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了身孕的小女人,渾身上下都是嬌嬌嫩嫩的,他稍稍用力一碰,都有可能碰壞。
更莫要提她這圓潤飽滿的小肚子。裡面住的是他的親生骨肉,更是個脆弱幼嫩的小東西,他怎麼敢胡亂去動呢,那是就連輕輕摸上一下,都怕不小心給弄傷了的。
他不吭聲,黑暗中的小女人,雙眸水亮,眼眶一下子又紅了。她緊緊咬着紅紅的脣兒,一副彷彿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樣。
胤莽沒辦法了,終是攏着她的肩膀,低低喃聲道:“朕不可能嫌棄你,更不可能嫌棄你和朕的孩子。朕這段時日不碰你,不敢摸你的肚子,那是因爲怕傷了你。你也曉得的,朕手勁兒大,沒輕沒重的,怕你和孩子受不住。”
男人的嗓音低沉而沙啞,薄脣貼在她幼嫩的耳廓,徐聲說道:“朕素來把你放在心尖兒上疼的,將來你肚子裡這個生下來了,愛屋及烏,朕自然也是喜歡到不行。正因了這個,有關你們娘倆的事兒,朕才得處處小心謹慎,萬萬大意不得……”
道完這句,粗糲的大掌順着腦頂,撫過她柔軟綢緞似的髮絲,最後落在她雪玉瑩白的臉頰上。拇指肚輕輕蹭了兩下。
觸感軟軟嫩嫩的,細膩如水。
這麼個水做的嬌人兒,平日裡放掌心裡護着,疼着。生怕稍微磕一磕,碰一碰,便會傷着她,弄壞她。
就是如此柔弱纖細的一個存在,卻挺着這般渾圓,與她嬌弱身形不符的大肚子。
最疼愛的小女人所誕下的,屬於他的子嗣,胤莽自然是歡喜的。最起初診出小女人懷上身孕的時候,那種欣喜愉悅,難以言喻。
當時他就想過了,只要是由她生下來的孩兒,不管是難是女。哪怕和她一樣,是個禍害人的小白狐狸精,他都會拿出最好的一切,藏着,疼着,養着一輩子。
可是,等她肚子一天天大了起來,這種初而欣喜的情緒,也逐漸開始改變,心態開始變得複雜。
一方面,期待着孩子降臨的那一天。另一方面,怕她辛苦,怕她受不住,擔心一個不好,她會出事。這麼一想,索性最起初便沒有這個孩子更好。
但,懷都懷上了,便是現在後悔,也已經早沒有後悔藥可以吃了。
那就生下來吧,凡事都只能更加小心一點。
“婉婉,別亂想。朕當真只是不想傷了你,纔會有諸多顧慮,你現如今就先安心把身子養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聽了這個,蘇婉容的眼睫顫了顫,她揚起臉,看向他。
梨花帶雨的嬌嫩小臉,泛着一層淡淡的嫣紅色。澄澈清亮的一雙桃花眼,盛着晶瑩的淚珠,就這麼霧氣濛濛地盯着他看。
小女人扁着嘴脣兒,明顯還是不太願意相信的樣子。吸了吸泛紅的鼻子,卻是軟着嗓音質疑道:
“你從前都不怕傷了我的,每天抱着我睡,夜裡也會摸摸我的肚子的……”
胤莽用指腹蹭了蹭她臉頰上的淚珠,擁住了懷裡嬌軟的身子。停頓了半晌兒,這才啞聲說道:“那個時候你的肚子還不像這般,眼下你的肚子越來越大,你走兩步路朕都怕你摔倒,更是不敢胡亂碰它的。”
這裡的它,指的便是她的肚子,或者說肚子裡尚未出世的孩兒。
“可是御醫都說過了,頭三個月纔是最危險的時候。三個月以後,胎兒穩定下來,就這麼在外面輕輕摸上兩下,自然不會出什麼事情的。”
蘇婉容眨巴了兩下瀲灩的眸子,認真地仰頭望着他,繼而撅起嘴兒,嬌聲要求道:
“你若是不嫌棄,你眼下就摸摸我的肚子,證明給我看。你若是摸了,我便信了你。”
……怎麼又繞到摸肚子這件事情上面了。
胤莽確實不大敢摸,理由方纔已經給蘇婉容解釋得清清楚楚。
可見小女人緊咬的一雙紅脣,水波瀲灩的一雙桃花眼,就這麼倔強而固執地盯着他。彷彿他但凡說出一個不字,立馬就能再次哭出來一般。
他抱着懷裡的人兒,薄脣抿成了一條鋒利的線,眉峰緊鎖,沉默了少頃,終是依了她的遺願,緩慢將手探了過去。
尚未碰到她的衣角,粗糙的大手就被一隻白皙玉嫩的小手給牢牢抓住了,拽着他的手掌往那圓潤飽滿的肚子輕輕按了上去。
五月左右的身孕,肚皮已經很挺了。隔着一層薄薄的綢衫,可以感受到底下的溫熱滑潤。
說來也是稀罕,若是放在平時,眼下這個時辰,腹中的小傢伙便該歇下了。或許是由於母親方纔情緒的波動,或者是陌生父親的初次觸碰,小傢伙竟然不輕不重地踢了肚皮一腳。
蘇婉容一時不察,低低悶哼一聲。身旁的胤莽也感受到了,渾身一僵。
肉眼所見,跟親手觸碰還是不一樣。
就在剛剛,當他的手掌貼在她的肚皮上的時候,裡面似乎有一種肉呼呼的力道蠕動了幾下,然後朝着他的掌心用力踢了一腳。
他低着頭,盯着看了許久,這才望向她,啞聲問道:
“是他……又動了?”
男人的表情有點僵,又有點傻。其實當他軟聲哄着自己的時候,蘇婉容就已經多少知道,男人並沒有嫌棄她腹中孩兒的意思了吧。
可是懷了身孕的女人家,到底是嬌氣一些的。或許只是想撒撒嬌,鬧鬧脾氣,就是想要他摸摸自己的肚子,看看他的反應。
肚子裡的小傢伙顯然十分給面子,這個時候撲騰了兩下。
瞧瞧男人一副彷彿看傻了的樣子,蘇婉容一下子就鬆快了不少,方纔內心裡的那點莫名的不暢快,不知不覺也就消失不見了。
“恩。”她點頭,“又動了,平時不是這樣的,到了晚上便會安靜,今夜似乎格外好動一些。”
她腹中的這一個,實在是一個急脾氣的呢。連最有經驗的周嬤嬤,也說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活潑的。這性子顯然不是遺傳了自己,必定是與他親爹相似的。
白日裡總是會時不時踢騰兩下的,只有到了夜裡才勉強安靜幾個時辰,尚未完全成形呢,便是個不消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