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甘心當亡國之奴嗎?”沐臨風的情緒驟然有些激動,“看着勝利者耀武揚威,不拿我們當人,肆意殺戮,他們……”
冰雲吃驚地瞪大眼睛,“沐臨風,你怎麼了?”
怎麼說着說着,他就把主語給換成了“我們”,不過是羌若國的事,跟他有什麼關係?
沐臨風臉容僵了僵,顯見是在努力維持着表面的平靜,“屬下失態,王妃恕罪。”
莫名其妙。冰雲白了他一眼,有些不明所已,“沐臨風,你是不是還有什麼事情瞞着我?”
奇奇怪怪的,到底搞什麼鬼?
雖說知道沐臨風對自己的忠心,可冰雲知道,她根本就不知道這個人在想什麼,想要做什麼,他對她來說,就像一個謎,除非他自己說出謎底,否則她只能一輩子被矇在鼓裡。
這種感覺讓她很不爽。
沐臨風靜靜看着她,不答反問,“王妃恕屬下直言,如果是王妃,會不會復國?”
“不會!”冰雲想也不想就斷然搖頭,“我沒那野心,也沒那實力,更不想親手製造殺戮,看着別人爲不可實現的目標而送命。”
沐臨風有些呆了,眼底慢慢涌起一種悲哀之色,接着低頭,咬緊了嘴脣。
“對了,幫我查查靖衣侯這個人,越詳細越好。”沒有注意到他的異樣,冰雲鄭重囑咐。
沐臨風一驚,“王妃懷疑他?”
“那倒沒有,”冰雲搖頭,但神情並不怎樣堅決,“只是覺得他有些奇怪,不急着下定論。”
“是,王妃。”
朝廷上下極爲在意夏家一案,朝臣們更是伸長了脖子等着看東丹寒嘯能查出什麼結果,而最最擔心的,莫過於煙貴妃。
“有何進展?”一大早將東丹寒嘯和冰雲都叫來,煙貴妃神色中難掩擔憂。
冰雲下意識地看向東丹寒嘯,後者搖頭,“與上次兒臣稟報給母妃的情況無異。”
煙貴妃點頭,“盡人事而聽天命,記得莫要輕易犯險。”
“兒臣知道。”
冰雲察顏觀色,猜到煙貴妃必定還不知道此事牽涉到羌若國,也不多言。
煙貴妃轉首看她,臉上一派溫柔慈祥,“冰雲,本宮聽嘯兒說,你也懂得斷案?”
冰雲訕笑,“是王爺謬讚了,兒臣哪懂斷案,就是提些自己的看法而已。”
說罷她偷瞪了東丹寒嘯一眼:你不是吧,把我們打賭的事也告訴母妃,想挨訓嗎?
東丹寒嘯撓撓眉心,做若無其事狀。
“本宮知道你心性聰慧,必能助嘯兒一臂之力,”煙貴妃很是高興,“你們夫妻同心,其力斷金,定可破案!”
夫妻同心?下輩子吧。冰雲暗暗苦笑,面上卻恭敬得很,“兒臣定會盡全力,母妃請放心。”
再寒喧幾句,兩人施禮退出,冰雲立刻道,“王爺,你該不會……”
“沒有,”東丹寒嘯甚是輕鬆,“本王還不想挨母妃訓。”
說的也是,沒有人比煙貴妃更希望他們兩個心心相印,若是知道他們打賭之事,還不知道會多生氣。
那還好。冰雲鬆一口氣,心底卻莫名有些惆悵。
因爲她很後悔跟東丹寒嘯打這個賭,如果贏了,她就得面對殘酷的、她最最不願意看到的真相,如果輸了,就得被休出皇宮。
這纔是“騎虎難下”,更叫她真真切切體會了一把什麼叫做“事非宜,勿輕諾,苟輕諾,進退錯”!
“對了,王爺,靖衣侯不是回鄉祭祖,回來了嗎?”
東丹寒嘯微一愣,“他?不知,應該還未回,今日早朝未曾見他。”
還沒回來?冰雲皺眉,若有所思。
“爲什麼這麼在意靖衣侯?”東丹寒嘯看似不在意地問,心裡卻絲絲拉拉的,很不舒服。
“在意?不,妾身沒有,”冰雲底氣不怎麼足地笑笑,“只不過想起來,隨口一問。王爺,這靖衣侯府上還有什麼人嗎?”
“雙親皆亡,沒有兄弟姐妹。”
“這麼幹淨?”冰雲咕噥一句,越發覺得梅少容此人不同尋常,可哪裡有問題,她又說不上來。
什麼?東丹寒嘯茫然,“你到底想說什麼?”
大多數時候,他無從得知冰雲到底在想什麼,更不知道她在意什麼、討厭什麼,感覺兩個人之間就像隔了一層紗,彼此的心離得很近,但就是無緣得窺。
“沒什麼,”冰雲擺手,“回去再說。”
東丹寒嘯這兩天也沒有閒着,而是命人暗中追查羌若國餘孽,爲免引來更大的動亂,他嚴厲吩咐手下人,絕不可走漏風聲,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隔了一天,有消息傳回,說京城之中未見羌若國餘孽,但現已歸入月宛國版圖,改爲羌若郡內卻有不尋常動靜,不得不防。
一得知此事,東丹寒嘯瞬間寒了眼眸,稟報父皇說是要去查案,便帶了莊靖彥和幾名高手,悄悄前往羌若郡。
這一次行動極端隱密,他誰都沒有告知,等冰雲早晨起來找不到人,才知道他半夜就已離開。
“可惡!”冰雲拍桌子大叫,氣得直噘嘴,“就這麼想躲開我嗎?”
“王妃別惱,王爺是不想王妃犯險,”卉兒討巧地笑着,“王爺有吩咐,王妃不必跟去了,去了也找不到他,他很快回來。”
“哼!”冰雲大爲不服,“只要我想,就沒有找不到!”
不過算了,反正她不會武功,捉拿兇手這種事,她在只會礙手礙腳,說不定還會幫倒忙。
卉兒也不同她爭辯,咬着嘴脣直笑。
不大會兒,沐臨風在外道,“屬下求見。”
呵,這麼守規矩,王爺又不在。
冰雲一笑,“進來說話。”
“是。”沐臨風走進,低眉垂目,“王妃讓屬下查的事,有些結果。”
冰雲笑容一斂,“說。”
“靖衣侯在數年前承襲爵位,平日少與人交集,但常以俸祿接濟貧苦人家,口碑極佳。”
冰雲眼睛裡閃着亮光,“他府中可有姬妾?”
沐臨風搖頭,“靖衣侯爲人雖清心寡慾,身邊也有女子陪伴,至於是否是他的姬妾,還無從得知。”
邊回着話,他心裡相當不
解,靖衣侯身邊有沒有女子,這很重要嗎?
冰雲捏着下巴,似乎想到了什麼,“靖衣侯是不是武功過人?”
“靖衣侯武功深淺,屬下無從得知,不過從他沙場揚名來看,當是不弱。”
說到武功,沐臨風眼中閃爍着光彩,那是高手遇到高手時的期待和尊敬,兩人總有一天會一戰吧,他本能覺得。
“可知師出何門?”
“不知。”
這麼神秘。冰雲挺直的背落下來,只是知道這些,還是不能確定她心中所想,看來得另謀他法才行。
黃昏時分,東丹寒嘯從羌若郡迴轉,因爲這一路趕得急,他看上去有些憔悴,神情陰鬱,讓人望而生畏。
冰雲猶豫了半晌,還是走進書房,“王爺此行可有收穫?”
東丹寒嘯疲憊地搖了搖頭,“時間倉促,何況他們行事必會加倍小心,很難查到。”
意料之中。冰雲點了點頭,又考慮了一會,才斷然道,“王爺,妾身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不會有結果的。”
他們手上的證據太少,而且敵人在暗,他們在明,說不定正躲着看他們的笑話,案件已到了死衚衕,解不得了。
“本王何嘗不知,”東丹寒嘯神情很無奈,“可證據不足,也無可奈何。”
“妾身有辦法。”冰雲一雙眼眸炯炯發亮,像狼一樣。
哦?東丹寒嘯神情一震,“什麼辦法?”
“響鼓用重錘。”冰雲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東丹寒嘯下意識地看向沐臨風:這是你家主子,你倒是說說,她想怎麼折騰。
沐臨風挑眉,表示自己很無辜:不管王妃出的是什麼主意,都跟他沒關係。
一夜之間,一件很詭異的事兒傳遍京城,人人都以爲自個兒是第一個知道的,暗地裡口口相傳,越傳越玄,假的也成了真的。
“聽說了嗎,寰王找到夏家滅門案的證人了!”
“真的嗎?是什麼人?”
“說是夏家的人,被兇手給收買,做了內應。”
“什麼?什麼人這麼狼心狗肺,居然出賣自己主人!”
某人翻白眼,表示不屑,“有錢能使鬼推磨,有人就是喜歡錢,爲了錢出賣主人有什麼好稀奇?”
這倒是。“可是不對啊,不是說夏家無一活口?”
某人的眼白都要翻過來,“笨,當然是寰王和寰王妃足智多謀,硬是將這人給找出來了唄。”
“寰王妃?真是稀奇,查案的事,跟那個醜女有什麼關係?”
“噤聲!敢說寰王妃醜,你活得不耐煩了!”
自知失言的人縮了縮脖子,“你的意思,寰王妃也懂斷案?”
“可不!”某人得意洋洋,好像他是第一個知道這件事的人,“能夠找到證人,寰王妃是大功臣,而且還找到證明兇手的重要證物!等着吧,只要那個人醒過來,兇手鐵定被抓出來!”
“那就好,省得整天提心吊膽,不定什麼時候被抹了脖子都不知道。”
“你得了吧,就你吃了上頓沒下頓,誰會看得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