忍不住道:“你若想去平陽就住在--叔叔府裡……”李良這個叔叔的角色剛剛適應了一些,所以便以叔叔自居,不過他的眼底盡是尷尬與憂傷。
長蘇聞言,立刻露出喜悅之情:“真的嗎?我可以住在叔叔府上?那我也就可以天天找果兒妹妹玩了!”
五娘與蕭玉朵過來正聽到了這番話,五娘上前,拉起長蘇低聲道:“長蘇,忘了孃親教過的話麼?身爲君子,不去隨意打擾別人。更莫將別人的客氣當作是真心……”
李良聞言,忍不住解釋道:“五娘,我沒有客氣,是真心想叫長蘇回去……”
五娘沒有理會李良,只向沐雲放與蕭玉朵微微福身,含笑道:“王爺,朵兒,我先帶長蘇去休息了。”
說完,拉着長蘇就要走。
誰知長蘇低聲道:“孃親,你還沒有與李叔叔告別呢?對客人冷若冰霜也不是君子所爲呢……”
在場的人滿臉黑線。
李良心裡甚是感動,不過擔心五娘尷尬,忙道:“沒有,長蘇,你孃親已經向叔叔告別了,你沒有看見而已……”
長蘇這才釋然地點點頭,跟着五娘進了後院。
花架下的三人沉默了片刻,沐雲放開口道:“我們明日回平陽,你呢?”
這話在問李良。
李良先看了一眼蕭玉朵,發現她並沒有露出憤怒或者其他厭惡情緒,才低聲道:“我也回去,不過以後每逢休沐我都會過來看她們母子……”
“李良,你什麼意思?”蕭玉朵忍不住想要問李良,這樣做的用意是什麼。其實五娘此時遇見李良多少有些尷尬,只是她不說出來而已,這李良以後常來,行爲就像一根刺,時不時就來扎五娘一下,這感覺似乎不好。
“夫人,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常常看見他們母子,”李良神色複雜,欲言又止,看了看沐雲放,似乎得到了對方的鼓勵,才低聲道,“我想叫五娘與長蘇回家……”
“複合?你可問過五娘可否願意?”
李良搖搖頭,“如今五娘心情不好,我不敢提這件事,想着過段時間她稍稍好一些了,我再說……經歷了井淑豔與玉兒這些事情,我知道五娘是最好的,當初是我昏了頭,才讓五娘離開……”
“你哪裡昏頭了?和玉兒恩恩愛愛的時候,你可想到五娘一個人帶着長蘇艱難過活,那時肚子還懷着你的孩子,你卻爲了一個妾,去打長蘇,去推五娘。孩子沒了,五娘在鬼門關邊走了一圈回來了。當時你在哪裡?只怕你正與玉兒蜜裡調油一般過着舒心的日子!”蕭玉朵神色冷澈,雙手環胸,看着李良,“五娘是與趙啓學和離了沒錯,那不等於說你就有了機會,你對五娘與長蘇的傷害,沒有辦法補償,而且到現在你也沒有什麼補償,長蘇現在還小不明白,長大了也會看不起你!”
“朵兒……”沐雲放看李良臉色發白,一臉難過,便輕聲喚了蕭玉朵一句,叫她適可而止。
畢竟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再次重提,李良下不了臺,她也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