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玉朵在旁邊思忖着,這個太監怎麼就沒有一絲猶豫回絕了自己玉沐雲放拜見劉清睿的請求?即使劉清睿很忙,最正常的程序應該是,太監進去稟告,然後劉清睿看沒有時間,就放口諭出來,叫沐雲放何時再來。
沐雲放沒有多說,回頭對慕容玉朵道:“我們先回去。”
兩人一上馬車,慕容玉朵便忍不住低聲道,“怎麼回事?這麼巧?”
“他不想見我們,”沐雲放直截了當之處問題所在,他與劉清睿認識這麼多年,可謂瞭解頗深,所以太監這個舉動,他一眼便看出了問題所在,“他一定知道了你記憶恢復,我們回京來,就是爲了解除婚約,所以他避而不見。”
“那麼他的意思也就明確了——他不希望你退婚,他的避而不見就是要我們自己認出這一點,然後退讓,對不對?”慕容玉朵的臉色凝重起來,同時手中的拳頭也握了起來。
沐雲放看慕容玉朵臉色不好看了,忙輕輕拍了拍她的手,“你莫要多心,他即使不願意,也沒有正當的理由,之前他已經允諾過,只要你記憶恢復,就要我們團聚——現在他躲,能躲到何時?他最終還是要與我們見面的,這一點耐心我們要有,好不好?……”
他的聲音溫柔無比,就像一個安撫沒有耐心的小孩一般。
慕容玉朵很不高興,但劉清睿不見自己和沐雲放,也不好弄,只好先等等再說。
“好,他最終還是要與我們見面的,不可能一輩子不見面,我就要看看他要躲幾日。”慕容玉朵揚起一個笑臉,“反正誰也不能阻擋——你可是我的,誰也不準覬覦,公主也不行,我打敗了一個公主,就不怕再來一個——除非你移情別戀,不然我不會放棄……”
“我不可能移情別戀,這個假設不存在——這次我絕不要你受委屈,你放心,朵兒,我愛你,愛果兒,愛我們這個家,誰也不能拆開……”沐雲放也不矯情,當着朵兒的面,再次申明自己的心意。
自己一直都是這個心意,從來不變,之前因爲這樣的事情,讓朵兒吃了不少苦,這一次自己絕不能後退一步——這婚自己是退定了。
“爺,我們去看看風景吧,好不好?”慕容玉朵提議道,反正時間也早,回去之後也沒有什麼可做,不如透透氣,遊玩一會兒。
沐雲放知道朵兒心裡不痛快,自然趕快附和對方的心思。
“我想看京城的風景。”
“那我們去城牆上好不好?那裡可以看見京城的全景。”沐雲放立刻下令驅車來了東城門。
下了車後,沐雲放牽着慕容玉朵的手,登上了城門,然後沿着城牆慢慢走着。
偶爾,有士兵來往,都認識兩人,施禮問安。
“我忽然感覺恍如隔世一般呢,幾年沒有回來,一切熟悉又陌生,之前聽過一首詩——懷舊空吟聞笛賦,到鄉翻似爛柯人,現在發覺這兩句詩真是入心入肺……”慕容玉朵滿眼感慨,她站在城牆邊,手搭在垛口上,上,眺望着京城遠近的景緻。
沐雲放心裡一直在考慮着剛纔的事情,聽朵兒如此感慨,便與她一起並肩而立,望着這片景。
自己在這裡出生,在這裡成長,若不是父親故去,自己只怕會繼續在這裡長大。
“放,如果你在這裡繼續長大,會不會有機會認識那時的我?”蕭玉朵忽然問了一個很浪漫的問題,同時側過頭去看着那張完美的側臉,她記得沐雲放跟她說過,他一直在京城住到十二歲才離開,不過,很快她就神色黯然了,“算了,我是一個商人之女,你這個將門之子怎麼可能會認識我?最大可能會認識劉欣蘭與劉豔豔,如果……”
“沒有如果,”沐雲放沒有等朵兒把話說完,立刻打斷,不准她繼續往下亂想,“這世上沒有如果這種活法,明白麼?——女人的心思真是太奇怪了,你爲何要將一些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假設出來,然後讓自己不開心?……”
慕容玉朵一梗脖子,哼一聲,“我哪有自找不開心?不過是感慨一下,如果當初你遇見她了,之後就沒有我什麼事了。我估計就會嫁給穆天英,然後將他的府里弄得天翻地覆,雞飛狗跳——對了,我嫁給他時似乎中了什麼人的毒,耳朵什麼的都聽不到,然後有被人算計,不知是何人所爲?”
正是前身死去,自己的魂魄纔來佔據了身體,那麼,當初是誰對前身下毒手呢?
沐雲放見慕容玉朵竟然追問起當初的事情,神色一頓,想想,覺得此時告訴她也沒什麼,所以緩緩道:“當初是穆天英的妻子珠兒,暗地找人來給你下的絆子,其實後來穆天英已經知道了,不過他並沒有及時發生,也算是默認——爺說過,穆天英不是你的良人。好在現在他也看清了那個珠兒的模樣,聽說不久前,珠兒打死了一個丫鬟,就因爲穆天英在書房,那個丫鬟去送湯,與他多說了幾句話。這件事讓穆天英大怒,將珠兒送到了莊上去……”
原來是這樣。
“其實我之前一直懷疑是穆天英暗中搗鬼,原來是珠兒,可見人在做,天在看,我並沒有找她算賬,她自己就作孽了——不過,我發覺,你們這些在行伍的男人,看女人的眼光時好時壞……”慕容玉朵本來想說眼光都很差,忽然想起自己也是沐雲放看上的,所以將話轉了轉。
沐雲放轉過來,笑望她,“此話怎講?”
“你看看李良,本來眼光還好,找到了五娘,結果不久就瞎了,被玉兒害的妻離子散,到現在元氣也沒有恢復,再說爺,之前寧願玉我和離,也要納梅水煙,現在如何?可看清楚她了?還有穆天英,也是一員虎將,結果還不是栽到了珠兒的溫柔鄉,爲了與她天長地久,寧可眼看着我被她所害,結果現在呢?……”
慕容玉朵隨口噼裡啪啦舉出了好幾個例子來,還是身邊活生生的例子。
“你們都是敗在了對女人的幻想上,白蓮花可能惹人戀愛,示柔弱,博同情,顯示男人的英雄氣概,說白了,就是滿足男人的虛榮心……”慕容玉朵一面說一面審視着沐雲放的表情,說完還撇撇嘴,表示嘲諷。
沐雲放好脾氣地笑了笑,沒有反駁慕容玉朵的話,他將目光放遠,舒口氣,“其實,在最開始的時候,我也是這樣想得,女人,就應該溫柔體貼,善解人意,優雅端莊。可是自從遇見了你,我才發現,根本不是這樣。你頭腦裡構想的女人標準,會因爲不期而遇到來的感情而打破——剛遇到你時,真是感覺你裡淑女賢妻差的遠,可後來我越發覺得你的真性情魅力無限……一個女人是什麼樣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喜歡,會深深愛上她,這纔是最重要的……”
“其實我也很賢良淑德的好不好?”慕容玉朵馬上靠近沐雲放,很狗腿地笑道,“你看果兒就是遺傳了我啊,多懂禮貌的孩子呢……”
“是,真的遺傳了你,一不高興就敢朝人吐唾沫……”沐雲放嘴角勾起一個淺笑,提醒慕容玉朵,果兒是多麼的“聽話”。
“……”慕容玉朵滿臉黑線,頓了頓,嘟着嘴,“哪壺不開提哪壺,就不能說點好的……”
沐雲放笑了笑,伸手勾住她的纖腰,“朵兒,等這件事過去了,你是不是該給我生個孩子了?之前你說要給我生五個兒子……我們要趕快努力纔好,不然果兒太孤單了……”
“嗯,等這件事解決了,我們就生孩子去……”慕容玉朵呵呵笑着,依偎在沐雲放胸前,指着遠處道,“爺,現在夕陽最是好看,但願這樣美麗的景色,我可以一直陪你看到老……”
沐雲放低頭看了慕容玉朵一眼,眼底的疼愛與愛意更勝從前,“朵兒,我說過,風雨再大,終會過去。不管多大的風雨,都會過去的,江山如此,我們也一樣……”
這句話讓慕容玉朵暖暖的,視線隨着沐雲放看向極遠的天邊。
一輪紅日,在天際,染紅了大片的晚霞,天地萬物沐浴在金光中,帶了聖潔之色。
“明日,我們再去,他若不見我們,我們就每日都去煩他,再不行,我就做牆頭客,直接出現在他跟前,看他如何躲避?”慕容玉朵準備耍無賴,嘴巴輕輕嘟了起來,又抿了抿。
沐雲放輕輕點點頭,他的視線穿過京城的景物,落在極遠的山巒之上,心思也隨着那線條微微起伏着。
明日劉清睿會見自己與朵兒麼?會不會出了新情況?如果劉豔豔堅決不退婚,自己要當如何解決?
與皇家的這場不見硝煙的仗,就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