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在那瘋女人手裡,一衆侍衛進退不得,只能眼睜睜看着皇后娘娘的面色逐漸變得雪白。煙晴手捂着嘴,雙腿發軟,急得幾乎暈厥過去。
千鈞一髮之際,有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自遠及近地傳了過來,
這個時候的蘇婉容精神恍惚,她已經徹底喘不過氣來了,下意識的一個擡眸間,就見那英俊挺拔的男人馳騁馬上,疾馳而來。他勒緊了繮繩,高頭大馬前蹄高高擡起,繼而用力落下,掀起一地塵土。
男人自馬背一躍而下,當他席捲着一身煞氣衝過來的時候,蘇婉容鼻腔泛酸,眼淚不爭氣地模糊了視線。
至於那蘇適雯呢,眼見那胤莽剛硬的一張俊臉沉的滴水,眸底陰霾一片,似是風雨欲來的暴怒徵兆。內心不禁發憷,可見那一襲玄色龍袍的男人,一身戾氣地疾步往這邊走,下意識雙手發抖地愈發勒緊了蘇婉容的脖頸。
“不要過來!再靠近一步!我叫她當場死在這裡!”
胤莽哪會理她?
長腿一擡,將蘇適雯直接狠狠踹了出去。在戰場上以一敵十的勇猛男人,力道可想而知。那不遺餘力的一腳,只把人直接踹飛了出去,重重落地以後,蘇適雯痛苦地蜷縮在地上,旋即嘔出了一地鮮血。
這一系列動作發生的過於迅猛,蘇婉容還沒有緩過神來的時候,整個人已經被男人牢牢抱在懷裡。那懷抱堅實,猶如銅牆鐵壁,呼吸一下子順暢了,鼻端皆是男人熟悉而濃烈的陽剛味道。
帝王將皇后娘娘順利救出以後,蓄勢待發的侍衛馬上將已經癱倒在地上的蘇適雯,團團圍住。
蘇適雯苟延殘喘一般地,竟是掙扎着企圖逃走,便有明晃晃的大刀立即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將人護在懷裡以後,一雙黑眸上下仔細掃視,當看見蘇婉容脖子上扎眼的青紫,眼神驟然猶如凍結寒霜。
堅硬的胸膛劇烈起伏,顯然已經是憤怒到了極致。他目光陰鷙,掃向如狗一般趴俯在地上的蘇適雯時,面色極爲駭人。
他抽出寶劍,雙目泛紅地就想要親自手刃了這個賤人。可是腰桿卻被一雙軟綿的胳膊,忽然牢牢給抱住了。
胤莽身形微滯,便低頭去看。
“我害怕,我們不要待在這裡了,你帶我回宮好不好……”
小女人淚眼朦朧,說話的時候,連嘴脣都哆哆嗦嗦地打着顫。就這麼委屈地依偎在他的懷裡,看得他心疼得像是有鋒利的細線一下一下地攪緊劃割。
那賤人罪無可赦,害她受了如此驚嚇,他恨不得當場就把人給凌遲處死。
可是小女人目下怕成這樣,又這麼依賴自己。他卻是半個不字都說不出口的。
只能重重地將人攬在懷裡,俯身,側臉去蹭她的,然後用薄脣親親她泛紅的眼皮兒。嗓音沙啞:“好,朕這就帶你回宮。”
臉貼着男人結實的胸膛,被那堅固的鐵臂緊緊抱在懷裡。聽着那一下一下強勁有力的心跳聲,蘇婉容忐忑不安的心這才彷彿落到了實處。只是愈發抱緊他的腰,吸了吸鼻子,這才低低嗯了一聲。
胤莽將人直接打橫抱了起來。
抱孩子似的,把懷裡的嬌嬌人兒抱在身前。目光移至地上那瑟瑟發抖的蘇適雯時,聲線驟然變得冰冷:“將人壓至天牢,朕要親自來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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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裡掛念着妻女,依照前世,應當今年二三月份才結束的戰役,胤莽一月份就打完了。返程的路上,並沒有提前告知蘇婉容,是爲了給她一個驚喜。
凱旋而歸,第一件事自然是回宮去看自己的女人。知曉小女人念着自己,疾步走在長廊上的時候,嘴角都是剋制不住地微微翹起的。待他到達鳳儀宮寢殿門前,守門侍衛卻道皇后今晨就前往了普濟寺,這會兒人並不在宮中。
胤莽聞言,眉目愈發溫和了起來。這一陣書信往來之間,小女人確實提到想要去寺廟替自己祈福。自己放在心尖兒上疼愛的人,也能這麼無時無刻記掛着自己,胤莽只覺得一顆心都軟乎成了水兒。
進了裡屋,親了兩下正在午憩的自家閨女兒,連衣袍都沒來得及換,風塵僕僕的就直接策馬往普濟寺的方向趕。
一路策馬狂奔,心裡面一直想着他若是忽然出現,小女人瞧見他了該是驚訝地瞪大那雙澄澈好看的桃花眼,還是高興地直接撲過來,掛在他的身上。
大約是不可能直接撲上來的……
她腹中的那個小的,算起來如今也已足五月。她身子重,需得輕拿輕放,不適合那麼魯莽的。
心裡面惦記着妻子,趕往普濟寺的路上,胤莽原本是眉目含笑。
誰曉得竟看見叫他怒火攻心的那一幕。
他都不敢想象,但凡他再遲了一步,會發生什麼無法逆轉的事情。
相比於胤莽這個大男人的驚魂未定,蘇婉容除卻最起初受驚時的惶恐不安,坐在馬車的一路上,都被男人牢牢抱在懷裡,枕着男人灼熱結實的胸膛,聽着那一聲聲強勁有力的心跳,其實逐漸覺得已經踏實了許多。
當時蘇適雯那一副瘋狂猙獰,想要把她生生勒死的勢頭,確實是嚇人的。她帶着一雙身子,尤其是被麻繩勒住脖頸時,那種瀕臨死亡的窒息感,讓她回想起她前世死在雪地裡的時候。
她是恐慌的,怕自己真的就這麼沒了。即使重生一世,即使落在了不同的人手上,終究逃不過被人害死的下場。
可是到底什麼也沒有發生。
男人便像是話本里面的蓋世英雄,又一次在危急時刻救了她的性命。
她覺得她已經再也離不開這個男人了。
蘇婉容見男人神情冷硬,面色很不好看。心裡面大抵也猜得到他在想些什麼,扯了扯他的衣袖,不止一次地輕聲跟他說,自己已經緩過來了,讓他莫要擔心。可是男人沉着一張臉,只是紋絲不動地牢牢抱着她的身子,卻是連她說的話也不理會的。
到最後也許是獲救以後,一直緊繃着的情緒一下子得到了放鬆。蘇婉容竟然直接在胤莽的懷裡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蘇婉容已經躺在了鳳儀宮的牀榻上。
寢殿裡通了地龍,九鼎紫砂薰爐裡的炭火燒的噼裡啪啦直響。茱萸粉流蘇的紗幔低垂,裡室暖融融的一片,便是不蓋被褥,也絲毫不覺得冷的。
這一會兒,蘇婉容側躺在牀榻裡面,纖細的背脊貼着男人結實的胸膛,張開眼,就看見男人的大手,隔着薄薄的寢衣,輕輕地摩挲着她微微隆起的圓潤小腹。
“孩子應該沒事。方纔雖是受了點驚嚇,裡面這個實在是乖得很,不動也不鬧騰,我身上也沒什麼不舒服的地方,你別擔心。”
剛剛睡醒,嗓子還有些啞啞的。白嫩的小手剛剛搭上男人的手背,胤莽反手就把她給輕輕捉住了。
又綿又軟,嬌嬌小小的一個,白璧無瑕的就如她的人一般。彷彿天生就應該被人捧在掌心裡護着的,丁點苦也不應當讓她吃。
他託在掌心輕輕揉弄了兩下,繼而低聲與她說:“這次是朕不好,又沒有護你周全。那人心術不正,早便看出是個禍害,朕沒將此人趁早處置了去,是朕疏忽了。”
男人口裡說道的那人,便是已被打入天牢的蘇適雯了。
蘇婉容有些意外。
依照男人的脾性,出了這檔子事情,蘇婉容料想過,男人也許會因爲她單獨隨着那沙尼前往伽藍殿而生氣。卻沒想到他把事因過失都攬到了自己頭上。
這反倒叫蘇婉容實在愧疚起來,說到底,她若是今日不曾去那普濟寺拜什麼佛,哪裡會落入蘇適雯的圈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