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猗與鵲喬靠在一起,大氣都不敢出。不遠處如柏窩在吳氏懷中,也是一聲不吭。
那對母女同樣滿臉驚慌,鑽進了小山般的麻袋後面。
昏暗的貨艙裡死氣沉沉,只感覺到船身猛烈搖擺,晃得人蹲不穩。也不知過去了多久,頭頂上雜亂的腳步聲、相鬥聲漸漸消失,歸於安靜。
“怎麼福來叔還不回來?”鵲喬小聲地問。
“別作聲。”突如其來的寧靜讓蘭猗心頭升起一種不祥預感,伸手捂住了鵲喬的嘴巴。
貨艙裡一片壓抑的死寂。
果然,片刻後,貨艙門被人一腳踢開,發出轟然倒塌的悶響。只聽見一堆亂糟糟的人擠了進來,大叫大嚷。油燈昏暗的燈影在艙牆上晃動着。
有人大聲道:“狗孃養的,還敢嘴硬?給我先扔在這!”
話音剛落,一個重物落地的“砰”聲即刻響起,隨即還有男子微弱的痛哼。
另一個人應道:“一看這小子鬼鬼祟祟的就知道不是什麼好東西,如今寶石都算個鳥,還拿個破玉佩來忽悠老子,屁都不值!沒錢還敢坐霸王船,簡直是吃了豹子膽了。”
“爺,扔在這兒多費事啊,要不麻利地一刀給他砍了?”
“砍了?你有點腦子行不行?這小子雖灰頭土臉的,身上這身行當倒還看得過眼,況且那玉佩也並非不值幾個錢,想必是個有點身份的人。你們倒是用腳趾頭想想,這樣的人用得着白混船坐?”
“爺,那你打算怎麼辦?”
“嘿嘿,這小子估計就是從哪裡逃出來的人,躲避仇家追捕,恰好撞到了我們手上。到時給他押過去,得的賞銀可比砍了他划算多了!”
蘭猗心頭猛跳,小心翼翼探出頭瞄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果然正是福來!油燈光亮閃爍中,隱約看見那官兵頭子是個三大五粗的糙漢子,滿臉橫肉,兇光畢現。
她焦急萬分,想起福來雖是僕從身份,但孫榮道向來厚待下人,吃穿用度全然不吝嗇花費,一看便不像個窮苦百姓。
福來被這夥強盜官兵抓住了,身上銀子用完,想拿玉佩賄賂,竟沒被人瞧得上眼,反而看
出了破綻。這下可真糟了!
“爺真是聰明,不過這小子死活不開口……”
“嘿嘿,老子有的是辦法讓他開口。猴二、鼠三,你們兩個去裡面搜搜,看還有沒有漏網之魚。今天真是背,賭兩把輸了個精光,得想法子搞點銀子花一花。”
官兵頭子往貨艙一個麻袋上一坐,翹起二郎腿,立馬又罵道:“他孃的,這麻袋什麼味兒?這麼難聞!”
幾個小兵立刻討好地搬來幾個麻袋,想打開看看裡面裝了什麼。
誰知他們這一番動作,竟引得那對母女受了驚嚇,以爲馬上就要被發現,忍不住發出了一聲顫抖的“啊”聲!
“喲,果然還有小賊藏着!”
官兵們將油燈舉過頭頂,幾把扯下高高的麻袋,露出兩個渾身髒兮兮的身子。官兵頭子一個箭步跨上,猿臂一撈,揪出了那瑟瑟發抖的少女。
躲在最裡邊的蘭猗一顫,下意識的想要怒喝和阻攔,卻被鵲喬柔軟的小手一把捂住,死死按在身旁。
少女拼命掙扎廝打,纖細瘦弱的身體像一條被拎在半空的泥鰍一般扭來扭去。
官兵們臉上頓時堆滿了淫笑,像在商量着吃什麼似的交頭接耳,隱約漏出“你用完,我再上”的邪惡字眼。
那婦人眼見女兒陷入危險,一腔熱血頓時衝上腦門,揚着手撲上去扭打,可立刻被人一把揮開。
她紅着眼睛又往上撲,官兵頭子擡起腿狠命一踹,一腳正中她肚子,她軟綿綿地伏倒在地,嘔出了好幾口白花花的口水。
“娘!娘!你怎麼樣……”
少女一雙大眼睛蓄滿淚水,驚恐尖叫。可還沒等她看清楚母親的狀況,身上烏黑的破棉襖就被強行撕開了。
官兵頭子“嘿嘿”淫笑着,伸長大手像給果實剝皮一般,將那少女僅剩的衣物給扒了個精光,伸出垂涎的舌頭舔上那修長的脖頸,嘴裡砸吧有聲。
幾個小兵擁上去分別按住那少女的手臂、腿腳,讓她絲毫不得動彈。少女渾身戰慄,大眼圓睜,恐懼得連尖叫聲都發不出來了。
這突如其來的慘狀讓那婦人發了瘋,連滾帶爬蠕到
官兵頭子腿邊,揪着他的褲腳哭喊:“別碰我的女兒……求求你了,她還是個孩子呀!”
見他們不理,她淚流滿面地“砰砰”磕着頭,嘴裡大叫:“放過我的孩子,求求各位爺……我願意做牛做馬報答各位爺……”
蜷縮在地上的福來被毒打得辨不明方向,模模糊糊中以爲是三小姐與吳氏被人凌辱,目眥欲裂,抖抖索索勉強爬起來,咬着牙一頭撞在那堆人身上。
官兵頭子頓時來了火氣,見福來不要命的維護這對母女,下意識的以爲他們是一家人。
他橫眉倒豎,一腳踢開福來,怒道:“綁起這個沒長眼珠子的東西,膽敢壞老子的好事,先給我奸了這娘兒們!讓他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婆娘和女兒,想想就刺激啊!”
狗腿子們一聽這話,竟猶如餓狼見着了鮮肉,眼放異光,立即將福來綁在貨艙柱子上,一頓拳打腳踢;又和官兵頭子一起拉起母女兩,一頓左右開弓的耳光,打得她們頭暈目眩,像拉牲口一般拖到福來的面前,大肆姦淫起來。
一時間,這個擁擠的貨艙響起女人的痛哭慘叫和男人的浪笑詬罵,已然變成了阿鼻地獄。
在這兵荒馬亂的年代,人命比草芥還不如。
眼見福來和那對母女慘遭毒手,躲在草袋後面的吳氏卻沒有絲毫辦法。
她無聲地流着淚,用眼神安撫着三個孩子,又是害怕又是難過,慶幸着這些強盜被興奮衝昏了頭腦,沒有發現最裡面還藏有人,不然的話,以畜生們的狼性,她和蘭猗、鵲喬必定在劫難逃!
蘭猗渾身戰慄,不敢再看,指甲深深摳進手心。
穿越異世以後,她一直生活在孫府的關愛之中,雖孫氏漸漸落魄,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比起平常百姓,日子仍要好過得多。她從未想到有一天會直面如此悲慘的景狀,讓她比活在前世更加無能爲力,在惡勢力面前單薄得像一張紙片,被人揉扁搓圓,無法動彈。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她的心就似在油鍋裡煎熬,疼痛得清晰。
那對母女的哭叫漸弱,除了先前哀聲求饒,到最後只剩低低的抽泣,似乎默認了自己的命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