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丹寒嘯佯裝咳嗽了一聲,趁着這個當兒勉力平穩下呼吸,壓住下腹翻騰的慾望,很自然地翻身下牀,“本王不過與你玩笑,你不必當真,天色已晚,你好好休息吧。”
“王爺!”冰雲支起身子來叫,“你生氣啦?”
討厭,人家又不是不願意被你碰,可總得看看時候吧?再說,你對人忽冷忽熱,讓人捉摸不透,誰知道你是真心想要我,還是一時興起,只想戲辱於我?
東丹寒嘯背對着她,搖了搖頭,“沒氣,你休息吧。”他挑簾出去,吩咐士兵保護好冰雲,隨即離去。
冰雲躺回牀上,聞着枕邊的荷花清香,好笑之餘,也隱隱有些失落:王爺,我跟你之間,這樣算什麼。
兩日後,眼見月宛國不曾投降,夜彌國失去耐心,向月宛國發動攻勢。
夜彌國二十萬軍隊分成四路大軍,分別爲雲、風、雨、雷部,而此次負責與東丹寒嘯對陣的,便是雲部大軍,由夜彌國名將艾尼桑親自率領。
五萬大軍齊聚陣前,聲勢自是不一般,而且前幾次交戰,月宛國皆敗,正值士氣低落之時,若此戰再敗,後果不堪設想。
東丹寒嘯站在指揮車上,看着遠處黑壓壓一片人影,神情凝重,眼神卻是熾熱的。對於少年成名的他來說,其實還沒有見識過真正殘酷的戰爭,所謂“初生牛犢不怕虎”,他想要的,是一場酣暢淋漓的勝利,以重振軍心。
不多時,對方一人在馬上大叫,“呔!月宛國聽着,再不投降,休怪我家將軍不客氣!”
不遠處的戰車上,艾尼桑得意洋洋地坐着,滿臉嘲諷,好像這壽陽城已是他囊中之物一般。
說起來也不奇怪,壽陽城是月宛國較大的都邑,靠山近林(雖是熱帶森林),土地廣闊肥沃,這塊肥肉豈能便宜了別人。
不過,壽陽城之重要決定了月宛國一向不會掉以輕心,不斷加加固城池,投入人力、財力防守,想要拿下它,不是那麼容易。
東丹寒嘯無聲冷笑,一揚手,“擂鼓!”
本來依着冰雲的意願,是想前
去,順便看有什麼可以幫忙的。可東丹寒嘯堅決不允,並讓沐臨風保護(其實是看管)她,留在營帳中。
其實,冰雲肯乖乖聽話,並不是因爲東丹寒嘯橫眉立目、威脅恐嚇,說什麼要是她不聽話,就把她給送回京之類,而是因爲她怕看到殺人,怕見血。
上次被靖衣侯的人追殺,雖然現在想起來,那多半是梅少容爲了騙她上當而設的計,可只要一想到血光飛濺、屍體遍地的樣子,她就直打哆嗦,想要吐出來。
此次若非不放心東丹寒嘯的安危,她又何苦跟着上陣前來,平白找這罪受。所以啊,她是盼着這仗快點打完,早回去早了。
“沐臨風,你說王爺會不會打贏?”冰雲是坐立難安,“夜彌國那麼多人,打得過嗎?”
沐臨風想了想,認真地搖頭,“很難說,夜彌國既然有心想要寶藏,就不會輕易干休。”
“要寶藏,他們找去啊,誰還稀罕呢,”冰雲不屑地翻個白眼,“反正我也看不懂經文,他們誰懂誰看。”
沐臨風臉色一變,眼中悲色又現,“王妃稍安勿躁,王爺有吩咐,莫讓夜彌國知道王妃也在帳中,否則王妃必有危險。”
這倒是,如果夜彌國知道冰雲在,一定會不擇手段抓到冰雲,問出烏摩經文的秘密,是得小心。
話又說回來,如果東丹寒嘯早想到這一點,恐怕說什麼也不會讓冰雲跟着來吧。
“我知道,我不會亂跑的,不然王爺該分心了。”冰雲點頭表示理解,“而且我相信王爺一定會贏的,一定會!”
耳聽得外面鼓聲震天,才坐下去的冰雲忽地一下站起來,臉色大變,“開始了嗎?”
沐臨風向外看了一眼,“應該是。”
冰雲只覺得心跳快得失去了平常的頻率,就怕等下看到什麼恐怖的場面,焦躁地來回踱着步子,不知道怎麼好。
她只是一介平凡女子,從來不想攀龍附鳳,也不想逞強爭勝,只想守着自己心愛的人,幸福地過一輩子而已。
可是爲什麼,這些不好的事總是逼到眼前,讓
她怎麼都逃不開。
“爲何一定要打仗!”冰雲搓着手,把氣撒在夜彌國身上,“各人守着各人的疆土,各過各的生活,不好嗎?”
沐臨風無言,在此方面,他與冰雲有着截然不同的看法,誰也說服不了誰。
無人應聲,冰雲的一腔憤慨擔憂發泄不出來,情緒越發不穩,“寶藏寶藏,就知道寶藏!要那麼多錢有什麼用,當飯吃嗎!”
再說,那寶藏還不知道有沒有,天下人就爲此皺得頭破血流,值是不值。
沐臨風依舊不應聲,微低下頭,表情很奇怪。
外面喊殺聲震天,冰雲越來越沉不住氣,到底還是爬起身就往外跑。
“王妃不能出去!”沐臨風呆了呆的功夫,眼前已沒了人影,他趕緊追出去,“王爺有吩咐——”
“我知道,我不出去,我就去傷兵營看看,有什麼需要幫忙。”冰雲腳下不停,奔着傷兵營就去了。
她也是忽然纔想起來,前幾天她配好的藥應該到了派用場的時候,這些軍醫可別不懂得或是不記得,白白糟蹋了她的藥。
沐臨風無奈,情知勸不得她,再說,讓她這樣乾坐着,她也不會安生,便也就寸步不離地跟着,看看情況再說。
傷兵營還真是傷兵滿營,前幾戰受傷、生病的士兵,加上剛剛送進來的新傷者,幾座營房是人滿爲患,空氣中散發着血腥味兒、傷口腐爛的怪味、藥味兒,再加上傷者的痛苦呻、吟哀嚎,宛如人間地獄。
冰雲只看得幾眼,就覺得心如刀割,這些熱血兒郎,哪個不是人生父母養,卻爲了少數人的野心受傷流血,甚至丟掉性命,她於心何忍!
幾名軍醫正忙着替傷者治療傷口,個個忙活得滿頭大汗,眼尖者瞥見冰雲,起身就要行禮,“寰王妃!”
“不必多禮,”冰雲壓下心頭悲傷,擡手製止,“你們忙你們的,我知道該怎麼做。”
身爲大夫,她當然看得出來傷情輕重,該如何處理。左右看了看,她蹲到一名傷了胳膊的士兵面前,拿剪刀剪他傷口附近的衣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