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蘇瑤也氣定神閒,絲毫不見懼色,祁川的臉色才慢慢好起來。
二人一道進了屋,蘇瑤也親手替祁川整理好行頭,又讓人將祁川的筆墨紙硯一一準備妥當,將人送到大門口,這才轉身去了秦氏那邊。
說起來這些時日秦氏已經算得上很安分了。自從祁川打算走仕途以來,蘇瑤也一改自己做事的風格,埋頭苦幹,兢兢業業。
她不要半分誇讚,只是悶頭將事情做得滴水不漏,這樣既不會惹到秦氏,也讓她無話可說,
各個院子都相安無事,才能給祁川創造一個良好的備考環境。
今日祁川去了趙府,蘇瑤也倒是有空與秦氏見一見。
剛入了主院,蘇瑤也就看見坐在涼亭裡的秦氏。
如今天氣漸涼,涼亭裡有些風,秦氏穿着一件披風坐在亭子裡煮茶,當真是閒情逸致。
“總算是把我們的世子妃請來了,說起來這段時間我也沒少派人去請,世子妃事務繁忙,多有推辭,當真是讓我這個做長輩的一番好等。”
陰陽怪氣,還真是秦氏一貫的作風。
“大夫人見諒,這些時日世子在院中唸書,媳婦既要管理秋蕤院的內院事務,又要管理國公府的事務,委實有些分身乏術,怠慢了大夫人,請大夫人降罪。”蘇瑤也坐也不坐,走到秦氏的身邊便盈盈下拜,這番禮是做足了,秦氏若是再苛責就有些過了。
果然秦氏皺了皺眉,一副要發作又不好發作的模樣:“罷了罷了,世子妃這般辛苦我還讓你站着說話,倒是顯得我的不是,你且坐下。”
蘇瑤也聞言,走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下來。
秦氏睨了她一眼,繼續說:“不是我說,世子妃既然分身乏術,何不將內院的事物交到身邊丫頭的手裡,就連院中小事都要親力親爲,自然是沒時間做正事了。”
這是拐着彎說蘇瑤也主次不分,蘇瑤也也不介意,她點點頭一副受教的模樣,轉眼露出幾分爲難:“說起來內院都是照顧世子起居的一應事宜,媳婦想着,既然是爲人妻,自然是要侍候夫君親力親爲,夫君爲天,爲他做任何事都不爲過,所以這次不假手他人,不過今日聽大夫人這般說,媳婦才知道這些事情是不必自己親自做的,日後定當記在心中。”
“你!”
秦氏就知道這個小狐狸沒安好心,句句話都被她轉過來堵自己,當真可惡。
秦氏等了一會兒,總算是有人過來回信了,她聽完下人的話,眉間一挑:“聽聞世子去了趙府?”
蘇瑤也眉間舒展,她原還在想秦氏把自己叫過來,難道就是看自己給她添堵的。果然秦氏是另有所圖,聽她這般說,怕是早就聽到秋蕤院的動靜,打算探探祁川的底,看看他們究竟在做什麼。
若是換做其他時候,蘇瑤也心中尚有顧及,怕秦氏給自己添亂子,還得打掩護。昨日得了趙大儒的首肯,蘇瑤也也就放心下來,她仰着頭眸光透亮:“趙大儒欽點了世子去他府中,想看看他的文章。”
秦氏的眼皮子動了動,說不羨慕那是假的。趙大儒之所以是趙大儒,正是因爲他的才氣冠絕天下,受他點撥的學子,少說也能中個進士,日後謀個一官半職自然不在話下。
世家弟子中每年爲了能入趙大儒門下的學子多如牛毛,不管是什麼樣的奇珍異寶,真金白銀,良田地契,那都是別人捧到趙家門口,求着他教學生。
只可惜趙大儒還真是個將風骨貫徹到底的文人,他挑學生一不看條件,二不看出生,全憑緣分。
就這一條,便將成百上千的有錢人擋在門外,每年只能扼腕嘆息。
如今祁川居然能有這樣的機緣。
“是...是你幫的忙?”秦氏打探道。
蘇瑤也彎彎眉眼,笑意溫和:“主要還是世子的才氣,我不過是運氣好同趙家夫人遇見過幾次,夫人見我有眼緣許是在趙大儒面前說過幾回,趙大儒便想起了世子。”
秦氏收回眼神,語氣生硬道:“還不見得能成,你莫要高興的太早,且不說這趙大儒要不要世子,便是拜入他門下,每年科考學子如過江之鯽,哪能都考上。”
蘇瑤也鬼使神差的湊到秦氏的耳邊,緩聲問:“若是世子真能中個名次回來,光耀祁國公府的門楣,大夫人不願意?”
“我...”秦氏被蘇瑤也一激,差點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還好她反應快,攔住了自己的嘴,她稍稍後退。“世子妃,你便是這樣同長輩說話?”
蘇瑤也重新坐直了身子,微微低頭道:“媳婦知道錯了,媳婦是心中耐不住好奇才問一兩句罷了。”
秦氏清了清嗓子:“若是世子能高中,我自然是高興的,世子乃我國公府的世子,他高中連帶整個國公府都更上一層樓,我心中歡喜的很,還請世子妃莫要多做無謂的試探,若是將話傳錯了,日後出了岔子,還不知道要算在誰的頭上。”
這話說的,蘇瑤也心中越發跟明鏡兒似的。
正所謂此地無銀三百兩,大抵就是如今秦氏臉上的神色。
秦氏靜默一會兒,才緩緩開口:“既然世子妃有這個本事,何不如也幫幫祁明,你也知道我的明兒如今也在書院讀書,若是他也能拜在趙大儒門下,將來國公府就是雙喜臨門,豈不更好?”
蘇瑤也在秦氏看不見的地方忍不住掐了一下自己,以此來保證自己不會笑出聲。
祁明?唸書?
據蘇瑤也所知,祁明如今在書院每月逃課過半,偷偷溜回來都不下三次,更別提功課,常年吊車尾。就這樣的水平,秦氏居然想讓他去拜趙大儒,也不知是秦氏太看得起自己的兒子,還是太不相信趙大儒的脾性。
蘇瑤也懷疑自己若是真的敢將祁明做的文章送到趙大儒的面前,人家能一腳將自己踹出來。
狗屁不通的東西簡直是髒了人家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