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一部《小乘巫經》……”張楓將匣子丟在地上,雙手捧着卷軸,仰面向天,忽然跪在了地上,哀聲道:“爸爸,我終於找到了《小乘巫經》了,我一定會給你報仇的。”
陳三喜看着張楓,沒有說話,他雖然還在籠子裡關着,可是他並不着急,他相信張楓肯定有辦法讓他脫難的。
過了很久之後,張楓才從地上爬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將卷軸放在了懷裡。
胡二愣已經有點急不可耐了,大聲吼道:“張楓,你快想法子把我三哥弄出來。”
張楓好像沒有聽到他說什麼,將手放在耳朵後面,道:“什麼?你說大聲點。”
“我說,你趕快把我三哥給……”一句話沒有說完,胡二愣只覺得後腦勺一陣劇痛,他轉過頭來,就看到了李孝順站在他的身後。
“你……你偷襲我?”胡二愣頭腦眩暈,說完這幾個字就倒在了地上。
幽雪跟陳小小兩人一怔,她們想不到這個李孝順居然也不是個普通人,普通人是不可能隨便一掌就能傷到胡二愣的。
她們兩人雖然修爲不高,但是也不是泛泛之輩,一左一右衝了過來,夾擊李孝順。
李孝順雙手齊出,往兩邊橫掃,掌風帶起了地上的石頭,打向了兩人,兩人大驚之下,趕忙閃避,而李孝順的雙臂忽然暴漲了一倍,比平常長了很多,就像是鐵鏈一樣延伸出去,她們避閃飛石已經很勉強了,李孝順再乘勢攻擊過來,她們根本避無可避了,李孝順的雙手立時鎖住了兩人的咽喉。
再往後一帶,兩人就被摔了出去,重重地跌在地上,口中一口鮮血噴出。
“幽雪,小小……”陳三喜也想不到這一邊變故,嘶聲吼道。
李孝順走到山崖邊,衝着陳三喜笑了笑。
陳三喜瞬間明白了怎麼回事,他轉過臉來,怒視着張楓,斥道:“張楓,你居然過河拆橋,你到底打什麼主意?”
他終於發現,張楓跟李孝順根本就是一夥的,而李孝順一直都在隱藏實力,擇機而動。
張楓從懷裡掏出一根香菸,慢慢地點燃,慢慢地吸了一口,慢條斯理地道:“陳三喜,你一向很睿智,很有心機,爲什麼這次卻會上我的當呢?”
剛纔他讓陳三喜站在西邊,本來就算準了,只要巨石裂開,機關必定會在西邊出現的,至於他所說的陰陽五行的話,根本就是糊弄陳三喜的。
陳三喜閉着眼睛,嘆了口氣,道:“好好好……你贏了,你現在到底想要怎麼樣?”
張楓一步步地走到籠子邊上,將嘴裡的煙塵吐在陳三喜的臉上,道:“說實話,我本來真心不想殺你的,不過我若是你殺你的話,你一定會跟我搶這本經書的,所以我只能先下手爲強了。”
陳三喜忽然笑了起來,大笑着道:“真是想不到啊,我陳三喜向來看人很準的,卻惟獨錯看了你,都怪我沒有聽取二愣子的話,他昨晚還跟我說,不能不防你,可我依然對你信心滿滿,真是太可笑了。”
張楓吸完最後一口煙,將菸頭委之於地,用腳踩了踩,道:“既然你對我這麼信任,那我也實在也不太好意思親自動手,就留你在這裡自生自滅吧。”
他說着話,手掌在空中一劃,一道銀光閃現,陳三喜的右眼邊就留下了一條血痕,“我不殺你,但也要給你留個教訓。”張楓淡淡地道。
陳三喜任由鮮血從眼角流下來,掛進嘴裡,他的雙目現出一絲赤紅,瞪在張楓的臉上。
張楓迴避了他的目光,縱身一躍,就飛到了懸崖邊上,從懷裡掏出一根菸,丟給了張楓,張楓接住。
“對了,這個鐵籠乃是天外寒鐵經過七七四十九天鍛造而成的,堅硬無比,你就算是功力完全恢復過來,也別妄想打開。”張楓看着籠子裡面的陳三喜,陰笑着道。
陳三喜低垂着頭,喉嚨裡發出野獸一般的吼聲:“張楓,只要我陳三喜還活着,總有一天讓你生不如死。”
張楓也不生氣,抹了抹嘴巴,道:“好啊,我等着你,如果你運氣比較好,有個神仙來救你的話。”
李孝順也在一邊陰笑着,道:“這幾個人怎麼辦?”
“這幾個人”指的就是癱軟在地上的胡二愣、幽雪跟陳小小。
張楓瞥了一眼,隨意地道:“這個女人我把他帶出去,其他兩個直接殺了,留給陳三喜陪葬。”
他拉起躺在地上的幽雪,摟在懷裡。
幽雪一口鮮血吐在了他的臉上,罵道:“你這個陰險小人,我就算是死,也不會跟你的。”說着話,她一口咬在了自己的舌頭上面,準備自盡。
陳三喜死了,她苟活着也沒有意思了。
可張楓卻一把捏住了她的嘴巴,獰笑道:“你想自殺,沒那麼容易,我保證會讓你健健康康地活着的。”
幽雪擰着頭,惡狠狠地瞪着他。
“你不讓我死,好……但我卻一定時時想着殺掉你,就算是睡在一張牀上,我也會半夜宰了你。”幽雪咬着牙,一字字地道。
張楓卻不以爲意地道:“沒關係,你試試看。”
他拉着幽雪的胳膊,將幽雪拖出了皇陵。
李孝順點燃張楓丟給他的香菸,叼在嘴上,一腳將胡二愣跟陳小小踢下了懸崖,五十多米的高度,不管是什麼生物,掉下去只有死的份。
“不要……”陳三喜眼看着兩人掉落下來,可是卻無能爲力。
眼角的鮮血已經沿着他的面頰,流進了他的脖子裡,他緩緩地閉上眼睛,雙拳握緊。
“啪啪”兩聲,陳小小跟胡二愣已經摔了下來,尖尖的石頭將兩人的胸腔刺穿,血液如決堤的洪水一般噴了出來,白森森的骨頭刺穿皮膚,摔碎在了堅硬的地面上。
陳三喜跪在地上,彎着腰,吐了出來。
“是我的錯,我的錯,我的錯……”他的眼中沒有淚水,只有憤怒。
“陳三喜,你就在這裡慢慢地等死吧。”李孝順淫笑着,邁着步子走了出去,他的腳在按鈕上一踩,所有的長明燈都熄滅了,周遭又變成了一片黑暗。
令人窒息絕望的黑暗。
陳三喜坐在地上,背靠着鐵籠,大口地喘息了起來。
胡二愣跟在他後面已經很久了,雖然他經常是成事不足,但胡二愣對他的忠誠跟友誼,卻是其他任何人都無法取代的,但現在,卻已經變成了一堆枯骨了。
他還記得曾經跟胡二愣說:“你跟着我混,我保證會讓你你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但是如今,得到的是什麼的,只是死亡。
他連自己最忠實的部下都保護不了。
胡二愣那傻傻的憨笑,就想是刀子一樣刻在他殘破的心靈上。
他蜷縮在那裡,眼中已經充斥了淚水,陳泰山爲了他,犧牲了自己,他傳承了陳泰山的功力,並暗下決心會保護好他的孫女陳小小,但是陳小小卻死了,就死在他的面前,他卻無能無力。
一個男人如果連一個女人都保護不了,是不是很失敗呢?
眼淚終於沿着他的面頰流了下來,流進他的嘴裡,摻雜着鮮血的味道,顯得十分的苦澀。
這是什麼樣的味道呢?是不是死亡的味道?
無盡無邊的黑暗,就像是地獄的氣息一樣籠罩着他,他知道,自己距離死亡已經不遠了。
他舉起自己的胳膊,緊緊地閉着眼睛,既然遲早是死,不如死在自己的手裡,他的手掌慢慢移向自己的頭顱。
只要拍在頭顱上,他就可以去地府中跟陳小小、胡二愣相會了。
他的喉嚨裡面發出低啞的聲音:“生在陽間有散場,死歸地府也何妨,陽間地府俱相似,只當飄泊在他鄉。”
死亡,有時候並不難。
“叮叮叮叮叮……”一連串的聲響在他的耳邊響起,使得他求死的神經顫抖了一下,接着無邊的黑暗被一道道的光亮驅散了。
只要光明還在,那希望就永遠在人間。
所有的長明燈都亮了,很亮很亮。陳三喜的心中又有了希望。
是的,他還不能死,幽雪離開的時候,那悽切的眼神,在他的心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刻痕。
他必須要將她解救出來,張楓是個極其深沉毒辣的人,幽雪跟在他身邊,一定會受盡痛苦的,他不能讓自己最親的人活在人間地獄,他必須要將他救出來。
可是面前的這個牢獄般的鐵籠……
怎麼才能夠將它打破呢?
“真是好一句‘陽間地府俱相似,只當飄泊在他鄉’。”陳三喜忽然聽到一個人的聲音在懸崖邊響了起來。
他望過去,就看到了一個人影。
這個人影是那麼的熟悉,陳三喜還能記得,昨晚出現的那個鬼影,正是這個人,這個人此時怎麼會在此地出現呢?
這人穿着一件黑色的袍子,將面容遮蓋在袍子裡面,他左腿稍稍拱起,人就從懸崖上劃了下來,身形十分的優美,劃過的弧度也是完美無缺的,一點缺憾也沒有。
他落在陳三喜的面前,慢慢地將頭上的袍子掀了起來,他竟然是個老人。
不過陳三喜從來沒見過這個老人,這個老人究竟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