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她不提孩子還好,一提起這個,東丹寒嘯越發氣得臉色發青,用力瞪她,“你還說?你既然知道自己懷有身孕,那縱有天大的事,你也不該冒險練功,安陵冰雲,你成心的是不是?噝……”腿上好疼,溼溼粘粘的,肯定又流了不少血。
“是,是,我成心的,我成心的,”看他痛苦的樣子,冰雲不敢再強辯,一眼瞥見他的眼神,立刻會意自己說錯話,“不不不,我不是成心的,我、我是有原因的好不好?好了,王爺,你先別跟我急,走,我先幫你看看傷!”
“不用!”東丹寒嘯傲然,“我們的賬還沒算清楚。”
“是是是,等下再算,好不好?”冰雲半是哄半是強迫,硬是拖着他出門,“你這傷可不能再有變故,不然你這條腿是會廢的,先包紮傷口,然後算賬,好不好?”
東丹寒嘯百般不願,但也不想做個獨腿王爺,只能先將這筆賬記下,處理好傷口再說。
一場惡戰總算在最好的情況下結束,莊靖彥舒一口氣,擦一把滿頭的冷汗:王妃,我的祖宗,你可是胡鬧夠了吧?王爺要真發起火來,華陽宮所有人都不夠給他瞧的,你是要嚇死我嗎?
回到屋中,自知理虧的冰雲始終陪着笑臉,巔巔地拿來藥箱,用剪刀小心地剪開東丹寒嘯的褲腿,看到被鮮血染紅的肌膚,她又是心疼又是愧疚,眼淚都要流下來,也不計較他的惡劣態度,小心地替他上藥,處理傷口。
“嘶……”東丹寒嘯疼得倒抽冷氣,待冰雲擡頭看她,又扭過臉去,就是不理她。
冰雲暗暗好笑他的孩子氣,仔細檢查了一番,看他這傷口又有裂開的跡象,不禁越發內疚,極盡小心地替他包紮好,起身時頭腦卻一陣暈眩,差點摔倒。
“冰雲?!”東丹寒嘯大吃一驚,一把扶住她,“你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有沒有肚子痛,是不是練功練壞了,啊,啊?”
冰雲心中酸澀,扶着他的肩膀搖了搖頭,“沒有,只是起得有些猛,氣血一時上不來,我沒事。”
“有事就晚了!”東丹寒嘯哼一聲,不怎麼溫柔地將她拉過來,坐到自己身邊,生氣但更多則是無奈地看着她,“冰雲,你老實給我說,爲什麼突然要練功,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冰雲下意識地擺弄着手上的紗布,心有些亂,“王爺,我、我只是想變得厲害一點,雖然不能幫你太多,至少在危急關頭,能夠不連累你。”
東丹寒嘯一呆,“就爲了這個?”
“是,如今宮中局勢越來越緊張,明槍暗箭,防不勝防,我如果成爲你的弱點,就會被敵人利用,我會害死你的。”冰雲哆嗦着,不敢想像還會有怎樣的陷阱、危險在等着他們,更不能想像如果是因爲她而讓王爺受到傷害,她何以自處。
東丹寒嘯愣了好一會,狠狠捶牀,“傻瓜!笨蛋!傻瓜!笨蛋!”
冰雲,“……”復讀機嗎?她想笑,眼眶卻酸得厲害,知道他是因爲太心疼自己,所以太生氣,口不擇言。“對不起!”她哽咽着道歉,“對不起,王爺,我不是故意惹你生氣!我只是想、
想能夠爲你做些事,我從來不想傷害你!”
東丹寒嘯喘息着,哪裡還氣得起來,一把將她攬進懷裡,“別這樣,冰雲,別這樣!我不要你爲我做什麼,我只要你們母子好好的,我就可以無後顧之憂!如果、如果你有事,那我所做的一切,就沒有了任何意義!”
“是,我以後不會瞞你任何事,你別生我的氣,好不好?”冰雲溫順地偎在他懷裡,哭得稀里嘩啦。
“生!”東丹寒嘯拒絕沒商量,抽了抽鼻子,“你瞞着我這麼大的事,我不會就這麼算了!”
“王爺——”
“現在去沐浴,然後好好睡一覺,醒來咱們再算賬!”東丹寒嘯扶起懷裡的冰雲,皺了皺眉,“看你一身溼溚溚的,不難受嗎?”
難受。冰雲不好意思地笑笑,儘管還是沒有跟他把話說清楚,也想着還是先清理好自己再說。“那我去了,王爺不可亂動,當心傷口。”
“知道。”東丹寒嘯硬邦邦地回一句,揮了揮手,“去吧。”
冰雲答應一聲,轉身出去,一邊叫着卉兒,一邊去了側房。
東丹寒嘯臉色一寒,冷聲道,“莊靖彥,去叫沐臨風來,本王有話問他。”
“是,王爺。”莊靖彥頗爲無奈,替沐臨風捏了一把汗:看來王爺不會輕易與他干休,這可怎麼辦纔好。
不大會兒,沐臨風緩步而來,微弓着身體,臉色慘白如紙,嘴脣上還微有些乾涸的血跡,顯見得傷得不輕。進門之後,他顫抖着身體跪倒,“參見王爺。”
東丹寒嘯冷目一掃他的臉,面無表情,“‘鏡花水月’心法在何處?”
沐臨風一驚,“王爺要心法何用?”該不會是想——
“毀了它。”東丹寒嘯語出如冰,沒有一絲猶豫。這心法留着只會害冰雲心神不安,沐臨風也會逼着她練功以解讀經文,早毀早了。
沐臨風臉色慘變,咬緊了嘴脣。“鏡花水月”心法是烏離國皇室一脈相承的神功,怎能毀於外人之手?
“把心法交給本王,”東丹寒嘯眼中殺機密佈,隨時準備出手一樣,“本王可不追究你騙冰雲練功之罪,否則本王絕不輕饒。”
沐臨風渾身顫抖,不言不動。
東丹寒嘯怒極反笑,“你是要跟本王倔是不是?心法交是不交?”
沐臨風緩緩搖頭,“不行,王爺,屬下奉命守護王妃,守護心法,若是心法有失,屬下亦無顏苟活於世。”
“你的意思,是逼本王殺你?”東丹寒嘯緩緩起身,居高臨下看着沐臨風,擡手覆上他的頭頂。
“王爺!”莊靖彥暗道不妙,“王爺息怒,王妃她、她會不高興的,王爺請三思。”王妃有多重視這個下屬,華陽宮無人不知,若王爺對他下重手,只怕跟王妃之間就成了死結,解不開了。
東丹寒嘯揚眉,“放心,本王並非想要他的命,只想絕了冰雲的念想而已。沐臨風,把心法交出來,本王就既往不究,如何?”
沐臨風挺直了腰身,眼裡有譏誚的笑意,“王爺寬宏大量,屬下感激不盡!不過王爺有
未想過,那心法屬下早已爛熟於胸,就算布帛被王爺毀掉,屬下還可以憑着記憶背出來,除非王爺要了屬下的命,否則是無用的。”
莊靖彥這個氣,笨蛋沐臨風,你故意的是不是,這般不知輕重,不激怒王爺纔怪!
東丹寒嘯冷笑一聲,“沐臨風,你這是逼着本王殺你,還是你以爲本王下不去手?”
“王爺英明睿智,堅忍果敢,怎會下不去手殺一個下屬,”沐臨風這話倒也沒有明顯的嘲諷之意,可就是讓人聽着刺得慌,“屬下只是提醒王爺,王妃的性子就是這樣,她下決心要做的事,沒人能夠阻止,就算是王爺,也不能。”
那也是因爲你!東丹寒嘯胸口怒氣翻涌,腰一彎,扣住他的肩膀,毫不留情地用力,“你拿冰雲來應對本王,是覺得冰雲能夠保你無事?沐臨風,你信不信本王可以廢了你的武功,毀了你的神智,讓你嘗一嘗當初冰雲所受的苦楚,嗯?”
如此一來,既留下沐臨風一條命,不至於跟冰雲反目成仇,又可以懲罰沐臨風,一舉兩得。
沐臨風終於變了臉色,驚懼地向後躲避,“不!”
死他不怕,也不怕嚴刑酷法,可如果真的成了沒有武功、神智不清的廢人,他還活着做什麼,白白受世人冷眼,像狗一樣搖尾乞憐嗎?
而更令他想不到的是,冰雲會將之前的一切告訴王爺,王爺則一直記恨着他,到這般時候討債來了,他還能說什麼?
東丹寒嘯嘲諷地冷笑,手上加了兩分力道,指尖深深陷進沐臨風骨肉中,“原來你也有害怕的時候,本王真當你無所畏懼呢!”
劇痛之下,沐臨風下意識地縮肩,更怕東丹寒嘯真的會廢了他,幾番天人交戰,額上已是冷汗如雨下,不敢稍動。
看他倔強如斯,東丹寒嘯心中也頗爲讚賞,放緩了語氣,“那心法你拼力守護至今,便算是本王敬佩你對烏離國的一片忠心,你可以不交出來,但你跟本王發誓,再不助冰雲修練神功,本王便不計較你先前之過,如何?”
到如此份上,東丹寒嘯對他已是極盡寬容,要不是看在他一直對冰雲忠心耿耿,並且於自己也有過救命之恩的份上,豈會饒他到如此地步。
然沐臨風卻白着臉一笑,“王爺恕罪,王妃的神功已練至第八重,馬上就要到頂峰,在這般時候,已經放棄不得。”
東丹寒嘯身體一震,“你說什麼?!”
“屬下的意思是說,王妃如今只能繼續修練,至神功大成的那一天,否則一旦停滯不前,她體內的功力就會失去控制,以至真氣走岔,輕則筋脈俱損,成爲廢人,重則母子俱亡,一屍兩命。”
東丹寒嘯腦子裡轟然一響,猛地鬆手後退,一下跌坐到牀上,終究還是晚了嗎?
莊靖彥小心地看着他,想着他如果暴起要殺沐臨風,他可阻止得了。
這沐臨風也真是的,明知道後果如此嚴重,爲何還要讓王妃練功,經文什麼的,就真那麼重要嗎?
更可恨的是,他都快擔心死了,沐臨風還一臉平靜,彷彿事不關己,這不存心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