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可以見到密集的槍聲正從石欄後響起,而先進來的天狼幫徒進攻明顯的被壓制住了,正在藉着樹木的遮擋緩緩前行,但在這石欄之前有十來米的地方沒有任何掩體,要冒着子彈繼續前進是非常困難的。
張浩天又用紅外線望遠鏡瞧向了南北兩個方向,這是“明珠園”的前後門,卻見到這兩邊都有人向天狼幫徒攻來的西面聚集,從密集的子彈和從槍口冒出的火光來看,南北方向都應該各自在六七十人左右,再加上正門對面街上埋伏的人,如果按輪班值夜算,陳凌龍安排在“明珠園”周圍的人竟不下四百,這實在大大的超出了他的預計。
敵人的火力相當的強烈,竟然把天狼幫徒完全壓制住了,張浩天知道,他們用的是俄製武器,從槍口噴射的火焰來看,大多數用的是還着消音器的微型衝鋒槍,子彈呼嘯的聲音比美製的mp9微聲衝鋒槍要大些,但威力絕對不遜於mp9。
江勝見狀,連忙用對講機通知幾個隊的隊長藉着樹林的掩護不要急於進攻,然後通知還在博物館作爲預備隊的第五隊立刻進入“明珠園”增援。
雖然敵人的火力很猛,但張浩天與江勝帶來的都是天狼幫的精銳,有着豐富的作戰經驗,布成了一個扇形,藉着樹木的遮擋向左右兩邊攻來的敵人射擊着,迫使他們也不敢靠近。
江勝用紅外線望遠鏡默默的觀察着敵人的情況,過了一陣才放下沉聲道:“敵人的數量不比我們少,能夠在這麼短時間反應過來並組織起有效的反擊,絕對是訓練有素的精銳,值得幸慶的是大圈幫的人用他們的經驗替我們選擇了一條正確的突破口,炸開了西牆,如果按原計劃從正門進攻,我們的損失很難估計,就算能夠攻進‘明珠園’,也再沒有力量向裡面推進,而且很有可能被他們反包圍。”
張浩天點了點頭道:“看來陳凌龍加強了‘明珠園’的防禦,在裡面肯定是北雄幫最能作戰的人,我們要消滅這些人看來並不容易。”
江勝“嗯”了一聲道:“希望羅毅那邊不要像我們一樣,雄海堂的總部也無法拿下。”
張浩天此刻想到一事,搖頭道:“應該不會,過去‘明珠園’是沒有這麼多人的,現在這樣,還未必是陳凌龍的意思。”
江勝聽懂了,道:“你說是陳青山的安排?”
張浩天又一點頭道:“陳青山幾次摧陳凌龍回北方去他都沒有聽,跟着便有了他親自出馬指揮進攻南方十六城的事,證明他心裡很明白兒子在上海很容易出事,必然會加強對他的保護的。”
江勝道:“盟主,今晚之事你看怎麼辦,要不要我下令強攻。”
張浩天擺手道:“不用,敵人警惕性很高,而且準備了工事,我們強行攻擊,傷亡必大,這次行動之前,我也沒有打算能夠幹掉陳凌龍,只要其它的地方行動勝利了,他自然會撤走的。因此現在我們只需要儘量消耗掉他們的人,目的就算達到了。”
江勝點點頭,拿起了對講機,下達了兩個命令,第一個命令是讓所有進入“明珠園”的小隊變進攻爲防禦,找好俺體射擊敵人。而第二個命令,則是讓本來已經從北面正門過來增援的第七隊重新回去,儘可能的做出要從大門進攻的假象,但不需要真的進攻,務必避免死傷。“
聽着江勝的安排,張浩天心裡明白,對正門的佯攻,會把一部分的北雄幫人吸引過去,減輕園內天狼幫徒的防禦壓力,而陳凌龍目前肯定還搞不清楚自己這一邊來了多少人,在無法判斷局勢的情況下,要不了多久,就會撤退的,而攻佔明珠園的既定目標也就達到了。
此時,張浩天也深深的感覺到,對於作戰,像羅毅江勝這種從部隊出來的人無疑是要更勝一籌的,也難怪大圈幫雖然人手不多,但能夠縱橫黑道,無人敢惹了,江勝目前還只是加入了天義盟,並不是天狼幫的人,這一次的行動結束之後,自己應該把他收於麾下才好,以天狼幫現在的影響,並不缺普通的幫衆加入,但很缺有指揮能力的人才,用這種人才,可以偏向退伍軍人,無論是紀律還是忠誠度,這些人無疑都比地方上的人強。
思想之間,第六隊的人也從後面進來增援了,這樣進入“明珠園”的天狼幫徒就達到了三百,在扇形陣中組成了一個強大的火力交叉網。
北雄幫人的確是勇悍,面對着這樣的火力交叉網還在有組織的向前撲,前面的倒下去了,後面的緊接着又上,用亡命之徒來形容毫不爲過。
這樣的情況倒是很奇異的,本來的攻方變成了守方,而守方卻變成了攻方,張浩天心如明鏡,出現這樣的局勢,是因爲他和陳凌龍的心態不一樣,此時的他,定的策略只是逐步削弱北雄幫的力量,儘可能的打擊對方,卻不急於全勝。而陳凌龍則不一樣了,他必然已經接到了各個據點遭受全面襲擊的消息,以張浩天對他的瞭解,完全可以想像得到,此時的陳凌龍,除了震驚之外,更多的是不甘心,他絕對不甘心就這樣退出上海,退出這個他苦心經營了一年多,而且各方面的事業都在蒸蒸日上的地方,現在讓人瘋狂的反撲,就是他心態的寫照,無疑是不明智的,但卻是張浩天需要的,陳凌龍的不明智,這樣纔可以讓自己創造出更多打擊他的機會。
正想着,北方的攻擊明顯的減弱了,張浩天舉起紅外線望遠鏡看去,便見到北邊的北雄幫人很大一部分正在往大門那邊走,顯然第七隊已經到達,並開始了佯攻,把那邊的敵人吸引過去了。
江勝見狀,立刻指揮在北邊的第四隊與第五隊緩慢的推進,“明珠園”的主建築有那些大理石欄杆作爲掩體,但其它的地方並沒有,對北面之敵形成一個夾擊之勢,必然會讓他們慌亂,容易被己方的人射殺。
張浩天的望遠鏡,移向了主建築的方向,從北雄幫人的反應上,他能夠感覺陳凌龍是在園內的,在這樣的情況下,此人該下令撤退了,陳凌龍畢竟不是一個初出江湖的毛頭,應該明白北雄幫目前在上海已經大勢已去,天狼幫徒在別的地方獲勝後會陸陸續續趕來增援,將之全殲。
果然,大約兩三分鐘之後,北雄幫人沒有再射擊了,但顯然也沒有立刻撤離,在沉寂了一陣之後,就聽到前面大理石欄杆的後面傳出了一個男人的聲音道:“張浩天,你這個沒有膽的孬種,想不到會和宋遠傑那個老雜種勾結在一起,很好,這次偷襲,算你羸了,但你永遠是一個不敢和我正面較量的懦夫,一個縮頭烏龜,你要是有膽,就和我再比一次刀,而這一次,誰也不許退縮,我們兩個,只有一個可以活着離開這裡,你敢不敢。”
這聲音,張浩天聽得很清楚,正是陳凌龍發出來的,帶着幾分鄙夷,更多的卻是囂張的挑釁。
他還沒有說話,江勝卻趕緊道:“張盟主,姓陳的是在用激將法,你千萬不要上當,現在形勢對我們有利,你不用答應他。”
張浩天一陣沉默,說實話,他雖然學會了旋風刀法,而且也漸漸能夠與王家刀法相融,那柄新鑄的狼王寶刀更是可以助他一臂之力,但這所有的一切加起來,仍然讓他沒有勝陳凌龍的把握,今晚雖然帶來了狼王寶刀,但估計是用不上的,但不想到陳凌龍在知道自己的勢力正在全面遭受襲擊之後,並沒有驚慌的逃走,反而對他主動挑釁起來。
對於陳凌龍的挑釁,他自然也明白對方的用心,在陳凌龍的心裡,有百分百勝自己的把握,所以一心想激他再次決鬥,最終利用決鬥殺死自己,解除心中之患。
沒有聽到張浩天的迴應,陳凌龍的聲音又響了起來,道:“我就知道你這頭縮頭烏龜不敢應戰,呸,像你這樣的懦夫也配叫天狼,只是一條癩皮狗,哈哈,天狼幫改名叫做癩狗幫,聽起來可就順耳多了。”
聞聽到陳凌龍對幫主如此羞辱,所有的天狼幫徒都朝着聲音的方向開起槍來,可是陳凌龍隱身在大理石欄杆下並不露面,數百發子彈打過去也是無可奈何。
張浩天沒有迴應,其實也在暗暗估計着與陳凌龍生死決戰的利弊。
陳凌龍敢這麼做,就是因爲有必勝的把握,可是學會旋風刀法再加上有狼王寶刀相助,張浩天知道自己的刀法絕對是更上了一層樓,但這一層樓上得有多高,能不能與陳凌龍一拼,他心裡是沒有底的,但是,如果能夠在此地擊殺陳凌龍,那麼對於這一次的“雷霆行動”來說,絕對是一個意外之喜,對提升南方各黑道老大的鬥志與挫傷北雄幫士氣將產生巨大的影響,對於他來說,又何嘗不是除掉了一個心腹大患。
利多還弊多,張浩天沒有辦法得到答案,但天生的冒險性格與上次比刀的恥辱讓他最終作出了決定,於是揚聲道:“陳凌龍,你不用這麼囂張,既然你這麼有把握生死決鬥,好,我就奉陪到底,你我之間,今晚只能活着一個。”
隨着他的聲音,就見到大理石欄杆之後站起來了一個身材碩長的人,無疑便是陳凌龍,只見他舉起了右手,用響亮的聲音道:“北雄幫的人聽着,我要和天義盟的張盟主生死決鬥,全部把槍放下,到大廳前面集中。”
在這命令之後,北雄幫的人果然垂下了槍口,然後很有秩序的向着大廳外,也就是當日張浩天與陳凌龍比刀的空地聚集,過了一陣,就連北面防禦正門的北雄幫人也紛紛撤了回來,在空地外整整齊齊的列成了數排。
見到這樣的情況,江勝忍不住道:“媽的,這個陳凌龍還真夠有膽子的,難道就不怕我們開槍,他們誰也跑不掉。”
張浩天此時心中卻在冷笑,當着三百名天狼幫徒的面答應了與之生死決鬥,他若毀諾下毒手,那麼這場中包括江勝在內的所有人都會看不起他,按道上的規矩,背諾者人人得而誅之,陳凌龍深知這一點兒,而且他也瞭解自己的性格,這麼做,是故示高姿態,也是在進一步逼他作生死之戰。
此刻,他不再猶豫,也揚聲道:“天狼幫徒的人聽着,全部到大廳外去集合。”
聽着命令,天狼幫徒便紛紛從樹後走了出來,向大廳處行去,不過槍口都沒有下垂,自然是要防着北雄幫的人忽然提起槍口射擊。
北雄幫的人並沒有射擊,就在天狼幫徒走進空地時,忽然間幾道白光閃現,卻是四個角的照明燈被打開了,整個大廳外的空地亮如白晝。
……
數分鐘之後,在江勝的指揮下,天狼幫徒以兩小隊爲一排,列了三排出來,與北雄幫人在南北方向相對而峙,至於北方正門外的第七隊,爲了以防萬一,江勝並沒有調他們進來,只是吩咐在大門外待命。
這時,張浩天已經看清了陳凌龍,卻見他已經脫了外衣,只穿着一件銀灰色的緊身背心,露出了一身結實的肌肉,英俊而桀驁不馴的臉上則充滿了狠毒,殺氣騰騰的似乎是想把張浩天生生的活吞了下去。在他的手裡,已經握住了那柄龍形刀。
張浩天也緩緩脫去了自己的外衣,露出了裡面黑色的彈力背心,然後一步一步的走向了場中。
見他持刀進場,陳凌龍的嘴角掠過了一絲不易讓人察覺的笑容,走了二十餘步後,在離張浩天三米遠的地方停了下來,望着他點了點頭道:“張盟主,你能夠答應比刀,還算是一條漢子,但我希望的是,這一次你不要再想辦法退縮了。”
張浩天淡淡的一笑,道:“剛纔你不是說過了嗎,今晚我們之間只有一個能夠活着。”
陳凌龍又一點頭,忽然舉着刀大聲喝道:“北雄幫的人聽清楚了,今晚我若是死在張浩天的刀下,誰都不許替我報仇,把我的屍體送回家鄉。”
張浩天見他雖然說着這樣的話,但神情裡卻滿是自信,心裡非常的清楚,這話是說給自己聽的,希望自己若是死在他的刀下,天狼幫的人也不必拼命圍攻。
在經過了上次的較量之後,陳凌龍的身手在張浩天心中是有數的,在學會旋風刀法與得到狼王寶刀之後,他雖然沒有把握能夠戰勝此人,但明白絕對不是沒有機會,準確的說,如果有一年半載的時間,他無疑更能夠將王家刀法、旋風刀法、狼王寶刀融合在一起,創造出真正屬於他的血狼刀法出來,那時他肯定有勝陳凌龍的把握,現在這場決鬥提前了,而他也不想再退縮,以北雄幫人的裝備與戰鬥力,要突圍絕不是什麼難事,天狼幫徒沒有必要阻截。於是,他也高高的舉起了狼王寶刀,同樣大聲道:“天狼幫人聽着,今晚我若是死在了陳凌龍的刀下,不必替我報仇,把我的屍體送回家鄉。”
說這話的時候,他知道,如果戰死,江勝等人會把自己的屍體先擡回天宏山莊,然後把這話轉告給戚靜茹等女人,而這些女人知道他的家鄉在哪裡, 會把他送回那白雲悠悠,碧草茫茫,處處飄揚着馬頭琴聲的地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