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過了五分鐘左右,聽到門外傳來了敲門聲,有個女人道:“蘭蘭,快開門,肚子痛得很厲害嗎?”
張浩天向着那叫蘭蘭的胖女人一偏頭,示意她去開門,然後與朱二快速的躲在了門後。
那蘭蘭到了門前,深深的嘆了一口氣,便打開了門。
隨着門開,見到一個穿着紅色高領毛衣的女人走了進來,張浩天知道這就是珠姐了,也不去仔細看,手一伸,已經捂住了她的嘴,然後拖到了牀邊,而朱二立刻關上了門。
那女人不防被人襲擊,還要掙扎,但早被張浩天反剪起雙手,然後將剛纔堵過那蘭蘭嘴的枕巾塞入了她的嘴裡。
這時他已經看清,珠姐大約在二十八九歲上下,長臉秀眸,容貌倒是不錯,怪不得會深得田鬆喜歡了。
蘭蘭把這珠姐騙下來,已經是一臉的歉意,怕她吃虧,趕緊道:“珠姐,你別亂動,他們……他們是衝着田經理來的,只要你配合,就不會傷害你。”
那珠姐看着滿臉兇狠的張浩天與朱二,已經明白了狀況,狠狠的瞪了蘭蘭一眼,但很快點起頭來,似乎願意配合。
張浩天見狀,鬆開了她的手,取出了她嘴裡的枕巾,向蘭蘭沉聲道:“把手機給她,讓她把田鬆叫下來。”
蘭蘭點了點頭,把自己的手機遞到了珠姐的手上道:“珠姐,他們是什麼人我想你也明白的,自己……自己要緊,你就打一個電話讓田經理下來吧。”
那珠姐望了一眼張浩天與朱二,臉上做出了無奈的表情,跟着拔通了手機裡的一個號碼,屋子裡此時甚是寂靜,一陣音樂響起之後,聽到裡面有一個男人“喂”了一聲。
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一聽到這男人的聲音,那珠姐立刻竭盡全力的叫了起來:“鬆哥,敵人在蘭蘭房間,小……”
那個“心”字還沒有說出口,朱二已經奪過了手機,在地上一摔,罵道:“臭婊子,找死。”
他一邊說着,已經拔出了自己腰間的匕首,就要一刀捅向她的胸前。
想不到這個女人居然會不要命的通知田鬆,張浩天也大是意外,雖然珠姐壞了他的事,但一個歡場女子能夠爲情捨命,算是極爲難得。
當下他手一伸,攔住了朱二已經落下去的手臂,道:“算了,殺了這個女人沒什麼用,還不如留她下來,看田鬆有什麼反應。”
聽他這麼說,朱二便停下了手,急促的道:“姓田的已經警覺了,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張浩天先將門打開一條縫,瞧到外面正對着一條五十來米長的走廊,兩邊各有十餘間門,跟着就重新關上了。
他在屋子裡思索片刻,忽然腳步展動,伸出手掌,在珠姐與蘭蘭的脖子上各劈了一掌,將她們擊暈,然後在朱二的耳邊低聲吩咐了幾句,一個縱身,已經消失在窗臺外。
看着張浩天消失,朱二從腰下拔出了手槍,一把拖過已經昏暈的珠姐,抵在了她的腦門之上。
幾分鐘之後,就聽到外面傳來了一個男人極是焦急的吼叫:“珠珠,珠珠,你有事沒有?”
朱二知道是田鬆來了,便大聲道:“田鬆,你好好的聽着,你的女人在我手裡,立刻叫你的手下放下槍。”
立刻傳來田鬆的聲音道:“我要看看珠珠有沒有事。”
朱二聞言,拖着那女人去打開了門。
門一開,頓時看到了外面的情景,只見走廊上一些房間的門打開了,一些男子藏身於不同的門後,隱約間可以見到握槍的手。
此刻,五米之外左側的一道門裡快速的露出了一個男人的半邊臉來,跟着就有聲音傳出:“朋友,你把珠珠怎麼樣了?有什麼事,咱們好商量。”
朱二知道這人就是田鬆,按照張浩天的吩咐,他必須要不停的和這人說話,當下道:“放心,你的女人只是被我打暈了,沒什麼事?”
那田鬆見到只有一名敵人,似乎鬆了一口氣,道:“你放了珠珠,我馬上給你五十萬,你看怎麼樣?”
朱二哈哈大笑道:“五十萬,看來你對這個女人不錯啊,不過田鬆,我要的不是錢,而一個條件。”
田鬆立刻道:“什麼條件?”
朱二道:“帶着你的人,馬上撤出雙井村。”
田鬆一陣沉默,好一陣才道:“朋友,我知道你是萬洪幫的人,但你也應該知道,我有令在身,撤出雙井村的事情無法自己作主,別說你抓了珠珠,就算是抓了我本人,這事也沒有辦法,我們三聯幫規矩的嚴厲程度,相信你不會沒聽說過。”
朱二立刻道:“我知道這事你很難辦,但我也是奉令而來,本來是想對付你的,沒想到抓了你的女人,現在我給你三分鐘的時候考慮,要是時間到了你不答應我的條件,那麼就不要怪我對你的女人動手了。”
田鬆那邊沒有回答,顯然正陷入了矛盾之中。
張浩天從窗外出去之後,並沒有立刻離開,而是一直等到朱二打開門,與田鬆開始對話,這才觀察着地形,手腳並用,順着水泥檐及一些窗臺往左側攀爬,他已經看得很清楚,田鬆在走廊左側離這裡第三間房的門後。
他的速度是何等之快,朱二給田鬆的三分鐘時間還沒有到,他已經來到了田鬆所在的第三間房窗外,站在水泥檐上,悄悄的探頭向屋子裡望去。
只見這屋子裡的情景與那胖小姐蘭蘭的房間差不多,此刻燈光通明,而三名提着手槍的男子站在門後,從側面瞧去,有兩名二十來歲的青年男子,而另外還有一名三十多歲,身材甚是結實的壯年男人,應該就是田鬆了。
正在這時,朱二的聲音傳了過來道:“田鬆,考慮好沒有,你的女人長得不錯,而且不肯出賣你,實在難得,這麼死了,我也覺得可惜。”
張浩天知道朱二在給自己爭取時間,正在想如何翻窗進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制住這三人,卻聽那田鬆吼道:“朋友,你的條件真的讓我很爲難,能不能再給我五分鐘,讓我好好想想。”
朱二立刻道:“好吧,再給你一次機會,五分鐘時間一到,我就立刻開槍打死這個女人。”
那田鬆答應了一聲,但很快就縮進了屋子裡,打起了手機,張浩天在外面聽得明白,他正在佈置人手悄悄的從三樓吊到朱二所在的房間外,從背後開槍,不過反覆的吩咐手下注意不要誤傷到那個珠珠。
張浩天知道要是有槍手忽然出現在窗外,在後面幾米的距離內開槍,朱二將非常危險,立刻蹲在水泥檐上,掏出了手機拔通了朱二的號碼。
離田鬆太近,張浩天沒有出聲說話,而是等他“喂”了一聲之後,立刻掛斷,然後迅速的發了一條短信過去“樓上有人吊下,小心窗戶,收到回字。”
沒一會兒,朱二的回信就到了,只有簡單的一個“好”字。
明白朱二會小心防備敵人偷襲的,張浩天放下了心,開始準備對付田鬆。
田鬆打完電話之後,在屋子裡走來走去,一付很焦燥的樣子,看來那個珠珠,的確在他心中很重要。
張浩天所在的位置是臨街的,此時雖然是凌晨,但街上仍然有零零星星的人走動着,站得久了,只怕會有田鬆的手下或者熟人發現報信,瞧着田鬆再次到門後探頭往朱二的房間望,他不再猶豫,伸手在窗臺上一搭,已經悄悄的躍了進去。
屋子裡三個人的注意力都在門外,完全想不到身後會有人忽然翻進來,張浩天片刻就到了他們的身後,拔出了手槍,手臂展動,對着那兩個年青男子的腦後連敲兩下,那兩人頓時軟軟的倒在地上。
田鬆感覺到不對,回過頭來時,額頭的眉心之上已經抵了一柄凍冷的物事,然後一句壓低着的聲音傳了來:“別亂動,否則一槍打死你。”
那田鬆看清用槍抵住自己的,是一名身材高大,容貌英武的長髮青年男子,心中頓時一沉,顫抖着道:“你……你是萬洪幫的阿狼?”
張浩天知道金子村離雙井村很近,自己的名頭及外貌特徵不可能不傳入這田鬆的耳裡,先將他手中的槍取下來插到自己的腰間,跟着微微一笑道:“田副香主,剛纔我們已經交過手了,你防備得不錯啊。”
田鬆大腦中浮起有關此人的傳說,特別是金子村大院裡神秘死亡的三十幾具屍體,眼神中已盡是畏懼,一咬牙道:“狼哥,姓田的栽在你的手裡,無話可說,要殺要剮都由你的便,不過我求你放過珠珠,她與你我兩幫的爭鬥無關。”
這田鬆看來是一條重情的漢子,張浩天倒沒什麼心殺他,擔心朱二有事,便道:“你的女人我沒有興趣要她的命,不過你最好配合一下,馬上打電話通知你的人,讓他們停止行動,不要偷襲,否則難免會發生什麼意外。”
田鬆知道他在窗外已經聽到了一切,連忙點頭,然後拿起的手機來,通知樓上的手下行動取消。
張浩天打電話通知朱二自己已經制住田鬆之後,想到後面的幾間屋門內還有些他的手下,便道:“田鬆,這‘月亮夜總會’裡還有多少人?有多少槍?”
田鬆只想保住珠珠的命,那裡敢有半分的隱瞞,道:“這裡有二十六個人,不過有槍的只有十二個,手裡面有十把手槍和兩把獵槍。”
張浩天立刻道:“那你其餘的手下還有多少?都分佈在什麼地方?”
田鬆道:“雙井村並不大,我手下只有九十幾人,和金子村一樣,以保安的名義分佈在賭場與魚蛋檔裡,今天你們來,一共傷了我三十四個兄弟,另外還有二十幾人送他們到醫院去了,現在我手下的人基本上都在這裡,樓下有八個,這層樓有加上他們有十二個,另外的全讓我叫到樓上去了。”
張浩天頭腦轉動,道:“你立刻下令,讓所有的人全部到這間屋子來,全部放下武器。”
田鬆搖了搖頭道:“這恐怕不行,這些人當中,大多數一直跟着我,讓他們放下武器沒有問題,但有三個是上面派下來的‘大香’,不會聽我的命令。”
張浩天知道,三聯幫的職位等級比萬洪幫要少,大香之職相當於萬洪幫的銅章鐵印大爺,點頭道:“這好辦,你把那三個不服你的大香一個一個的叫進來,我會讓他們聽話的。”
田鬆沉默着,臉上一陣猶豫,終於嘆了一口氣,拿起了手機,開始通知一名叫聞野的大香到自己這間屋子來。
聽着田鬆打電話,張浩天立刻將地上的兩名青年男子拖到了門後,然後將門虛掩了一半,跟着示意田鬆去坐在牀上。
大約兩分鐘之後,傳來了匆匆的腳步聲,一名二十八九歲,矮矮壯壯的男子拿着槍小跑了進來,看着田鬆居然坐在牀上,頓時道:“田副香主,你怎麼搞的,敵人就在前面,還喊我進來,萬一他開槍怎麼辦?”
此人說話間頗有些埋怨,看來的確是有些自持是“上面”派下來的人。
田鬆見到張浩天已經從門後閃身而出,只是搖了搖頭道:“阿野,我身不由己,你別怪我。”
聽着這話,那聞野知道不對勁兒,但還沒有來得及轉身,就被張浩天用槍柄在後腦上敲暈了,現在警方對於命案相當的重視,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是願意多惹麻煩的。
解決了聞野,將他拖到門後與另外兩人重疊在一起,張浩天揮了揮槍,卻是示意田鬆繼續打電話將另外兩人叫來。
田鬆頗有些拳腳功夫,見識是有的,瞧到了張浩天出手時的速疾,也是駭然心驚,更是相信金子村大院那三十幾人的神秘死亡與此人有關,自己與心愛女人的命都捏在他的手中,再沒有了反抗之心,分別打了兩個電話。
沒過多久,另兩名大香一前一後的匆匆走入,但也一前一後的被敲暈倒在了地上。
解決了三名大香,張浩天立刻對田鬆道:“田香主,現在叫你的手下放下武器,沒有問題了吧?”
田鬆並沒有馬上答應,而是望着張浩天道:“狼哥,今晚的事,是我小瞧了你,疏忽了你的第二次襲擊,是生是死由你的便,不過珠珠既然寧死不出賣我,我也不能負她,我只需要你一句話,那就什麼都聽你的了。”
張浩天對於三聯幫基本上是瞭解的,像田鬆這些本地人肯入幫,不外乎只有兩點,第一點兒就是重利相誘,第二點兒則是用兇殘的幫規相威脅,忠誠度比起萬洪幫的人來要差很多,而且剛纔田鬆的手下受傷,作爲這裡的大哥,應該在醫院守着的,可是此人聽女人打電話說害怕就立刻趕回來相陪,實在是重情輕義,這種人,要掌控他倒也不難。
當下他一笑道:“田香主,三聯幫的人我見得多了,不過像你這樣重情的還是第一次見到,我可以向你承諾,只要你好好的配合我,你的女人我不會動她一根毫毛。”
張浩天天生有一種讓人信服的力量,田鬆瞧着他,沒有再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跟着拔通了手機上的一個號碼,等裡面有人應聲,立刻道:“阿德,你馬上召集所有的兄弟到三樓小會議室去,然後把所有的武器都收起來放進儲物室。”
那個叫阿德的人對田鬆的這道命令顯然是非常的詫異,在電話裡似乎提出了什麼疑問,但田鬆立刻厲聲道:“你別問這麼多,照命令執行,記住,所有的武器都要收,我會很快到會議室來。”
說了這話之後,他便放下了手機,對張浩天道:“阿德是我的表弟,也是一個大香,平常我很忙,具體的事情都是阿德替我做,兄弟們對他心服,這事一定會做好的。”
張浩天點了點頭,等了一會兒之後,一把抓過他的身子,用槍抵着腰走了出去,田鬆雖然有些功夫,但心愛的女人在對方手上,而且已經看出張浩天的身手在自己之上,絲毫沒有反抗的意圖。
一出去,就瞧到那珠珠正對着走廊軟軟的倒在一個紅色的單人沙發上昏迷未醒,而在沙發之後,隱約間可以看到一個男人伸出小半邊身子望着外面。
張浩天看見那沙發的位置在窗戶的右壁,前可以監控走廊裡的情況,後可以防備敵人從窗戶外進攻,不由得暗贊朱二的確經驗豐富,有他相助自己可以省心。
然而,田鬆望着珠珠猶自未醒,頓時又緊張起來,道:“狼哥,我已經照你的吩咐住了,你應該叫手下放開珠珠了吧,她……她到底有事沒有,我想看看。”
張浩天見到門外那些三聯幫人已經撤離了,自然是執行了田鬆的命令,要是不讓此人知道自己的女人沒有事,只怕他還會生變,立刻向朱二揮了揮手,沉聲道:“朱二哥,把那女人弄醒。”
三聯幫的人撤走時朱二是看見了的,瞧着張浩天架着一個壯年男子從前面房間裡出來,明白他已經掌控住了局面,當下答應了一聲,從沙後後面站了起來,在屋子裡找到了一杯冷開水,猛的一下潑在了那珠珠的臉上。
秋寒之中,被這冷水一激,那珠珠頓時悠悠的醒轉過來,睜眼看到田鬆被張浩天用槍抵着走近,立刻就要尖叫,但朱二早防着了,伸手在她嘴上一捂,跟着用低沉的聲音道:“別亂叫,否則要你們兩個都沒有命。”
此刻田鬆已經被張浩天押進了房間,見到這情況,擔心珠珠不知道這些黑道人物的厲害,連忙加緊步法,走到了她的身邊,半蹲着握住她的手道:“珠珠,聽他們的話,否則……否則會出事的。”
張浩天瞧着朱二已經警惕的拿着槍守在了門口,也不去擔心田鬆能夠玩出什麼花樣兒來,望着兩人緊握的手,微微笑了笑道:“鬆哥,珠姐,兩位的感情,我也羨慕得很,不過你們要團聚,只怕還要麻煩一下鬆哥帶我們到小會議室去,對了,珠姐一起陪着吧。”
雖然張浩天的態度似乎越來越好,但田鬆知道這事沒有結束,便點了點頭,然後一嘆道:“狼哥,你的事我做好之後,這g省也呆不住了,希望你能夠讓我們早一些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