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此時也不再躲藏,只看着李氏一字一句道:“論進門我比你早,論身份,在你是平妻時,我是正妻,我爲何不可以懷孕?莫要欺人太甚!”
“是麼?爲何你懷孕了連雲廣都不知道?誰知道你肚子裡是誰的野種?!”李氏女似笑非笑,說完,轉頭看了一眼沐雲廣,問道,“這可是你的孩子?”
沐雲廣看着林氏,眼眸中瞟過一抹意外,他似乎沒有想到林氏會懷孕一般,聽李氏說完,他緩緩問道,“你果真懷了我的骨肉?”
林氏被他問的俏臉一片通紅,女人最大的羞辱莫過於此,她悽然笑了笑:“你說呢?”
“恐怕只有你自己知道了,你的心在誰那裡,你和我同牀異夢也不是一兩天,”沐雲廣冷冷一笑,撇了一眼沐雲放,目光又回到了林氏身上,道,“你做夢還喊着他的名字呢……”
“沐雲廣,你住口!”林氏羞憤欲絕,立刻打斷了沐雲廣的話,“你我之間的事,休要扯進別人來!”
誰知這句話立刻引起了李氏的興趣,立刻將手搭在沐雲廣的肩頭,笑了笑道:“夫君說什麼事,今兒人很齊全,不如說說,不然小心被戴了綠帽子還不知道呢。”
林氏的臉色比紙都蒼白,她的手緊緊攥住自己帕子,死死盯住沐雲廣,嘴脣緊緊抿着。
看到林氏如此,沐雲廣似乎有些遲疑,不過一看到沐雲放那張雲淡風輕的絕色容顏,心裡的恨意就起來了--小白臉,就憑着這麼一張臉,不動聲色迷住多少女人,而且他自己還愛理不理的模樣,清高的很。
自己就是看不慣他這副樣子,明明將別人迷暈了,還偏偏一副“與我一點關係沒有”的嘴臉!
於是他淡淡一笑,看向林氏,緩緩道:“林氏,你既然懷了我的孩子,怎麼不敢叫我知道,母親也不知道吧?你這是何意?鬼鬼祟祟,根本就是見不得人吧?說,這個孩子的父親是誰?敢不敢叫他來見見我,還是這個男人本身就在這裡呢?”
蕭玉朵在一旁越聽越奇怪,林氏懷孕原來誰都沒有告訴,而且聽沐雲廣的口氣是不打算認這個孩子,這是什麼狀況?還有,他還挑明孩子的爹另有其人,而且還在現場--這現場除了沐雲行就是沐雲放,外加一個沐雲健,哪裡還有別人?
沐雲放的臉色越來越黑,不過依然保持沉默。
“你休要血口噴人,沐雲廣,”林氏嘴脣幾乎咬出血來,眼淚止不住地流着,緩緩走下臺階,來到距離沐雲廣三米開外的地方,“你我好歹夫妻六年,這六年來我自問盡心盡力操持家務,孝敬公婆,沒有做過一件對不起自己良心之事。如今你棄我另娶,降我爲妾,我知你用意,故而成全,本來應該離開,無奈有了身孕,我想要告知,但知道李氏善妒,絕不會容下我與孩子,故而才……”
“閉嘴!林氏,你有什麼資格來說我?不過一個卑微的妾氏,竟然還敢當衆誣陷主母,真是該死!”李氏直接打斷了林氏的話,冷笑道,“和哪個野男人的種,你自去找他,少來給二房扣綠帽子!”
沐雲廣面露沉思,不過最後還是雙手環胸,帶着挑剔的眼光笑了笑:“你在夢中不止一次叫了‘雲放’,是不是?你魂牽夢繞的是他吧?你來了二房,心心念念也是想要與他靠近,你說,這個種是不是他的?!”
此語一出,蕭玉朵一愣!事情轉化有些太快了吧?怎麼忽然跑到了沐雲放身上了?
“沐雲廣,你給我住口!”沐雲放此時再忍不住了,渾身煞氣暴漲,他恨不能下去暴揍那個傢伙一頓,只是出於大局考慮他努力剋制着自己沖天的怒火,只是殺氣騰騰地望着他,一字一句道,“你的家事,少扯上我。我與嫂子之間清白如水,容不得你們在這裡踐踏我們的聲譽。若再出言不遜,莫怪我翻臉無情!今ri你們來,若想要商量祖母之事,我歡迎;若想要滋事,我沐雲放認你,我的劍可不認你!”
“怎麼,氣急敗壞了?敢做不敢說?”趙氏此時冷笑一聲,走到沐雲廣前面,看着沐雲放,道,“你是比我們厲害,你連我夫君都敢殺,有什麼做不出來的?!難不成你現在想要殺人滅口?可知天理昭昭,衆人皆知了!怪不得她早早跑到這裡說是伺候老夫人,實際是怕我們都知道你們的醜事--怎麼,如今做主的來了,所以你敢出來見人了?……”
“你們,你們休要胡說!……”林氏的連由白變紅,幾乎無地自容,連神色也有些恍惚起來。
蕭玉朵見狀,心裡一頭霧水,她感覺需要一些時間來消化一下剛纔的信息。
怎麼他們同將矛頭對準了沐雲放與林氏?而且沐雲廣還說的有理有據?林氏做夢還喊出了沐雲放的名字?這嫂子與小叔子之間怎麼了?
當然,憑自己對沐雲放的瞭解,他自然不可能做出違揹人倫的事情,可目前這個情況是怎麼回事?
難道林氏心裡喜歡沐雲放?那沐雲放呢?
蕭玉朵的心情不由複雜起來,原本打算和趙氏較量一下的心暫受收了起來,她覺得有必要旁觀一下。
沐雲放沉寂地看着趙氏,緩緩道:“趙氏,你在沐家橫行多年,如今依然不知收斂,極盡污衊之能事。如今祖母仙逝,你袖手旁觀,不僅如此,你還挑釁陷害--我只問你一句話,你們守不守孝?”
“我們爲啥不先來解決一下野種的事情呢?你這十多日只找了我們幾次麻煩,是不是就擔心我會來你們的麻煩,打擾到你私會呢?……”趙氏似笑非笑看着沐雲放,緩緩道,“這個女人既然懷了你的種,我們也不要了,送給你,如何?”
“我林家女豈能受你羞辱,還要閒扯無辜……”林氏悲涼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她含着淚,笑着看向沐雲廣與趙氏,“既然這是一個野種,就讓他消失了好,省的他生出來被人嘲笑!”
說完,林氏如飛蛾撲火一般,飛快地撞向了牆壁!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一向溫柔有加的林氏會做出這個舉動,沐雲放反應是最快的,但依然慢了些許。
林氏的額頭立刻涌出了血水,人軟軟倒在了地上。
“嫂子!”沐雲放衝到林氏跟前,一把抱起了她,着急吼着,“府醫呢?快去叫來!”
然後他邁開步子往松鶴院裡走,臨走冷着眼眸看了趙氏以及神色複雜的沐雲廣一眼,充滿了厭惡之色。
蕭玉朵在看到沐雲放箭一般衝向林氏時,心裡忽然就出現了那麼一絲酸意--雖然救人是應該的,也知道他的反應就是快,可不管怎麼說心裡說不出的那種酸意。
此時她看着趙氏有些訕訕,不由罵道:“害人精,你這下滿意了?可憐林氏這幾年跟你打理家事,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竟然過河拆橋,如此詆譭她!”
沐雲廣看着沐雲放抱着林氏的背影,臉上說不出是什麼感情,隻眼底的怒火無比濃烈。
李氏看自己的目的達到,她看了看地上那攤血,有看看沐雲廣憤怒的眼神,道:“走吧,既然是人家的種,自然就要人家照顧了……”
“沐雲放,我真想殺了你!你這個混蛋!”沐雲廣對着沐雲放的背影拔高聲音罵道。
蕭玉朵心裡疑惑,但依然保持着與二房對視的樣子,沐西等人虎視眈眈看着,雖是準備接受命令,上前修理那幾個人。
李氏冷哼一聲,甩手叫丫鬟攙扶着離去。
趙氏感覺此時留在這裡也不是很合適,所以對沐雲廣道:“走吧,留下有何用?”
沐雲廣恨恨瞪了蕭玉朵一眼,心有不甘,跟在趙氏後面慢慢離開了。一面走,還一面回頭看着蕭玉朵,眼神惡毒無比。
此時,府醫急匆匆趕過來,進了松鶴院。
蕭玉朵也忙進去看林氏的傷情。
此時林氏眼睛緊閉,臉上一片煞白,額頭的血還在不住的冒着。
府醫立刻抓了草藥覆在傷口,又指揮丫鬟弄熱水,將紗布消毒,等這個工作做好,那血似乎已經流得少了一些。
此時林氏慢慢醒轉,艱難的用手捂住了肚子:“痛……”
蕭玉朵忙掀開裙子一看,林氏的下面竟然出現了血跡!
“動胎氣了。”府醫一看,叫丫鬟們捂着傷口,他立刻那還粗銀針給林氏關鍵穴位上扎。
沐雲放此時不能呆了,便轉身出去。
蕭玉朵一面幫着弄傷口,一面低聲問府醫道:“嚴重麼?”
府醫將針紮上,然後開始給林氏把脈,稍稍道:“此時氣息紊亂,胎位搖晃,情況不是很妙……”
“請務必盡力護她周全。”蕭玉朵看着林氏,心裡又涌起了同情。一個很伶俐的女子,也聰明能幹,偏偏遇上了沐雲廣這個憊賴東西,不知疼惜的花花公子,真是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
府醫連連點頭忙碌着。
蕭玉朵看林氏額頭的血終於是止住了,不由舒口氣。
好一會兒,林氏似乎有一些緩過來,見蕭玉朵第一句話,便流着淚道:“王妃莫要聽他們亂說,我與王爺……”
“好了,你先休息吧,”沐雲放聽林氏醒來,便進來,正好聽到這句話,立刻打斷道,“我會解釋清楚的。”
林氏滿是羞愧與歉意點點頭,沒有再說話。
沐雲放示意蕭玉朵出來,跟自己到外面小園子走走。
蕭玉朵也正由滿腔疑惑需要解答,所以立馬跟着他出來,隨着他進了不遠處的小園。
“你有什麼疑問,問吧。”沐雲放頓住身子,回頭看着蕭玉朵,神色格外平靜。
蕭玉朵蹙了蹙柳眉,道:“自然是你與林氏之間,到底怎麼回事?”
沐雲放挽住蕭玉朵的手,緩緩道:“我十七歲那年跟沐棠去了林氏家,當時我不知道做什麼,反正見了林氏一面。半年後沐雲廣迎娶了新娘,我才知道他娶了林氏。而林氏新婚後見到我,就哭着問新郎爲何不是我,而是沐雲廣。那時我才知道,林氏一直以爲我是沐雲廣,所以沐棠與對方攀親,她便勸父母痛快答應了。婚後,沐雲廣對林氏並不好,小妾通房十幾個,我看她過的愁苦,心裡一直很內疚……”
“那你……”蕭玉朵欲言又止,她想問問彼此是不是有了心心相惜的感覺。
沐雲放修眉一挑:“你要問什麼?我對她有沒有別的意思?”
蕭玉朵遲疑一下,點點頭,又補充道:“我沒有別的意思,沒有敗壞你們名譽的意思……”
沐雲放哭笑不得,很是無語道:“蕭玉朵,爺可是那種人?她是我的嫂子,我敬重她,也同情她,畢竟她的婚姻與我有關係。她若是沒有見到我,就不會有那些誤會,她的婚姻可能是另一種狀態--你可明白我的心思?”
“我明白了,嫂子是心儀與你,結果嫁錯了對象。所以在夢裡無意喊了你的名字,被沐雲廣聽到了,心裡就對你耿耿於懷,所以他就禍害你的女人?……”
蕭玉朵忍不住腦洞大開,很八卦地開始開始自動補充這個三角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