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切的說是君離和君傲之。
雲卿方纔和一羣夫人們聊天,劉夫人和方夫人時不時的老是要刺上她幾句,她倒是覺得沒什麼,但是端王妃卻受不了,她揮揮手就從亭子裡走了出來,雲卿不喜劉夫人和方夫人自然不願意跟她們二人待在一處,因此就帶着子衿在御花園中隨意的走動着。
天氣依舊炎熱,幸好今兒個不是大晴天,天空中有烏雲時不時的飄過,倒也沒有太熱。
雲卿對皇宮可以說是熟悉的閉上眼睛都能知道哪裡是轉彎的地方,哪裡又放置了一些東西,御花園是她最爲熟悉的地方,前世的時候她就經常在御花園中走動。
可她沒想到,竟然會碰到君離和君傲之。
她原本只是想出來乘涼,因此就走到了這一處的假山處,假山的旁邊是一條小河,河中開着嬌豔欲滴的粉紅色的荷花,有的荷花還是一個小小的花骨朵,偶爾有一兩隻青蛙跳來跳去,帶起的水珠在那碩大的蓮葉上緩緩滑落,如同一副活的畫兒一般。
聽到君傲之和君離的腳步的時候,雲卿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心態,竟然拉着子衿躲在了假山後面。
透過小小的假山縫隙往外看,果然瞧見一身明黃色錦袍的君傲之和一身白色錦衣的君離正站在原地對話。
雲卿眸光微微一深,摒住呼吸,直覺的認爲這事兒不太正常。因爲前世的時候君離和君傲之的關係可以說是勢如水火,君傲之千方百計的算計不就是爲了讓君離死無葬身之地嗎?如今他們怎麼會走到了一起?!
“不知二皇兄找離所爲何事?”君離的聲音清清淡淡,彷彿是一縷風輕的讓人抓不住,他的身體仍舊虛弱的緊,說一句話就要伴隨着幾聲壓抑的咳嗽。
“三弟跟我何必這般客氣,叫我二哥便是。”君傲之的身後沒有帶侍衛,他狹長的眸子有淡淡的光芒一閃而過,顯得極爲不正常。
雲卿知道君傲之是個極爲惜命的人,他身處高位想要他命的人大有人在,他的武功算高,但是絕對稱不上絕頂,因此他無論出入哪裡身邊都會跟着一大排的侍衛,哪怕是有些場面不太適合帶侍衛,他身邊的暗衛也從來都沒有少過。
如今面對君離這個他假想的敵人和對手,他竟然一個人都沒有帶在身邊,這太不正常了。
君離的聲音依舊波瀾不驚,他掩脣輕咳了一聲,淡淡的道,“殿下身爲儲君,臣弟不敢逾越。”他話雖如此,但是臉上卻淡然無波,對這個儲君顯然沒有幾分尊重。
君傲之的眸子裡厲色一閃而過,對於這個油鹽不進的三皇弟他暗自惱恨,但是卻因爲他是太尉的親外甥而不敢有所動作,否則他早就跟其他的一些皇子一樣,不是夭折便是發生“意外”而死了。不過……他就算是得天獨厚身份尊貴乃嫡子又如何?還不是被他壓下一頭,就他那樣的身體就算吳太尉有什麼想法,也永遠不可能扶的起他,一個皇族是不可能讓一個連性命都不知何時會丟掉的皇子來做皇帝。
最重要的是……父皇不喜他。
若是換成平常人家的父親偏心也就罷了,皇室中皇帝稍稍有些偏心,那被忽略的皇子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思及此,君傲之的眸子微微一閃,跟這個皇帝拐彎兒抹角是太不明智的選擇,他太會打太極,因此他直截了當的道,“三弟,聽說你這兩日茶不思飯不想,可是生病了?”
君離的眸子終於泛起了一絲波瀾,他面色蒼白眼底卻帶着幾分凌厲,“你什麼意思?!”
君傲之自然不會被他的眼神嚇到,看到他終於有些動容,他狹長的眸子微微一閃,笑道,“我不過是關心三弟罷了,三弟的反應何必這麼激烈。”
話雖如此,但是還是能從他的眼底看到他的滿意的。
看來探子傳來的消息果然是真的,他也終於抓到了這個無慾無求的皇弟一個軟肋了……
他笑了,笑的信心滿滿,“三弟,我也不跟你弄那些個虛頭巴腦的,你知道我想要的東西,我也知道你想要的東西,不如這樣,你若是能讓我得到我想要得到的,我便也幫你一把如何?”
一身白衣的君離衣襬微微被風吹起,他劇烈的咳嗽起來,面頰也泛起了不正常的紅暈,虛弱的扶住假山,等咳嗽稍微輕緩了些的時候才垂下眸子淡淡的道,“二皇兄說的話臣弟不太明白,臣弟還有事情先行告退了。”說着,他沒有絲毫猶豫,竟然轉身就要離開。
君傲之眼底閃過一絲冰冷的嘲弄,他也沒有上前去追,只停在原地,冷冷的道,“三皇弟,你若是走出這裡,可別怪皇兄沒有提點你,今兒個母妃爲了請你的心上人來參加宴會,可沒有少費心思呢。”
**裸的威脅!
君離頓時緩下了步伐,他回頭,一雙淡漠的眼睛沒有一絲感情和波瀾,他冷聲道,“二皇兄恐怕弄錯了,離無慾無求衆所周知,何時有了個心上人,二皇兄若是想對付別人儘管去便是,臣弟不奉陪了。”
瞧着君離又擡起了腳步,君傲之脣角微微一勾,他靠在身後的假山上笑容格外的自信,仿若不經意的說道,“哦?那是皇兄弄錯了嗎?原來三弟對雲卿沒有好感啊。”
躲在假山後面的雲卿心裡一個“咯噔”,這一世她和君離不過那一日在大街上見了一面,可爲何君傲之會這般說。子衿的眼底也閃過一絲濃濃的驚詫,不過很好的掩飾去,她也放輕了呼吸,生怕驚動了假山前的那兩個人。
君傲之瞧着君離的步伐不自覺的緩了下來,篤定他不會不動容,明黃色的衣襬泛出了一絲冰冷的顏色,他笑道,“這樣也好,那雲卿原本就是風藍瑾的女人,你對她即使有什麼心思也該放下才是,風藍瑾和我們皇室的關係你也不是不知道,他的女人,我若是要對付,想必父皇也會默許的。”
君離猛的轉身,他因爲憤怒,原本蒼白的臉色飄上了幾絲怒火的紅,襯着他雪白的脣色顯得格外的危險,“你究竟要做什麼?”
君傲之漫不經心的道,“三弟怎的這般憤怒。你也知道,風藍瑾此人一向狡猾圓潤,這些年來父皇多少次想抓住他的把柄都抓不到,如今你是不知道那風藍瑾對雲卿是有多好,從風家的探子裡傳來消息,只要能抓住雲卿,風藍瑾對皇室只能束手就擒了。”
君離快步走上前,趁君傲之不注意,一拳揮上了他的俊臉,伴隨着他凌厲的拳頭,一同落下的還有他的怒斥,“畜生!”君傲之不妨他竟然會情緒大動,一時之間竟然沒有反應過來,生生的受了這一拳頭,一拳落下他的臉上頓時火辣辣的疼,他垂着頭眼底閃過一絲陰冷,用大拇指的指腹緩緩的擦拭去脣角的血跡。眼看着君離第二拳就要落下,他冷笑一聲身形一閃,他手中動作飛快一把抓住了君離的拳頭,瞧着他蒼白的臉色,冷哼一聲,眸子厲色一閃,他的手猛的一旋轉,只聽的“咔嚓”一聲,君離的手腕頓時折斷。
他畢竟身子虛弱,哪怕自幼習武強身也不是君傲之的對手,手腕折斷他悶哼一聲,蒼白的臉上泛起一層薄薄的冷汗。
雲卿見此,心裡一緊,不自覺的抓住了胸前的衣襟。
君傲之冷笑着推開君離,哼道,“怎麼,我們親愛的三皇子殿下竟然對一個有夫之婦動了心思,我不過說了一句就能惹得你如此動怒,還真真是諷刺的很。”
君離面色一冷,如同死水的瞳孔終於泛起了一絲波瀾,他把憤怒全都壓了下去,聲音又恢復了之前的淡漠,他虛弱的靠在身後的假山上,譏諷道,“說你是畜生都侮辱了畜生這個詞,你簡直是禽獸不如,爲了你自己的一己私慾便拖了雲姑娘那麼久的時日,等到終於確定她沒有利用價值之後便一腳將她踢了。君傲之,你想利用我來取得我舅舅的支持?我現在就告訴你,做夢!”
君傲之也終於因爲他這一番話怒了起來,他狹長的眼睛暗了暗,半晌終於勾脣冷笑道,“那你就等着爲你的心上人收屍吧,我等着看你和風藍瑾痛苦的樣子。”他忽然勾脣一笑,冷冷道,“我和雲卿也做了十八年的未婚夫妻,竟然不知道她如此的勾魂,不但讓風藍瑾那個男人動了心,連一向無慾無求的你竟然也都爲她動了怒,呵呵……原來你和風藍瑾竟然這麼喜歡撿別人不要的東西,我還真是大開眼界了。”
他刻意的激怒終於讓君離的淡漠破了功,君離的眼底像是燃燒了一把火焰,他確實被君傲之這番話刺到了,不過不是爲自己,而是爲了那個淡雅的女子。劇烈的咳嗽幾聲,等終於止住了咳嗽君離才緩緩開口。
“君傲之,你這樣對待一個曾經那樣深愛過你的女子,不覺得自己太過分了嗎?”
他直呼君傲之的名字,冷眼看着他,“我終於明白如今的雲姑娘對你爲何那般不屑了,你身爲太子沒有半點容人之量,對待一個女子都可以如此心狠手辣,你以爲你多少次和雲韻想至雲姑娘爲死地,別人都當真不知道?你這樣心胸狹隘的人竟然還能做成一國儲君,看來父皇果然是老眼昏花了,你這樣的人若是做了皇帝,大遠危矣。看來我該做些什麼纔是啊。”
君傲之心神一凜,明黃色的衣襟在陽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光圈,“你什麼意思?”
“這些年來我一直不想爭也不屑於那個位置,所以才讓你有機可乘,君傲之,你說若是我想和你爭,你有幾層把我能贏我?一個庶子,名不正言不順,朝中大臣有幾個人會支持你?!”
“你爲了個女人要跟我爭那個位置?”
“有何不可?!”他聲音鏗鏘有力,“君傲之,你自以爲抓到了我的軟肋,卻也不想想,她如今是名正言順的丞相夫人,以風藍瑾的性格,你以爲你想動她,風藍瑾會同意?呵——不過是君莫要回來了,你就如此急切的想要奪得我的支持,卻不知道有句話叫做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嗎?君傲之,我告訴你,你別逼我,我今日就把話撂在這裡,我不管你心裡打着的是什麼想法,你若是敢動雲姑娘一根頭髮我都絕不饒你,以我的身份給你製造一些麻煩還是能做到的,你自己掂量掂量。”
君傲之面色一狠,怒道,“你敢?!”
“我當然敢。”君離雖然手上面如白紙卻毫不示弱,冷聲道,“我一個一隻腳踏進棺材的人有什麼好怕的。”
“你——”俗話說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一個人若是真的連性命都可以不要,那還有什麼能威脅的到他?!君傲之眸中怒色一閃卻很快的又掩飾了下去,他垂下眼眸再次揚起的時候已經又是一副春風滿面的樣子,彷彿方纔他的陰冷和狠厲陰鷙都不曾出現過一般,他含笑看着君離,“三皇弟,不過是個女人而已,我們兄弟兩個何必爲了一個女子而大動干戈?不妨我們來做筆買賣,你助我登上我想要做的位置,我幫你把雲卿送到你的身邊,如何?”
這是利誘他?!君離動了動折斷的手臂,額頭的冷汗串串落下,若是換成了別的男子恐怕就要同意了,但是他不會。
他一個一隻腳踏進棺材的人,沒有未來沒有希望,何必再去連累人家女子。
更何況,他能看的出來雲卿瞧着風藍瑾的眼神多麼的溫柔,充滿了滿滿的愛。而她雖然那一日爲他動容,但是他卻瞧出來,她的眼裡是滿滿的愧疚,雖然不明白爲何她會對他露出愧疚的表情,不過他也不在意,那一瞬間的心動已經足以讓他知道他以後要做什麼了。
守護……
這是他當時唯一的念頭。
他要保護她不受任何人的傷害,雖然不明白爲何自己會對一個只見過一次面的女子有這種心思,可那念頭就像是在心裡紮了根一般不容他忽視。
一向波瀾不驚的心也因爲這個念頭有了跳動的感覺,彷彿……他活這一世就是爲了尋找她……然後守護她一輩子。
“君傲之,你不用白費心思了。我不會答應的。”那樣是褻瀆了她,他的眼前彷彿飄過漫天的大雪,隱隱有幾片畫面在腦海中閃爍了幾下,他眉心微微一凝,再想仔細的回想,那些畫面卻又轉瞬間消失不見。
君傲之最終拂袖而去,面上帶着冷冷的怒意和殺意。
不過當出了假山之後他面上的表情就全部隱了下去,他的心腹立馬從外面跟了過去,瞧見他的表情不由得一愣。
“殿下,您這是……”
君傲之微微一笑,臉上一片和煦,哪裡瞧得出方纔的一絲怒火,他摸了摸略略有些疼痛的臉頰,笑道,“無事,只是發現一些比較有趣的事情而已。”
今日的這一切都是他試探君離的手段罷了,他在太子的位置上坐了這麼多年,哪裡真的會因爲君離的三言兩語便怒火外溢,他今日的所作所爲不過是爲了試探雲卿在君離心裡的地位有多深而已。
而結果並沒有讓他失望呢……
他原本也沒有抱太大的希望,畢竟據探子回稟,君離和雲卿也只見過一次面而已。他不過是聽說自從那一日他和雲卿碰過面之後就當真聽了她的勸說,每日中都讓丫頭煮冰(和諧)糖枇杷雪梨粥,這才起了試探的心思。
這個雲卿還真是不簡單啊,看來還是要從她下手。
這是一盤棋子,而云卿原本只是一個小小的沒有什麼作用的棋子罷了,如今卻成了牽一髮動全身的重要棋子。風家的長媳,君離的心上人,雲尚書的嫡長女,白御史的嫡親外孫女……嘖嘖,原本嘛,這些身份也不算什麼,偏偏別人都看重的很,所以她註定是個可以很好利用的對象!
若是把她抓到手心兒裡……
呵呵……那就太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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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晚上寫文一夜沒睡,昨天晚上實在是撐不住了,所以就咩有更新睡覺去了,一整天都咩有開電腦,還好今天精神不錯,先寫這麼多,宴會開始就要收拾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