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獨孤傲分開之後,冰雲和東丹寒嘯的心情都很沉重,就誰都沒有先開口,一路默默走着,想着自己的心事。
行至偏僻處,冰雲瞄了下左右無人,低聲問道,“王爺,你知不知道東陵王在何處?”
“不知道,應該在封地,”東丹寒嘯搖頭,眼神一變,“你想怎樣,去通知東陵王一聲?”
“不然你說怎麼辦,”冰雲很是擔心,唯恐東陵王有失,“我擔心依父皇的性子,即使東陵王交出兵權,他亦不會輕易收手,到時可怎麼辦。”
偏偏東丹寒嘯如今不受父皇待見,若真有什麼事,只怕他也說不上話。
“可就算找到東陵王,又能怎樣?”東丹寒嘯苦笑,“他已做好如此打算,便是想要殺身成仁,難道我們還叫他反不成。”
“小點聲!”冰雲嚇了一跳,一把捂上他的嘴,好一會兒才放開,“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提醒東陵王,既然皇上都不相信他是一心爲國,他又何必這麼偉大,非要扳倒左相不可,就讓父皇按自己的意願行事,日久見人心,左相終有露出本來面目的一天。”
這麼消極?東丹寒嘯皺眉,有點不高興,“真要到了那一天,父皇再想對付左相,不就晚了?”
萬一左相真的勾結夜彌國,裡應外合纂了父皇的江山,不就沒有挽回的餘地了?
“那你的意思怎樣?”冰雲冷笑一聲,“就任由父皇殺了東陵王,朝廷少一位忠臣,讓奸臣更得意?”
“我不是這個意思,”東丹寒嘯有點赧然,暗罵自己不應該跟冰雲擡槓,不這是沒事找事嗎,“我的意思是說……”
“算了,”冰雲正在氣頭上,手一揮,掉頭就走,“咱們話不投機半句多,還是不要再說下去的好。”
皇室中人果然都很自私啊,遇到事情就知道先想着自己的江山社稷,根本不管別人的死活。像東丹寒嘯,父皇明明對他百般猜忌,他還是一心向着父皇,真讓人不平。
東丹寒嘯卻最聽不得冰雲這句話,也不去追她,站在原地鬧脾氣,“什麼叫話不投機半句多?我們天天一起說話的,不一樣說得高興,爲什麼要爲了一個外人吵架,你這般就走了,讓我怎麼下臺?”
前面的冰雲失聲笑出來,“喲,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顧着你那點王爺面子,那你當着別人的面吼我,我的面子又往哪擱?”
“我哪有吼你!”東丹寒嘯不服,用力扭過臉,“我是就事論事,父皇在其位,謀其政,畢竟身處深宮,有些事情一時不查,也在所難免,你卻要幫着外人對付父皇,我還不能說兩句了?”
還是不認爲自己有錯啊。冰云爲之氣結,扭頭加快腳步,“好,你說的對,你說的對行了吧?”
可惡啊,既然這樣,那就各做各的,誰也別管誰!
“冰雲!”東丹寒嘯卻是驚叫一聲,臉色驟變,飛身過去。
他身後的兩名侍衛亦察覺到不妙,一左一右撲過去,“王妃小心!”
冰雲只顧着抹頭往前闖,根本沒注意到有何不妥,聽到他們聲音有異,才心中一凜:什麼事?
誰料沒等她回過神,就覺得眼前人影一閃,幾名黑衣蒙面人忽然憑空出現,其中一個電
光火石之間一把扼住她的咽喉,另一隻手則反剪了她的右手,一個用力,她立刻就呼吸不得!
被挾持了!心裡飛快地掠過這個念頭,她反倒快速冷靜下來,猜測着是誰會如此大膽,居然敢在天子腳下挾持她!
“你敢!”東丹寒嘯嚇到心膽俱裂,面容卻冷峻如霜,“放開王妃,否則本王定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冰雲可懷着身孕呢,這要一個不小心,就是一屍兩命,到時候就算將這些人碎屍萬段,也挽救不回來的,所以半點也大意不得!
挾持了冰雲的蒙面人手中握着一把鋒利的匕首,另外幾人則張弓搭箭,對準了東丹寒嘯他們三個。武器準備得如此齊全,自然是有備而來。
挾持了冰雲的蒙面人,看來是他們的首領,陰惻惻低笑,嗓音沙啞,聽起來很陌生,“寰王真是有情有意啊!不過我可提醒你,寰王妃的命就在咱們手裡,你若敢輕舉妄動,咱們就讓她母子先行上路!”
東丹寒嘯眼神一寒,擡手阻止了兩名侍衛。這人認識他,而且還知道冰雲有孕,那就一定對他知根知底,說不定還是受宮中人指使,針對他們而來,得小心應付才行。
“你想怎樣,說。”邊問着話,他邊暗暗將真氣凝聚於右掌心,伺機而動。
蒙面人顯然不是庸手,冷笑道,“寰王少年英雄,咱們自是不敢小看了你,你若敢動一動,咱們可不保證寰王妃能夠活着見到明天的太陽!”
東丹寒嘯盡力壓抑着呼吸,冷靜地看着他,不動,也不說話。
蒙面人露在面罩外的眼中掠過濃烈的殺機,低喝道,“放箭!”
“王爺快躲!”冰雲驟然瞪圓了眼睛,用盡全力力氣大吼,掙扎着就要過去。
蒙面人不耐煩起來,一個用力將她扯回,手上加了兩分力道,冰雲便覺得脖子都要被掐斷,登時喘不過氣來。
東丹寒嘯卻是投鼠忌器,不敢稍動,一枝羽箭呼嘯而來,“哧”一聲響,穿過他右腿,激射入後面的牆壁,箭尾兀自顫動不已。
劇痛入心入脾,堅忍如東丹寒嘯,也不禁煞白了臉,身體向右一傾,居然還能站得住,溫熱的血順着腿部一路向下,少傾便從他靴縫中透出,染紅地面。
“王、爺!”冰雲咬牙,又急又恨之下,體內那股蟄伏的力量再度蠢蠢欲動,她更看不到,自己的眼眸已經一片血紅,彷彿妖孽附身,令人膽寒。
“冰雲,別衝動!”東丹寒嘯心驚莫名,往前邁了一步,蒙面人手中的匕首瞬間壓入冰雲頸側,他只有生生頓住身形,柔聲安慰,“我沒事,冰雲,別衝動,乖乖的,好不好?”
蒙面人呵呵啞着嗓子笑,“寰王對王妃真是深情,在下佩服!寰王妃只管放心,在下沒想要賢伉儷的命,只是受人之託,忠人之事,爲免寰王礙手礙腳,只能委屈他這一回了!”
最後一個字話音落下,他用牙齒咬住匕首,單手扣緊冰雲的雙腕,另一隻手居然按上冰雲肚腹,運起內力,生生撞了過去。
東丹寒嘯這一下才是魂飛天外,厲喝一聲,“住手!”
如此情況之下,他也顧不得會怎樣,飛身撲了過去,揚手就是一掌,劈了過去。
他一
動,那兩名侍衛也跟着飛身撲過去,手中兵刃划向拿箭的黑衣人,希望可以阻得一阻,給王爺爭取時間。
然兩下里距離畢竟有些遠,又是事起倉促,饒是東丹寒嘯速度已經夠快,也已經相救不及。
便在這般生死關頭,冰雲只覺得一股大力涌向肚腹,她身體猛烈地震了震,體內神力居然自動做出反應,真氣激盪而出,瞬間充盈四肢百骸,那種衝擊令她禁不住仰天長嘯,擰住蒙面人的手腕,將他扯到身前,一掌拍上他的胸口!
“啊!”蒙面人痛叫一聲,身體猶如斷了線的風箏,飛出一大段才狠狠摔落,口鼻流血,雙眼翻白,差點斷氣!
好巧不巧的,他這一下剛好摔在東丹寒嘯身前,後者愣了愣才反應過來,心中恨極他要傷害冰雲,想也不想就用未曾受傷的腿踢將過去,將他踢得翻了好幾個身,抽‘搐了幾下之後,伏在地上不動了。
另外幾名黑衣人驟見冰雲大發神威,都嚇得一個愣神,被兩名侍衛各自制住一人之後,其他人抹頭就跑,轉眼沒了蹤影。
“算你們跑得快!”冰雲揉了下脖子,窒息的感覺仍在,讓她非常不爽,“再讓我看到,一定打你個滿臉桃花開……王爺?”
東丹寒嘯右腿上血流如注,已經站不住,往旁就倒。好在冰雲和一名侍衛及時扶住他,才免去和大地親密接觸的糗樣。
“我沒事……”東丹寒嘯疼白了臉,還一把逮住冰雲急問,“你、你怎麼樣?有沒有、有沒有傷到?”
“沒有,”想到方纔那人的意圖,冰雲又怕又恨,冷笑一聲,“怎麼有人如此心急,倒是要好好問一問。”這些人居然打她腹中孩子的主意,顯然是受人指使,至於是康家還是太子,就得好生琢磨琢磨了。
東丹寒嘯鬆一口氣,頓覺腿上疼得無法忍受,低喘了一聲,“那就……先回去再說。”
“是,王爺。”
兩名侍衛自知護主不力,心下不免惴惴,趕緊到附近找了一輛馬車,一人負責送東丹寒嘯和冰雲回宮,另一個則通知府衙,將這抓到的三人收監,好生看管,容後細審。
回到華陽宮時,東丹寒嘯已經因爲疼痛和失血而陷入昏迷狀態,冰雲顧不上自己也受了不小的驚嚇,親自替他處理傷口。
好在這傷口雖然很嚇人,但東丹寒嘯應該是在中箭的剎那做了防護,所以這箭只從肉中穿過,沒有傷到筋脈和骨頭,不會有大礙,只不過要做幾一陣子瘸子就是了。
動作利落得替東丹寒嘯包紮好傷口,冰雲洗淨手上的血跡,讓人收拾了東西下去,疲累不已地坐到牀邊,看着東丹寒嘯慘白的臉,她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
都是因爲她!如果不是她一個不慎被人挾持,也不會連累東丹寒嘯受傷害,如果她再強一點,能夠自由控制體內的神力,那不但能自保,也可以保護王爺不是。
這麼看起來,沐臨風說的話大有道理,她確實是太弱了,所以才總給敵人以可乘之機!
所以說,這“鏡花水月”神功,她是不練得也練了!就算不是爲了復國,不是爲了寶藏,只爲了保護她自己和孩子,她不得不練……再說,已經練到這個份上,就此放棄,也太可惜了不是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