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你絕對想不到的人。”唐管家故意賣了個關子。
陳三喜卻不願意就此打住,接着問道:“那這些人裡面有沒有我認得的呢?”
唐管家點着頭,說道:“有那個一兩個,你不但認得,而且還有不共戴天之仇。”
陳三喜稍稍皺了皺眉,應和着道:“哦?是嗎?”
唐管家昂首挺胸,在胸口拍了拍,說道:“別急,一會你就會看到了,等你看到的時候,我保管你會大吃一驚的,我先帶你去漸漸唐天。”
在很久很久之前,陳三喜就聽說過唐天這一號人物了,今天能夠見到本尊,就連一向十分篤定的陳三喜,也不由地激起了幾分緊張之意。
走過一條長長的走廊之後,就是一塊很大的草坪,草坪上有一條鵝卵石鋪就的小道,陳三喜跟在唐管家的後面,東張西望着。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唐管家忽然道:“到了。”
陳三喜先是一愣,然後回過神來,散漫地“嗯”了一聲,目光掃向前方,就看到了一座不算大,但是很別緻的屋子,屋子外面非常的乾淨,一塵不染,一眼看過去,好像是世外仙境一樣。
“就是這裡?”陳三喜下脫口問道。
唐管家切了切手,彎了彎腰,說道:“不錯,可不就是這兒了,這兒纔是唐天真正宴請高級貴賓的地方。”
陳三喜微微笑了笑,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這個時候,怎麼還能笑的出來,“但我貌似並不是他的貴賓,我只是一個不速之客罷了。”
唐管家眼中立刻就露出自得的神色,悠悠地道:“我少說也在這裡幹了幾十年了,我所引薦的人,當然算是貴賓了。”
陳三喜好像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似地,只是點了點頭。
走上屋子前面的地板,地板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聽在人的耳朵裡面,反而有種別樣的恬適之感。
“咚咚咚”唐管家在門上敲了幾下,門裡面很快就發出了聲響:“是什麼人敲門,不知道這個地方不是隨便來取之所麼?”
聽聲音,非常雄厚,還帶着幾絲憤怒。
不用想也知道,這個聲音,一定是來自唐天的,只有唐天如此深厚的內功,纔會發出這樣的聲響。
“小的是老唐,有個人想要見見老爺。”唐管家的聲音一下子變得很諂媚,彷彿一瞬間由人變成了一條狗一樣。
“既然是老唐,那你就進來吧,也讓我看看是什麼人,值得你引薦。”聲音裡面的憤怒一下子就消失無蹤了。
看來這個唐管家已經很是得到唐天的信任了。
門推開,陳三喜跟着唐管家走了進去,敢踏進第一步,陳三喜忽然覺得一種說不出的森寒之意籠罩了全身。
他擡頭一看,就看到了一個人。
這個屋子裡至少有五個人,可是陳三喜第一眼看到的卻是一個白髮蒼蒼的老頭。
這個老頭帶着一頂高冠,右手之上持着一把拂塵,一副道貌岸然之相,在這個世界上,雖然這種樣子的人不多,可是也絕對不會少。
陳三喜看到這樣的一個人,以陳三喜的性格,本不會太吃驚的,可就算是一向鎮定自若的陳三喜,臉上也不由地稍稍變了點顏色。
如果不是他的修爲夠高的話,可能此時都已經驚叫出來了。
因爲這個白頭老者,正是那個盤踞孤島之上的笑散人,也就是他的師傅。
徒弟見到師傅,本來是應該高興的,爲什麼要吃驚呢,也許只是因爲陳三喜太久沒有見到他了,而且是在這種情況之下相見。
笑散人似乎已經注意到了陳三喜的臉色,於是慢悠悠地說道:“這位小兄弟,你莫非認得我?”
陳三喜現在帶着一張精巧的人皮面具,外人看上去,只是柳青衣罷了。
陳三喜剛張口,還沒有作答,一旁的唐田忽然擁了過來,一把將陳三喜抱住,大笑道:“老弟啊,這是哪陣風把你給吹來了,真是讓我唐門光大門楣啊。”
陳三喜的反應不可謂不快,他立刻就想起來海固說的話,柳青衣在三年之前,跟唐天兩人已經結成了兄弟。
“最近閒來無事,所以到大哥你的府上走走,不請自來,憑大哥你的度量,想必不會怪罪小弟吧。”陳三喜的臉上立刻就浮上了一種世故的笑容。
唐天張大了嘴巴,拍了拍陳三喜的肩膀,然後在衆人面前舉起大拇指,讚揚道:“這個是我經常跟你們提起的拜把兄弟柳青衣,他長的可比我年輕,比我帥氣多了,哈哈哈哈……”
說起柳青衣,唐天的臉上寫滿了自豪,好像柳青衣真的就是他的親兄弟一樣。
陳三喜暗自在心中嘆了口氣,估計就算是死,唐天恐怕都想不到,柳青衣卻一心想要他的命。
“這位就是邊陲花老夫人手下的高手柳青衣?”
這個時候,笑散人突然又說話了,說話的時候,雙眉並起,顯得有些凝重。
唐天將陳三喜摟在懷裡,手一揚,高聲說道:“那還有假麼?”
笑散人長長地吸了口氣,沉吟着說道:“我這輩子都沒有去過邊陲,自然也沒有見過這位小兄弟,但是這小兄弟的眉宇氣質,卻讓我感覺很熟悉。”
聽到這話,陳三喜的心中“咯噔”一聲,這麼多年過去了,笑散人居然還能夠記得自己的氣質,這委實相當厲害。
他只擔心自己的真實身份會不會被笑散人識破,屆時就真的糟糕了。
於是陳三喜趕緊打岔道:“我遊歷江湖,很多人都說見過我,也許只是因爲我太過普通了。”他看了一眼唐田,立刻又轉口道:“大哥,我遠道而來,你也不請我坐坐,喝幾杯酒?”
唐天仰天大笑,一拍自己的腦門,說道:“你看我這腦袋,見到你,只顧着高興了,來來來,快坐,我這兒有你最愛喝的大白芍。”
陳三喜的目光掃瞥在笑散人身上,一步步地走到了位子上,坐下,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唐天幫陳三喜將酒杯斟滿,大聲道:“今天高興,不醉不休,來,大家痛飲一杯。”
陳三喜最在行的三件事,分別是抽菸喝酒泡女人。今天有這麼好的酒喝,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先放一放。
酒確實是好酒,喝在嘴裡,甘甜醇厚,連陳三喜也不由地咂了咂嘴。
“老弟,這幾位你恐怕以前都沒有見過,大哥我就給你一一引薦一下,如何?”唐天心裡高興,所以說話的時候意氣風發,嗓門很大。
陳三喜自然不會拒絕了,只是笑着點了點頭。
現在正值吃飯的時間,所以陳三喜剛坐下來喝了幾杯酒之後,美味佳餚就上桌了,說實話,陳三喜真心是有點餓了,不過這頓飯,他說什麼也吃不下去。
因爲坐在桌子對面的笑散人一直盯着陳三喜看,好像恨不得用眼神殺死陳三喜一樣,這讓我們的二喜子還如何吃得下飯。
如果這樣下去的話,遲早會被笑散人看穿的,雖然他們師徒一場,可那已經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他不敢打包票笑散人不會出賣他。
“必須要找個藉口離開。”陳三喜在心裡琢磨着。
就在他思緒變化的時候,一個少年忽然站了起來,微笑着說道:“柳先生,久仰盛名,一直無緣識荊,初次見面,無以爲敬,先乾爲敬。”
陳三喜循聲望過去,就看到一個長的很乾淨,比女人還要乾淨的男人,如果他不說話的話,陳三喜幾乎要將他看成是個女人了。
他一直坐在笑散人的邊上,一直沒有說話,這個時候突然說起這麼恭敬的話來,讓陳三喜不由地受寵若驚。
“閣下真是太客氣了,我不過是個普通人罷了。”見到少年站着,陳三喜也只好站起來,將杯子舉在手裡。
少年的笑容未斂,將一杯酒一口倒進了嘴裡。
陳三喜也只好一乾而盡,擦了擦嘴角的酒漬,客氣地說道:“還沒請教閣下名姓?”
少年衝着陳三喜抱了抱拳,很有禮貌地說道:“在下初入江湖,無名之輩,一直都是師隨家師,在孤島學藝。”
陳三喜的目光掃在了笑散人的身上,笑散人半笑不笑地說道:“這位乃是我的入室弟子,也是我唯一的衣鉢傳人,他的名字叫做鄔青,閣下應該沒有聽過吧?”
原來這個少年的師傅居然竟是笑散人,笑散人居然說這個少年是他的唯一傳人,難道已經將陳三喜忘的乾乾淨淨了嗎?
陳三喜心裡雖然有點不太快活,可終究沒有表現出來,只是勉強一笑,說道:“雖然沒有聽說過,但令徒器宇不凡,乃大成之才,真是名師出高徒啊。”
“哪裡哪裡……”笑散人臉上的笑容忽然變得像是刀鋒一般冷峻,他一邊說着話,一邊站起身來,將桌子上的酒瓶拿起來,說道:“第一次見到閣下,老夫也敬你一杯。”
不等陳三喜客氣,他就將酒朝着陳三喜的杯子倒了過來。
陳三喜出於禮節,只好把杯子拿起來,他剛想說話,可是倒進杯子裡的酒忽然變得很重,重逾千斤,彷彿要把陳三喜的胳膊拉斷一樣。
很明顯,笑散人根本不是真的想請陳三喜喝酒,而是要試探陳三喜的功力,好看出陳三喜的真實身份。
陳三喜的身份如果在這裡暴露的話,可能真的就是活到盡頭了,他既不能撤手,也不能求救,因爲當酒水倒進杯子裡的時候,彷彿有一股奇特的吸引力將他的手吸住了一樣。
隨着杯中酒越來越多,分量也越來越重,陳三喜的手背上都顯出了青筋,五根指頭都在顫抖,他雖然最近幾年體內真氣越來越濃郁,修爲境界也越來越高,可是終究還在笑散人之下。
面對笑散人突然的襲擊,他已經有點獨木難支了。
“杯子端好了,少年,杯子裡的酒還沒有倒滿呢?”笑散人在這種節骨眼上,居然還能夠張口說話,顯見他的功力確實已經是爐火純青了。
“咯”的一聲,酒杯忽然裂開了一道縫隙,可是酒卻沒有流出來。
陳三喜的額頭行已經滲出了一排冷汗,一滴滴地掛進嘴裡,笑散人並未用盡全力,他只是在試探陳三喜而已,陳三喜也沒有用盡全力,因爲他不想暴露自己內功底子的來源,這會被笑散人一眼識破的。
酒水還在增多,陳三喜也在堅持,只要堅持到酒杯滿之後,笑散人想必就會撒手的,所以陳三喜還有希望。
可事實上……
事實上,當陳三喜終於堅持到酒杯滿之後,笑散人並未撒手,而是家中了力道,酒水已經溢出了杯沿,他這是決心要讓陳三喜使出畢生所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