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功的進度異常慢,雖然說有投機取巧之嫌,可是若是自己的境界沒有達到,或是自己的領悟能力不夠,再或者精神力沒有一定的修爲,那最後都會失敗的。
失敗就意味着死亡,傳功要麼沒有,要麼就成功,失敗就是死,完全不可能隨意中斷的,現在陳三喜已經是身不由己了。
無墨一直在外面呆呆地站着,他只覺得好無聊,但是他又不能離開,他很想第一時間知道里面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在外面先開始是站着的,接着是蹭着,然後是蹲着,最後是坐着,最最後就是睡着,而起居然打起呼嚕來了,呼嚕聲很大。
如果現在他睜開眼來,就會發現,房間外面已經出現了一個人,看了兩眼他之後,就徑自走開了,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劉玉成,劉玉成本來似乎想探探究竟的,可是發現無墨在門口看着,就又走回了自己的房間裡。劉玉成到底是什麼人,又有什麼意圖呢?
直到天快亮的時候,無墨才一個噴嚏把自己給打醒了,揉了揉鼻子,正準備敲門,發現了裡面忽然傳出了聲音,聲音並不大,他將耳朵對在門上,用心地聽。
傳功已經結束了,陳三喜滿身都是汗,已經快要虛脫了,但對面的韓飛人卻更是憔悴,本來一張還不算太老的臉上已經佈滿了皺紋,而頭髮也真的是一夜全白,看上去已經是一個行將朽木的垂死之軀了。
“前輩,你沒事吧。”陳三喜雖然很累,但是他直到這個老人已經活不久了,在老人死之前,他儘可能地跟他再說上幾句話。
老人的聲音低啞,道:“我已經活不久了,我現在唯一的願望就是希望你能超過你的父親,因爲你的父親是個自負的人,他的目標就是一統天下,我希望你能夠超越他,打消他那個雄霸的目的。”
他不讓陳三喜說話,又喘息着接着道:“我雖然崇敬你的父親,可是我又多麼希望這個世上能出現一個奇才來將你的父親打敗,所以我的希望全都寄託在你身上了。”
陳三喜的眼中已經有了淚水,淚水在眼眶中打轉,看着老人行將遠去,自己心中忽然感到一種莫大的悲痛,就好像即將失去自己一個最親的親人。
“我的修爲已經全都傳給了你,你重要稍加調息,那麼在一個月後必然能夠達到帝皇之境,但是以後的路還是需要依靠你自己去走,在四十年前,你的父親已經是天仙一重天了,而如今,時去四十年,他想必早已超越了天仙十重天,達到了傳說中的無上境界了吧。所以,你以後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你們雖然是父子,可是,我更希望你們會成爲競爭的對手。”這句話,韓飛人已經說的很吃力的,說完這句話,他已經幾乎要斷氣了。
可是他依舊掙扎着說道:“我死了之後,你就立刻將我從窗口丟進大海了,我喜歡大海,我生前飽受拘束,希望死後可以自由自在,無拘無束。”
陳三喜現在還有一個問題是一定要問韓飛人的,他撲過去,摟住韓飛人的肩膀,道:“前輩,你問你高姓大名?”
韓飛人只說出了一個字:“高……”說完這個字,脖子外邊上一歪,人就長眠了。陳三喜的眼淚流了下來,他將老人的屍體抱起來,丟進了大海里,“噗通”一聲響之後,大海又恢復了平靜。
再有作爲的人,對於大自然來說,跟普通人都是一樣的,也許跟世間的萬物也都是一樣的,你丟下一塊石頭,也會發出一聲響的。
雖然無墨的耳朵是貼在門上的,還是聽不清楚裡面說些什麼,只有最後那幾個腳步聲聽的格外的分明。無墨再也按捺不住了,伸出手來就準備敲門,可是還沒有敲,陳三喜就拉開門,走了出來。
這把無墨嚇了一大跳,無墨大罵道:“你丫的咋了,怎麼在屋子裡呆了一個晚上,難道是他喜歡上你了?”
這個時候,陳三喜顯然沒有開玩笑的心情,用力地喘了幾口氣,道:“現在什麼時候了?”
無墨道:“正好是吃早飯的時候。”
陳三喜指了指飯廳的方向,道:“去飯廳吃飯,今天胡老三加入再不燒飯,我就將他的頭打的縮到屁yan裡去。”
今天有飯吃了,胡老三並不是個傻子,雖然自己輸了錢,但是錢這種東西,只要你想掙,那是隨時隨地都能掙回來的,所以胡老三已經想明白了,只要想明白一件事情,那往往心情就會出奇的好。
今天胡老三的心情就很好。
心情好,自然就會好東西吃了。陳三喜跟無墨兩個人坐在一起,面對面坐着,喝着香甜的玉米粥,一口口地喝着。
兩個人喝的最舒坦的時候,忽然思君從外面衝了進來,衝到了陳三喜的身邊,她還沒有開口,陳三喜就知道她要說什麼了。
果然,她大聲道:“你這個壞人,你傷了謝天普之後不罷休,居然還半夜偷襲我的鬼叔叔,你,你……”她越罵越生氣,最後跳了起來,朝着陳三喜迎面撲來,陳三喜只要閃開,他不願意跟這個女孩交手。
思君撲了個空之後,又開始大罵:“你個烏龜王八蛋,你個歹毒的人,你個混蛋……”她罵到後來,連自己都不知道應該怎麼罵了,只好用手掐着腰,彎腰在那裡喘息着。
陳三喜雖然閃開了,可是手裡依然還是端着一碗稀飯的,他已經一天一夜水米未進了,要是再不吃點東西,那估計還沒有到魔鬼島,就自己餓掛掉了。
他一邊吃着玉米粥,一邊悠悠地道:“你罵累了沒有,若是罵累了的話,那就坐下來吃完粥吧,我知道你已經沒有錢了,所以我可以請你。”
思君大口喘着氣,道:“誰要你請?”她嘴裡說着不要,可是已經在桌子前坐了下來,大聲道:“來碗稀飯,加兩個肉包,再加兩塊煎餅,要夾火腿的那種,肉包的肉餡要是瘦肉,稀飯不能太濃,也不能太淡,裡面要有桂圓跟蓮子……”
胡老三在邊上已經聽得愣住了,苦笑着道:“大小姐,這裡是船,不是飯店,你也不你家,你要的這些東西,我們穿上全都沒有,只有饅頭跟白開水,你要不要。”
其實自然還是有其他的東西的,不過胡老三也有點生氣了,所以就將話說的很重。
思君用手指着胡老三,道:“你你……你……”她一直說着“你”字,可是“你”到後來,也沒“你”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胡老三眼睛東張西望的,也不去管它。
思君一拍桌子,道:“好,你們都欺負我是不是,我一定要讓你們好看的。”她說着話,就準備往外面走,可是陳三喜已經攔住了她,道:“你真的決定還要這樣任性下去嗎?我雖然不瞭解你的生平,但是我可以肯定,你的任性絕對已經害了不少人了,現在謝天普就是個例子,難道你真的以爲自己很厲害嗎?你要不是有個很有勢力的父親,你敢這麼嬌縱嗎,這兒不是你的家,也不是墜落之地,這兒是船上,你想這樣鬧下去的話,是絕對不會有什麼好結果的。”
思君被陳三喜的一番話說的嘴脣嚅動着,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忽然一屁股坐了下來,伏在桌子上哭了起來。
陳三喜招了招手,飯廳的夥工就端着一碗稀飯走了過來,陳三喜接過稀飯,放在桌子上,拍了拍思君的肩膀,道:“現在稀飯來了,但是沒有你說的那麼好,你要是不想吃的話,那隻要拉倒了。”
思君還是將頭埋在那裡,嗚咽着不說話。
陳三喜搖了搖頭,道:“吃不吃隨便你啊。不過你也是餓着肚子,恐怕是到不了魔鬼島的。”
說出“魔鬼島”三個字,在後面用餐的劉玉成反應最強烈,脫口道:“誰要去魔鬼島?”
陳三喜坐了下來,慢慢地喝着粥,不理他。
劉玉成又問了一遍,這一次又客氣了一點,道:“朱兄,是誰要去魔鬼島啊?”
陳三喜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道:“你在問我?”
劉玉成苦笑着,道:“這裡好像只有閣下姓朱了吧。”
陳三喜道:“哦哦,我也不知道誰要去魔鬼島,我想這個船上的人大概都想去吧,那兒聽說是個好地方。”他反問劉玉成道:“是不是?”
劉玉成不說話了,就好像一下子又不關心這件事情了。
陳三喜喝完稀飯之後,就來甲板上吹風,海風習習,吹在人的身上感覺舒服極了,本來一直埋頭哭泣的思君最後還是擡起頭來吃飯了,誰會真的跟自己的肚子過不去呢?
“今天已經是第二天了,再過三天就可以到魔鬼島了。”陳三喜這句話彷彿是在自言自語,其實不是,因爲他知道無墨已經走了過來。
無墨現在關心的不是魔鬼島,而是昨晚陳三喜做了什麼事情。“你昨晚在那個韓飛人的房間做什麼?而且今早韓飛人就失蹤了,到底怎麼回事?”
陳三喜的視線在大海之上,無邊無際的大海,他悠悠地道:“你想知道嗎?”
無墨道:“我當然想知道,我不想知道幹嘛問你?”
陳三喜賣了個關子,道:“可是我偏偏不想告訴你。”他笑了笑,道:“我要急死你。”
無墨知道陳三喜的性格,別人越問想知道某件事情,陳三喜就越不說,可是當別人不想知道的時候,陳三喜就會自己說出來的,於是無墨就閉上了嘴,也學着陳三喜看着蔚藍色的大海。
陳三喜見無墨突然就學乖了,不問了,反而感到奇怪,道:“你怎麼不說話了?”
無墨故意裝糊塗道:“我說什麼?”
陳三喜道:“你剛纔不是很想知道我昨晚幹什麼了嗎?怎麼,現在不想知道了嗎?”
無墨已經不想玩了,就直直地道:“我說你這個人,還真是奇怪,總是喜歡拐彎抹角的,我知道你遲早都會說出來的,又何必支支吾吾的呢?”
陳三喜的表情變得嚴肅了一些,道:“其實也沒有什麼多大的事情,你想必也看出了韓飛人不是個凡夫俗子,他將他畢生的功力都傳給了我,而且在臨死前讓我將他的屍體拋進大海里,於是……”陳三喜聳了聳肩,道:“就發生現在這樣子的事情了。”
無墨聽到之後也沒有覺得太過驚奇,只道:“所以,你並沒有殺韓飛人?”
陳三喜道:“你神經病麼,我沒事幹嘛要殺他,我跟他無怨無仇的。”
無墨道:“對啊,我也是這個意思,你既然跟他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塊,那他爲什麼看了你一眼就要想自己的畢生所學傳授給你呢?難道你真的自己是人家人愛,花見花開嗎?”
陳三喜遲疑着,好像正在想應該跟無墨怎麼解釋,想解釋的話就必須要帶出笑散人,可是陳三喜卻很不願意提起笑散人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