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沐西沐東等人都悄然進來,離得遠一些守護着,雨珍、雨雙兩人也高興地進來,不過見沐雲放似乎光着身子,忙退了出去,到了慕容玉朵所在的屋子守候。
沐雲放身上的傷口奇蹟般地消失了,了無痕跡,彷彿之前的戕害不曾發生,依然是如玉般的肌膚,光潔清健。
鶴老此時日頭已經出了細汗,他看那金色漸漸消失,便輕輕爲沐雲放蓋好被子,回頭對沐西等人低聲道:“九頭鳳已經進了平陽王的身體,開始與他融合。因爲王爺與九頭鳳並沒有血緣關係,故融合需要一定的時間;另外給王爺療傷,攝住王爺的三魂七魄,九頭鳳也消耗了大量的元氣,王爺三日內不會甦醒,你們好生看守,按摩要及時到位,他太久不動,醒來之後只怕暫時也不能走動了,你們要多多爲他舒筋活血……”
沐西走前一步,低聲問道:“鶴老,王妃此時如何了?她妨害大不大?”
“這是她的心願,在她眼裡,沒有什麼可以比王爺續命更重要的事情了……”鶴老說着話,嘆口氣,“她和王爺有一點相同,如果對方不在,他們都會生不如死……”
沐西等人彼此面面相覷,也似有所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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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玉朵徹底陷入了昏睡,鶴老派人將她挪到了正屋西間。沐雲放在東間。兩人隔着一個堂屋,彼此在昏睡中守候着。
雨珍雨雙全力照顧慕容玉朵,沐西等人全力照顧沐雲放。
李良也來了,哭得像個孩子,在得知沐雲放可能會活轉後,他才得了安慰,與沐西等人日夜守護着沐雲放。
第五日早上,沐西打水進來,給沐雲放擦拭。
就在他剛拿起沐雲放的手時,忽然感覺對方輕輕握了一下!
一股巨大的狂喜覆蓋了沐西的心田,他立刻將手巾放到一邊,輕輕攥住沐雲放的手,輕喚道:“王爺,王爺……”
彷彿是來自最最遙遠的呼喚,沐雲放聽出了這個熟悉的聲音,他緩緩睜開了斜長的鳳眸。
眼前出現了沐西、沐東、李良等熟悉的面孔。他有一瞬間的恍惚,輕聲道:“你們怎麼都來了?……”
“王爺,您沒事了,是王妃她救了您!……”沐西激動的熱淚盈眶,這是歡喜的淚,欣慰的淚,還有難言的心疼,他知道沐雲放一時沒有回過神來,以爲自己與沐東等人也都陣亡了。
一聽是慕容玉朵救了自己,沐雲放立刻想要掙扎着起身,“朵兒在哪裡,她在哪裡?……”
他的眼神閃出擔憂與着急,只是因爲力不從心,他有些有氣無力。
沐西等人忙阻止道:“王爺保重,王妃並無大礙,只是她將九頭鳳送到了王爺體內續命,她需要休息幾日……”
此時沐雲放剛剛醒來,衆人自然不敢將慕容玉朵的情況說的重了,擔心影響了他的心神--王妃好不容易救回來的王爺,怎麼能再出差錯?
“她把九頭鳳送進了我的體內?”沐雲放顯然非常震驚,他知道九頭鳳對朵兒是很重要的,是血緣與身份的象徵,而現在她給了自己,那麼她會有什麼影響,會有多大影響,不得而知。
“王爺,您剛醒來,身子還弱,千萬保重身體……”幾個人七嘴八舌,規勸沐雲放好好休息。
此時,鶴老也進來,示意大家先出去,叫沐雲放好好休息,然後他坐在牀前,含着慈笑打量着沐雲放,問道,“現在身體感覺如何?”
沐雲放稍稍動了動,回道:“還有些一些沒有力氣……腿似乎有些不聽使喚……”
“那是自然,你都躺了十幾日了,能聽使喚了麼?這一次是朵兒硬將你從閻羅殿拉回來的……”鶴老說到這裡,輕嘆一聲。
“她如何了,要不要緊?若是她有什麼閃失,我寧可不要這條命!”沐雲放神色有些憔悴,眼底泛着急切的神色。
鶴老一看對方真的着急了,便安慰道:“你放心,最起碼朵兒不會死的。只不過,她現在沉睡了,不知道睡多久纔會醒來--對了,你可看見朵兒給你寫了信?就在這裡,你看看。”
鶴老指了指沐雲放的枕頭,拿出了信箋,遞給沐雲放。
沐雲放忙接過來,在鶴老的幫助下,半坐起來,手指輕輕顫着,打開了信箋。
“放,當你可以讀這信時,我想必已經睡着,但即使我睡着,心裡也是甜的,因爲你又回來了,回來陪着我與果兒。這是多麼幸運的事情!我們有可以在一起了。你那麼好,生命絕不可以在這麼年輕止步,未來還有好多美好的風景等着你去欣賞呢。如果,我是說如果,我醒不來,請你不要難過,我是真的很幸福地睡着的,帶着對你的想念入睡。若是我醒不來,你在好好給果兒找一個孃親,找一個好女人好好陪伴着你,將我們沒有的幸福都統統賺回來,你要好好的,替我幸福地生活着,這樣纔是最美好的結局。朵兒。”
沐雲放的淚無聲的滑落,他慢慢擡手擦了擦,小心地將信箋疊好,放在了自己枕頭下,“朵兒在何處?我要去找她。”
鶴老也沒有反對,叫沐西等人進來,給沐雲放穿好衣衫,攙扶着他慢慢去了西間找慕容玉朵。
看見慕容玉朵彷彿睡着一般,安靜地仰面躺着,沐雲放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趴在朵兒身邊流淚輕喚着,“朵兒,是我,我回來了,我們永遠也不要分離了……你快點醒來好不好……”
慕容玉朵當然不能迴應他。
沐雲放非常擔心,害怕,忙用手指去觸摸了朵兒的手腕,感受到了稍稍有些緩慢的心跳,他才抒了口氣,輕輕睡在了慕容玉朵身邊,“我來這邊陪着她,不想一個人睡在東間……”
衆人自然不敢反對,忙將沐雲放的被子枕頭之類搬過來。
從此,沐雲放開始了與慕容玉朵同牀的生活。
每日,他都會起身收拾完畢,就給慕容玉朵親自洗臉,擦手,然後全身按摩,幫她做完這一些,他再回起身在沐西、沐東的攙扶下,在屋裡走走,做一些恢復訓練。
不過,時間都不長,更多的時間,他就在牀上或躺,或坐,與慕容玉朵說話,聊她們曾經在一起的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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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多日後,沐雲放的情況已經好很多了,他便決定帶着朵兒離開平陽去信陽--他不想叫別人知道他的情況,現在知道的不過只有李良以及穆侯爺,知道人越多,情況可能變複雜。
東西打點好之後,沐雲放便找了一個晚上,出發前往信陽。朵兒還在沉睡,沐雲放擔心路上顛簸,所以馬車內鋪了超級厚的棉褥子。
好在官道還算平整,衆人很低調地趕路,最終在五日後到了信陽。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封信送到了沐雲放手中--本來送信人說是送給慕容玉朵的,但現在她昏睡,沐雲放便代收。
信很簡單,只放了一味藥--當歸。
“如今,你是大理的大祭司了,大理無論對你,還是對朵兒,都是一個最好的去處,這個大梁沒有你容身之處了,你也不必留在這裡了……”鶴老立刻叫沐雲放抓住這個機會,帶着朵兒去大理。
沐雲放沉思片刻,點點頭:“我也是這個意思,只是鄭雲清那邊不知道會是什麼態度。”
“朵兒與九頭鳳的故鄉在大理,鄭雲清又是用藥的好手。回去之後,可能對朵兒的甦醒有幫助。至於鄭雲清,是一個很聰明的人,你如今身份特殊,他必不會爲難你的,你放心--如今,我也辭官了,與你和丫頭一起去走走。”鶴老開誠佈公,表達了他的意思。
沐雲放一愣,“鶴老辭官了?”
“嗯,劉青睿其實是個不錯的皇上,但是他沒有管住劉豔豔來殘害你,實在讓我寒心。所以我直接辭官不幹了,還是做個百姓逍遙一些。”
想到了劉青睿,沐雲放恍如隔世。一切都已經過去了,再不可能回頭。
“去了大理,可能會找到讓朵兒早點醒來的方子,如此,我們要快點動身才好。”沐雲放腦海裡忽然就豁然開朗了,希望的曙光照亮了他的心田,所以他立刻做出了決定--前往大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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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的準備,隊伍開始出發。
沐雲放與慕容玉朵同乘一輛馬車,行走在平坦的路上,田野開闊安靜,遠處的河水輕輕流淌着,天地間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
“天是那麼大,人是那麼多,偏偏讓我遇見你,你是那麼好,你是那麼真,我曾懷疑我在做夢……”沐雲放記性超級好,此時他不由輕輕握着慕容玉朵的手,哼着她曾靜嘗過的小曲,那軟綿綿的小曲。
馬車的輕晃,歌聲的輕柔,彷彿一個撥子,輕輕撥動着那個沉睡的人。一個明顯的晃動後,那個人輕輕睜開了眼,美目流轉着,慢慢飄向了眼前人。
四目相對。
“朵兒……”沐雲放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生怕自己做夢一般。
慕容玉朵輕輕勾脣,帶着一抹疲憊,輕輕握了握沐雲放,“我要聽軟綿綿的曲子,你唱給我聽……”
沐雲放忙立刻繼續唱道:“你是我的心肝寶貝 愛你愛到無路可退 這一輩子都不後悔……”
他的淚如泉涌,將慕容玉朵緊緊抱在了懷裡,如獲至寶。
“這回,我們可以在一起了麼?……”
“沒有人可以拆散我們,以後我們要一輩子在一起,朵兒……”
慕容玉朵自從穿越過來,似乎都沒有現在這樣的如釋重負,安然快樂,“我們一生一世,都會在一起……”
馬車在路上依舊安穩的行使,駛向平靜的遠方。
一場大雨後,一架彩虹橫亙東方的天際,天地間一片清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