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不是絲情,也不是朱大腸,更不是紅風,赫然竟是昨晚遇到的五道,五道今天看上去跟昨天大不一樣,好像面容紅潤了許多,也好看了許多。
陳三喜弄不懂是什麼讓一個人會有如此大的變化。
陳三喜打了個哈欠,好像還沒有睡足的樣子,懶懶地道:“你好啊,沒想到你會枉顧我的寢室,不知道你有什麼事?”
他想起什麼似地,又接着道:“是不是因爲我今天沒有去,所以田中羽讓你來找我?”
五道輕哼了一聲,道:“他算什麼東西,他還沒有資格叫得動我。”
陳三喜笑笑,道:“那你來難道是找我喝酒的嗎?”
五道搖頭,道:“喝酒我不在行,我在行的是洗澡。”
陳三喜不解,道:“洗澡?什麼意思?”
五道道:“洗澡的意思就是洗澡,難道你沒有洗過澡嗎?”他看着陳三喜,道:“我就是來找你去洗澡的。”
洗澡的地方還是上一次朱大腸帶他去的那個溫泉。陳三喜其實現在不太想洗澡,因爲剛剛睡醒,本來就是精神很慵懶的,再洗個澡的話,那全身更是毫無力氣可言了。
不過這個五道卻執意要邀請陳三喜來洗澡,盛情難卻,陳三喜也只好跟着他來了。這個洗澡堂還是跟上次來一樣,瀰漫這水霧,讓人坐在池子裡面,有一種騰雲駕霧的感覺。
陳三喜將自己的身體慢慢地浸泡進池水裡面,就露出一個頭在外面,他忍不住轉首看了一眼五道。
五道平常看上去一副很噁心的樣子,但是脫下一副之後,赤身裸ti之後,居然也很不賴,他的身條雖然很修長,但是一點也不瘦,身上的肌肉雖然不壯實,但是卻佈滿了油光似地,給人一種健美的感覺,陳三喜再也不認爲這樣的一個人居然會有這樣的身段。
他就像是水蛇一樣,滑入了水中,也跟陳三喜一般將一個頭露在外面,陳三喜看着他的樣子,覺得很是滑稽。
陳三喜還沒有笑出來,五道已經先笑了出來,而且是放聲大笑,陳三喜眨巴着眼睛,還不明其意,就道:“你笑什麼,笑的這麼開心?”
五道的笑聲還沒有止住,過了許久,才一邊笑着一邊道:“我在笑你。”
陳三喜更加地不懂他的意思了,道:“笑我?我有什麼好笑的?”陳三喜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道:“難道我的臉上長了一朵花嗎,讓你笑成這樣?”
陳三喜本來是想開開玩笑的,後來他自己也笑了出來。
但是他的笑聲剛發出來,五道的臉上的笑容就倏忽而止了,換上的一種很猙獰的表情,他齜牙咧嘴地看着陳三喜,道:“我笑你是一個笨蛋。”他貌似覺得這句話還不能表達他的心情,還接着補充道:“也許比笨蛋還要笨蛋。”
陳三喜本來以爲他只是在玩笑而已,但是從他的臉上卻連一點開玩笑的意思都看不出來了,陳三喜也停止了笑容,正色道:“你什麼意思?”
五道悠悠地道:“難道你看不出來嗎?”
陳三喜道:“看不出來什麼?”
五道搖晃着腦袋,道:“你不覺得很奇怪嗎?好好的我爲什麼要請你洗澡?”
陳三喜皺了皺眉,道:“你究竟想說什麼?”
五道聳了聳肩,道:“也沒什麼,我已經提示你了,難道你還沒有感覺出來什麼嗎?”
陳三喜想了想,道:“你到底什麼意思?”
五道道:“你昨晚回來之後,就一直在牀上睡覺,睡到剛纔才醒過來,而一醒過來就碰見了我,然後我拉你來洗澡,你不覺得這件事很奇怪嗎?”
陳三喜雖然也覺得這件事情很奇怪,但是卻偏偏看不出五道的話裡面暗藏着什麼玄機。
五道似乎不願意再賣關子繼續下去了,於是就直直地道:“你還記得昨晚你拍了我一下嗎,在我的肩膀上拍了一下,我猜想你那時候一定將我當成了朋友了吧,幸好我並沒有將你當成朋友,我這一輩子都沒有一個朋友,半個也沒有,所以我向來很少被別人暗算的。”
陳三喜終於聽出了一點端倪,道:“你的意思是說你暗算了我?”
五道不以爲然地道:“很明顯,我這個人有個外號,是別人送給我的,叫做五毒郎君,這個外號的意思就是說,我的全身上下都是毒,而這毒就跟五毒一樣,或許比五毒還要厲害一點,昨晚你拍了一下我的肩膀之後,你就已經中毒了,因爲我的肩膀上面的衣服淬了十分厲害的毒素,只要稍稍一碰就會被感染,這也是很多人對我敬而遠之的原因。”
陳三喜的兩條眉毛幾乎已經皺到了一起,道:“我想不到你居然是這種人?”
五道道:“我想來就是這種人,就是因爲你中了我的毒,所以一覺睡過去,就睡的天昏地暗的,所以纔會到這個時候才醒過來,我剛纔叫你來洗澡,就是爲了將你體內的毒素給蒸發的擴散開來的。”
他指了指陳三喜的手,道:“你看看你的右手。”
陳三喜不由自主地將自己的右手伸出來,看了看,果然,在自己的右手的手心中,已經有一塊很明顯的青色,就像是淤青一樣,陳三喜緊緊地握住拳頭,長長地嘆了口氣。
“在這種時候,沒想到你還能沉得住氣,看來你果然非等閒之輩,看來我果真沒有找錯人。”五道道。
陳三喜忽然笑了起來,笑聲中充滿了譏誚意味:“我本來拿你當做我的一個好朋友,沒想到你居然會對我下手,我真是看錯了人。”他轉過頭看了五道一眼,道:“你有什麼事情就直接說好了。”
五道臉上的表情變了變,道:“你不恨我?”
陳三喜冷哼一聲,道:“我爲什麼要恨你,我要恨只恨我自己,恨我自己瞎了狗眼,交錯了朋友。”
他這句話看似像是罵自己,其實是變着法子罵五道的。
五道的臉上似乎露出了一點羞愧的表情,但旋即又恢復了震靜,道:“其實我也並不是真的想害你的,只不過我這個人從來不願意輕信別人。”
陳三喜好像覺得有點冷,就將自己的身體往浴池裡面蹭了蹭,道:“沒事,我不怪你,你有話就直說吧,但說無妨,現在我的性命就在你的手裡,你說什麼我都會盡量去做的。”
五道沉吟着,道:“其實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我之前已經說過了,希望你跟我聯手對付其他的人……”
說到這裡,陳三喜就打斷了他的話,道:“我之前已經答應過你了,我答應別人的事情向來都是言出必行的。”
五道拊掌道:“不錯不錯,我就知道你是一條漢子,雖然你看錯了我,但是我卻沒有看錯你。”
陳三喜冷笑着,道:“但是每個人一輩子總會做兩件違反自己原則的事情。”不等五道說話,他又接着道:“比如這一次。”
五道沒有插話,等着陳三喜繼續說下去。
“雖然我之前答應了你,但是這一次,我卻不會再答應你,因爲你現在已經不再是我的朋友了,我不會爲了不是朋友的人而浪費自己的承諾的。”陳三喜道。
五道的目光在陳三喜的身上打量了許久,好像一下子不認識陳三喜一樣了,道:“你沒有中毒的時候還願意跟我聯手,現在你身重巨毒,性命就在我的掌握之中,卻反而不願意跟我聯手了,這倒是蹊蹺。”
陳三喜忽然從水池裡面站了起來,濺起了一大片的水花,道:“一點也不蹊蹺,我就是這樣的人,威逼對我來說只會適得其反,因爲我根本沒有將自己的性命看的很重。”
五道道:“那你知道不知道,沒有我的解藥,你連明天都活不過的。”
陳三喜已經從水池裡面走了出來,將浴衣披在身上,道:“那倒未必,雖然我沒有將生死看的很重,但是我這個人的運氣向來不錯,所以……”他轉過身朝着門口走了出去,道:“你還是好自爲之吧,千萬不要讓我在演武那天碰到你。”
說完這句話,他就從浴室裡面走了出去。
“我只怕你活不到那一天了。”五道喃喃地道。
陳三喜走出來的時候還是仰首闊步的,可是剛走了幾步就彎下了腰,一口鮮血從嘴裡噴薄而出,這毒果然厲害,看來五道果然不愧“五毒郎君”的稱號。
照這樣的程度下去,陳三喜確實是很難活過今天晚上了。陳三喜緩緩吐納,封住了自己胸口的三處大穴,阻止毒素的蔓延。
不過這已經無補於事了,因爲剛纔在池子裡面泡了半天已經讓毒素擴散了,他現在必須要儘快地找到醫治之法。
現在最快最徹底的醫治之法就是回去找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