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姐姐這句,徹哥兒這才稍稍鬆了口氣。又見姐姐竟是要親手幫自己縫補衣裳,雙眸又是一亮,一臉新奇地問:
“不用周嬤嬤麼?原來阿姐也會縫衣裳啊?”
蘇婉容只笑着搖頭,“不用周嬤嬤。”
其實對於這繡活兒,蘇婉容待字閨中時原本就是會的。閒暇的空隙也會縫製一些荷包香囊之類的小物,可是手藝到底不能算作精湛。
只後來,落魄了。自己縫縫補補的事情做得多,自然而然也就慢慢熟捻了。
她取來了針線包,戴上頂針,又捏出一根與徹哥兒衣裳顏色相近的線。就坐在桌案前飛針走線起來。
也就半盞茶的功夫,蘇婉容咬斷了線頭。徹哥兒好奇地探過頭去,
卻見衣衫上原本那個大洞,現下整整齊齊根本瞧不出半點縫補痕跡。若不是方纔沾了泥巴的印子還在那裡,他甚至不知道剛剛破在哪裡了嘞!
“阿姐手真巧!”
徹哥兒瞪大了雙眼,發自內心地驚歎。
蘇婉容笑了下,不多言,只幫着徹哥兒將衣衫重新套上,繫好腰帶。又給整理了一下前襟,這才說道:
“阿姐手再巧,你若是三天兩頭破件衣裳,阿姐也補不過來。下次可是要仔細些了。”
聽了這句,那徹哥兒小身板卻是幾不可察地僵了下,目光不知怎的就有些躲閃。好一會兒,才支支吾吾地含糊應了聲是。
那個時候,蘇婉容只以爲徹哥兒是貪玩,怕是下次玩得過頭了,再破了衣裳她多少會說道幾句。
但其實她也就是說說,幫自己弟弟縫補兩件衣裳原本不算什麼。也就沒有把這件事情太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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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莽這一覺睡得很沉。
氤氳的白色薄霧中,他見一少女身姿曼妙,楊柳細腰。
玉膚膩理上沾了點點瑩透水珠,看見他後,就這麼粉着嫩臉,盈盈嫋嫋地朝他款步走來。
他呼吸一窒,目光灼熱地盯着那姑娘咬着小脣兒,嬌嬌怯怯地低聲喊了句:
“胤哥哥……”
嗓音呢噥軟糯,就如煦風拂過娟娟泉水,輕輕柔柔的,聽得他從頭皮一直酥麻至尾脊骨。
他呼吸倏然急促起來,胸膛起伏澎湃,大腦充血地粗聲就道:“跟了我,做我女人!”
那姑娘沒應聲,卻是雙頰暈染紅霞,眸中水波盪漾,羞答答地就垂下頭去。
一舉一動皆是小女子柔順可人的嬌態,不見往常半分疏冷。
胤莽血氣上涌,再也剋制不住,健臂一伸,就將那軟綿纖細的身子強悍地狠狠揉進自己火燙的胸膛。
暖香撲鼻,羊脂雪膚,掌下滑膩而不留手。
……
冷風順着破舊門板的縫隙股股灌入。
胤莽在一陣樹枝被強風割裂的“刺啦”聲中,猛然挺身而起。
他喘着粗氣,手臂一擡,粗魯地抹了一把臉上嘀嗒流淌的汗水。
身上似乎散着熱煙,薄薄的布料早已被汗液浸透。他眯起眼,適應了一會兒黑暗之後,隨手朝榻上一摸。
觸感溼涼一片……
他今年二十有五,是個正常有血氣的男人,他自然清楚這意味着什麼。
胤莽不是沒見過女人,面容姣好的也有之。
可總覺那些脂膩粉香的鶯鶯燕燕,個個刮躁庸俗,見之惹人生厭,根本提不起多大感覺。
誰知道呢,偏生給他遇見這麼一個。
半大點丫頭片子一個,明明嬌嫩得跟枝花骨朵似的,脾氣倔,嘴又硬。
可他偏偏跟入了魔障似的,一見她那副被自己逗得羞憤交加的模樣,心裡就直癢癢,就想繼續欺負她,就想一把抓進懷裡好好疼惜疼惜。
想到此處,耳畔彷彿又迴盪起夢中聽見小姑娘軟着嗓子,酥人骨頭的那一聲聲“胤哥哥”。
心跳急劇加快,火氣一下子就開始亂竄。
胤莽呼吸混濁,梗着脖子咬牙低咒了一聲:
“這小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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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莽冷靜下來之後,清理好牀鋪,已經接近四更天了。
他潛入這裡已有半月。太傅府包括侍衛隊在內的奴僕們,卯初起身,卯時末去各院等待主子分配差事。
時候還早,但胤莽顯然已經沒了睡意。
於是就趁後院其他人還呼呼大睡的時候,驟然穿衣起身。他執起長劍,本打算頂着夜色消耗一下過剩的體力。
孰料就在此時,身後忽然吹來一襲涼風,胤莽神色微凜,迅猛警戒地直接轉過身去。
是一隻通體雪白的鴿子。紅褐色的尖嘴,在暗蒙的夜色下,撲騰着翅膀盤旋於空中。
他自然認得,這是紅絳鴿,鐵羽騎專用的信鴿。
胤莽眯起了眼,他將手指放至嘴邊,吹了一個暗哨。紅絳鴿彷彿立刻找着了方向,拍打了兩下雪亮熠熠的羽翼,就朝主人飛了過去。
胤莽捉住信鴿,將附在上面的紙條扯了下來。
紙條攤開,上面一行小字:
“大軍已抵洛陽,靜候隨時調遣,望頭領一切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