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意識逐漸恢復清晰,蘇婉容這才意識到,自己竟躺在男人的懷裡睡着了。應當是她睡熟以後吧,男人將她抱去他腿上坐着。
這一會兒,蘇婉容頭靠在胤莽胸膛上,纖柔的腰肢被他單手攬着,另一隻大掌握着她嫩白的兩隻,幾乎是習慣性地輕輕地揉捏。
“還沒睡醒,嗯?”胤莽垂下頭去,低聲和她說話。
蘇婉容循聲擡眼,目光與男人幽深的黑眸相遇。見他薄脣微挑,面上甚至帶着淡淡的笑意。腦海裡卻將男人的這副模樣,與方纔夢中那個冷硬肅穆的晉元皇帝重疊在了一塊兒。
自夢境醒來以後,蘇婉容再看這個男人,感觸和之前又不一樣。
譬如觀音託夢這樣的事情,蘇婉容從前也是不信的。
但方纔剛剛夢見的那一個,一則種種細節實在太過真實合理,叫人不知不覺就記進了心中。
二則,也實在是匪夷所思的事情接連幾番地發生在蘇婉容身上。重生這樣天方夜譚的事情她都親身經歷過了,這會兒通過夢境回到從前,也並非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可,倘若方纔那一切若都是真的。雖說過去的事便過去了,但叫蘇婉容徹底忘記這一件事,怕是也不可能。
這會兒蘇婉容就不禁想着,現下自己對這個男人的瞭解到底也還是片面的。
憶起夢境裡男人扇蘇適雯巴掌的時候,那股子毫不猶豫的狠勁兒,目光就下意識往男人包住自己雙手的,那隻粗硬的大掌不動聲色地移了過去。
不曉得往後她若是真得罪狠了他,待他對自己的耐心消盡。這個男人會不會和上輩子打蘇適雯一樣,也同樣出手打她呢?
若是沒有前世可能發生的那一切,單看這輩子,這個已經登上極位的男人,除了脾氣衝動了一些,偶爾喜歡故意欺負她以外,總體來說還是很顧她的情緒的。
一個人的性情,前後發生那樣大的轉變。要麼是一直隱藏得極深,要麼便是發生了什麼巨大的變故。
現在的蘇婉容,單從一個虛無縹緲的夢境,尚無法推斷這個男人後來到底經歷了什麼。但倘若這個男人往後註定是這麼一個狠戾決絕的人,註定了要左擁右抱。橫豎她現下多留了一個心思,等到那個時候倒也並非無路可退。
而另外一邊,發現小姑娘神色探究地直盯着自己的手瞧看,胤莽略微怔了一下。隱約也察覺小姑娘自方纔醒來開始,連看着他的目光都變得不一樣了。
不曉得自己又在哪裡得罪了她,一時就皺起了眉,他握緊了她的小手,開口去問:“怎麼了?”
蘇婉容自然不會如實告訴他,她的心中所想。便輕微搖了下頭,“沒什麼,就是方纔做了個噩夢,現在還沒緩過神來罷了。”
胤莽一聽這話,心頭那點莫名不舒暢的感覺也就隨之消失了。又聽小姑娘因爲做了噩夢的關係,嚇得神色恍然,眼神都有些不對了,難免覺得有些好笑。就順着她的話,隨口取笑了兩句,也就沒把這件事太放在心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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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胤莽陪着蘇婉容用了一些吃食,繼續往前趕路。
等到日落西山的時候,晉元帝的人馬暫且於山間的一處湖畔邊臨時歇腳整頓。
這若是放在往常,即便胤莽此時已經被尊爲一國之君,到底也並非個講就的。從前帶着大軍在外打仗那會兒,這一點兒路程,可不會動不動便停下來歇息一段兒。時間緊迫的時候,一連兩三天腳不沾地地趕路也不是沒有過的。
不過這會兒帶了個姑娘家,又是個身嬌體弱受不得苦的。胤莽自個兒自然也捨不得他的小姑娘吃苦,馬車裡畢竟顛簸,奔波了整天,想着小姑娘也該是乏累了,就特意命手下的人尋了一處依山傍水的好地方,紮營炊飯。整頓軍隊的同時,更主要的是想叫小姑娘晚上多少能歇個好覺。
他們運氣不錯,不但找着了一處適合紮營的空地。有御林軍被派去尋找炊飯用的乾柴時,忽而聞見一股淡淡的硫磺氣味兒,穿過了幾片灌木叢,繼續往前走,瞧見四周霧氣籠罩,再仔細看,那叢林的深處,果然隱藏着一眼天然的山中溫泉。
當胤莽喊她跟着一起去泡溫泉的時候,蘇婉容心裡是拒絕的。
即使趕了一天的路,身上風塵僕僕的,蘇婉容素來愛乾淨,總歸也是想找個像樣的地方好好清洗下自己。可現下,這山野裡的露天溫泉顯然並不合適。且不提身側這個虎視眈眈的男人,那麼多御林軍可都在旁邊呢。
叫她不知羞躁地擱一羣陌生男人面前,沐浴更衣,這樣的事情,蘇婉容如何也是做不出來的。
胤莽一眼看出蘇婉容的顧慮,握住小姑娘的手,及時解釋道:“御林軍沖洗的地方同咱們不在一塊兒,咱們去的地方朕保證極爲隱蔽,旁邊絕不會有人膽敢窺探半分。”
見小姑娘面上還有猶豫,胤莽便又添上一句:“更何況,朕早在方纔就已經提前問過軍醫了,軍醫說女人家來月信的時候,泡泡溫泉,有活血化瘀之功效,對你的身子有益無害的。”
男人嘴裡一直在提什麼咱們,咱們的。莫不是還打算同她一道兒沐浴不成?
蘇婉容仍舊不情願,任憑胤莽如何勸,都站在原地不肯動。
可她自己不情願又能有什麼用呢?胤莽執意要帶她一道兒泡溫泉,她不願意去,他眉峰一挑,忽然就蹲下了身去。在蘇婉容反應過來以前,一手托住她的腿窩,一手扶着她的後背,動作極爲嫺熟地直接將她給打橫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