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黃雨澤的親戚”樑皓不等黃雨澤說話,向前走了兩步,很輕鬆地衝着沈扒皮笑了笑:“來和你談點事……”
“呦?來客人了”沈扒皮急忙從牀上上跳起來,指了指旁邊的一個沙發,顯得非常熱情:“來!快請坐!”
樑皓知道這份熱情所爲何來,大大方方往上一坐:“不知道沈老闆現在是否方便?”
“方便,當然方便!”沈扒皮拿出一盒煙,遞給樑皓一支,問道:“不知道,你找我有什麼事啊?”
“當着真人,不說假話。所以咱們沒必要兜圈子,你應該很清楚我來的目的”樑皓淺淺吸了一口煙,接着說:“我想讓黃雨澤自由!”
“兄弟,你這麼說,可就有點問題了!黃雨澤從來都是自由的,沒有任何人限制他的自由!那可是違法的,我們從不幹違法的事情!”沈扒皮狡獪的笑了笑,隨後一指黃雨澤:“你自己說,你在這是不是自由的?”
黃雨澤忙不迭的點點頭:“是!我……很自由”
在沈扒皮的威之下,黃雨澤不敢說半個不字,樑皓很明白這一點,所以繞開了這個話題:“咱們沒必要玩文字遊戲,我就說簡單一句話希望黃雨澤從此之後和你沒有任何關係!”
沈扒皮抽了兩口煙,上下打量了一番樑皓,緩緩問道:“你是黃雨澤什麼人?”
“一個遠房親戚。”
“他的事,你都能管?”
“沒錯,我對他的行爲,負完全責任!”
“好!我也看出來了,兄弟你很敞亮,那麼咱們就開誠佈公談談”沈扒皮說到這裡,突然打住了,轉而問道:“兄弟,還不知道你怎麼稱呼?”
“樑皓。”
“樑皓這個名字好像在哪聽過!”
樑皓笑了笑,敷衍道:“一個很普通的名字,你要是聽過,也不足爲奇!”
“嗯,那好,我就直截了當的說了,樑先生……”沈扒皮點點頭,擺出一副非常爲難的樣子說道:“黃雨澤欠了我不少錢,這個錢可不是因爲別的才花的,當時是爲了救他的命。他要是和你說過,你就應該知道,我是從人販子手裡把他買下來的。如果我沒把他買下來,他就可能被賣到山區給貧窮農民當兒子,也可能被賣到泰國當人妖,更可能被解剖了賣器官。所以說,我可是救了他一命,而爲了救他這一命,我可欠了不少債……”
樑皓似笑非笑的點了點頭:“從這一層意義上而言,我還是感謝你的。”
“我不是有錢人,爲了湊那一筆錢,可是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沈扒皮似乎覺得這麼說還不夠過癮,馬上滔滔不絕地講述起了自己的難處:“很多錢是借的,人家收很高的利息,晚幾天還上,都可能被挑了腳筋。所以,你也能看出來,兄弟我實在是難啊”
“不過這段時間來,黃雨澤在外面乞討,應該給你也創造了不少收益!”
“樑老弟,我可不願意讓這孩子在外面要飯……”沈扒皮的那雙眼睛就像是耗子一樣,不斷地閃着綠光,充滿了貪婪:“可是他什麼都不會,就只有幹這個了!話說回來,這年頭人都沒啥同情心,一整日下來能要到幾個大錢啊”
黃雨澤在旁邊似乎想說什麼,但看了看沈扒皮,又把話嚥了回去。
“真是難爲你了”樑皓斜睨了一眼黃雨澤,不用問也能知道,事情根本就不是這麼簡單,在沈扒皮的輕描淡寫之下,掩蓋着這些小乞丐們無數的血淚。
“可不爲難嗎,我不光是花錢,還要管着他們的吃喝拉撒睡,又當爹又當”頓了頓,沈扒皮長嘆了一聲:“你想讓黃雨澤離開我這裡,當然可以,我也很樂意,只是這債”
“我替他還了,你開個價吧,多少錢?”
“行!”沈扒皮一拍大腿,隨後伸出一根手指:“兄弟既然這麼痛快,我也就不多要了,一口價就一百萬了!”
楚紫晴在旁邊聽到,失聲喊了出來:“你還不如去搶好了!”
沈扒皮聽到這句話,纔打量了一下楚紫晴,那雙耗子眼立即變得色迷迷的:“蚴?這位漂亮的小姐是誰啊?”
楚紫晴鼓足勇氣,大聲回答道:“我是他姐姐!”
沈扒皮看着黃雨澤,似笑非笑的說:“黃雨澤,你從來沒說過,你有這麼個姐姐啊!”
“她……是我的遠房姐姐,好多年沒聯繫了,這不今天才剛碰到嗎。”黃雨澤一邊解釋着,一邊衝着楚紫晴使了個眼色,楚紫晴立即會意的不出聲了。
樑皓聽到這些話,立即就明白了,黃雨澤隱瞞了關於楚紫晴的一切。這也就是說,沈扒皮根本不知道,這段時間有個女人一直在拿錢給黃雨澤。
樑皓爲此感到很高興,因爲這說明黃雨澤是個聰明孩子,如果他把楚紫晴的事情說出去,那麼沈扒皮必然會把任務加碼,甚至可能搞出其他點子來訛詐楚紫晴。
事實也的確如此,沈扒皮對手下的乞丐控制非常嚴格,採用“一看一”的互相監視辦法。孩子們的一舉一動,都在沈扒皮的掌握之中,他們不要說無法逃走,即令是日常言行,都會被其他人彙報給沈扒皮。
孩子們互相出賣,以提高在沈扒皮身邊的地位,讓自己的日子能夠過得好點,說起來倒也是無可厚非的。而黃雨澤很清楚這一點,言行非常謹慎,從不表現出任何怨氣。每次見到楚紫晴,他都不敢做過多交談,正是因爲知道附近有人監視着。
此外,孩子們每次回去,都要被沈扒皮及其手下搜身。黃雨澤找了一個安全的地方,把姐姐給的錢藏起來,每次回去都只帶夠當天需要交的,所以過得比較輕鬆一些,還能攢下些錢,趁別人不注意的時候改善一下生活。
沈扒皮見楚紫晴雖然長得漂亮,但穿的很普通,氣質也平常,所以很快就不再注意,而是接着和樑皓說道:“你可能覺得這錢多了些,不過對兄弟我的付出,這錢可真的一點都不多!”
樑皓點點頭:“確實不多!”
“那你什麼時候能給?”沈扒皮一聽這話,兩眼綠光更盛,嘴角都淌出了口水,那樣子活脫脫就是在後悔剛纔沒多要點。
“現在!”
“現在?”沈扒皮疑惑的打量了一下樑皓,提醒道:“你好像沒帶多少現金,我這裡可不能刷卡!”
“誰說我給你的一定是錢?”樑皓出聲的笑了起來,旋即又說:“我要給你的東西,可比錢要更值錢!”
“文玩古董?”沈扒皮先是一愣,隨後搖搖頭:“哥們,你的好心我領了,不過兄弟不會鑑定那東西,所以你還是直接給錢好了!”
“文玩古董那東西,我自己還想要呢!”樑皓狠狠掐滅了菸蒂,臉色突然變得凌厲起來:“我要給你的,是你自己的命,你說是不是更值錢”
沈扒皮霍然站起,貪婪和猥瑣頃刻不見,臉色變得很是猙獰,讓旁邊的黃雨澤和楚紫晴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戰:“兄弟,你這說的有些過了,也說明你根本沒誠意!總之一句話,拿出一百萬,一切都好說,否則”
沈扒皮變臉比嫖客脫褲子都快,表現出了非常好的戲劇天賦,樑皓估計他要是作爲嘉賓,去參加全是演員客串的《非誠勿擾》,肯定會二十四盞燈全亮。
樑皓冷笑一聲:“否則怎麼樣?”
“否則就算我答應了,我的弟兄們也不會答應的”爲了強調威懾力,沈扒皮有意拖着長音,說罷得意洋洋的笑了起來。他這邊話音剛落地,外面呼啦啦走進來十幾號人,當中赫然夾着剛纔在他身邊的那個俗氣女人。
樑皓從一早就注意到,自己這一邊的人剛走進來,沈扒皮的那個姘頭就溜走了。樑皓不用想都能知道,這個女人肯定是出去找人了。自己這一次來,如果不同意沈扒皮的漫天要價,只怕也不會安然無恙的走出這裡。
楚紫晴一見沈扒皮這邊的陣勢,臉色登時白了,目光急切的看向樑皓。
黃雨澤原本以爲,沈扒皮頂多開價二三十萬,樑皓很有錢,可以很容易買來自己的自由。而他無比渴望自由,所以很坦然的帶樑皓來見沈扒皮,覺得自己大不了後半生努力還錢就是了。他根本沒想到錢數會這麼多,不過他倒是知道沈扒皮的厲害,沈扒皮一旦擺出這樣的架勢,就算不把在樑皓身上剜兩塊肉熬油賣錢,也要扒掉一層皮當坐墊用。
沈扒皮這個綽號,絕非浪得虛名。
黃雨澤蹭到樑皓身邊,悄聲說了一句:“對不起……我不知道……
“沒事!”樑皓寬慰的拍了拍黃雨澤的肩膀,隨後提高聲音質問沈扒皮:“你這是什麼意思?你以爲,我樑皓手底下沒人,是不是?”
“好啊!那就比比誰人多!”沈扒皮狂笑了幾聲,指着樑皓的鼻子說道:“不怕老實告訴你,附近整個地區,都是老子的地盤!”
“是嗎”
“當然!”沈扒皮重重哼了一聲,接着一字一頓的告訴樑皓:“現在馬上打電話,讓人籌一百萬,否則”
“否則怎麼樣?”
“黃雨澤接着給老子要飯,那個小娘們出去賣B,至於你嘛……”沈扒皮上下打量着樑皓,緩緩的分析道:“也不知道你有什麼特長,不過看起來應該有把子力氣,那就去給我做苦力!要是敢跑,就拉你出去賣器官!”
楚紫晴聞言,渾身哆嗦了起來,不由自主的後退了兩步,躲在了樑皓的身後。黃雨澤表現得到像個男人,往前走了幾步,橫在樑皓面前:“沈老闆,我欠你的錢,我自己還就是!這是和他們沒關係,讓他們走!”
樑皓則被沈扒皮氣樂了:“你還真會做生意!”
“那當然了!”沈扒皮不理會旁人,只是和樑皓說話,因爲認定了樑皓是個有錢人。
沈扒皮本是小偷小摸出身,後來又當上這麼個現代丐幫的頭子,這種特殊的經歷決定了,他所接觸和見識過層面極廣的人。因此,他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精,一眼就能看出一個人身價幾何。
樑皓雖然身上穿的衣服很普通,但沈扒皮卻發現,樑皓的腰帶、手上戴的表和腳上穿的鞋,全都價值不菲。
“你說,附近都是你的地盤”樑皓拿出煙,給自己點上一支,隨後衝着沈扒皮吐了一個菸圈:“可據我所知,不是這麼一回事!”
沈扒皮聞言頗感莫名其妙:“你什麼意思?”
樑皓沒有回答,而是擡起手看了看時間:“嗯,應該到了,怎麼還不見人”
“你在等誰?”
像是爲了證明樑皓的話,外面突然由遠及近,傳來一陣高跟鞋踩在地上發出的清脆聲。片刻之後,高跟鞋走了進來,沈扒皮的手下一見,不約而同躬身問候道:老大!
高跟鞋的主人是凌傲雪,紅海幫開始正規化和企業化後,生意越做越大,她打扮得也越來越像個白領女性,而不是黑幫老大了。今天她穿着一條齊膝的灰色裙子,上面綴有許多亮閃閃的水晶片,上身是一件宮廷風格的粉色襯衫。頭髮弄成今年最流行的A型髮式,眼睛上還帶着一副太陽鏡。
這樣一個女人,怎麼看都像是在大企業擔任管理職務的,根本讓人聯繫不到幫派的頭上。不過沈扒皮卻還是認識凌傲雪,急忙鞠了一躬,賠笑問道:“凌老大,你怎麼有空,到我這裡來呢”
凌傲雪摘下眼鏡,上下看了看沈扒皮:“你誰啊?”
沈扒皮正要說話,一個手下已經附到凌傲雪耳旁,輕聲的介紹了起來。從這個架勢可以看出來,這幫人與其說是沈扒皮的手下,倒更像是紅海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