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中女子粉黛濃重,嘴脣豔紅如火,眼神明媚如春日,她抿了抿脣,不自覺露出一個略帶羞赧神色。
“新郎到門口啦,新嫁娘該出來了。”
外面的喜婆大喊一聲,蘇瑤也纔回神,任由墨兒扶着自己起身往外走。
鳳冠上的金銀寶石叮噹作響,等墨兒扶着她站穩鬆開手。
蘇瑤也將雙手藏袖口之中,雙手交握置於胸前,墨兒踮起腳替蘇瑤也蓋上蓋頭,輕聲道:“世子妃,我們走。”
世子妃,墨兒這聲改口才讓蘇瑤也對這個頭銜有切實的體會。
自入國公府起,到今日已有五個月,蘇瑤也身份也一直在變,先是祁川訂了親的蘇小姐,後是祁川身邊的小丫頭,再後來她成爲了祁川的同伴,直到今日之前,但凡自己站在祁川身邊,在別人眼中,自己也只是祁川的侍女。
不過現在一切都不一樣,有了國公府與蘇府婚書,陛下欽定,三媒六聘明媒正娶。
從今日起,她就是祁國公府的世子妃。
走出屋,蘇瑤也能感受到前方站許多人,等她行過長廊來到外院。
一個人影停留在自己面前,蘇瑤也微微福下身子:“爹爹。”
蘇爲政良久才哽咽擠出一個:“誒。”
蘇瑤也看不見蘇爲政的臉,倒是喜婆在一旁笑着提醒:“蘇大人,今日可是蘇家二小姐大喜的日子,您該笑着新嫁娘,這眼淚呀,回頭再落。”
蘇瑤也有些訝異,蘇爲政居然會爲自己落淚。
不過也無所謂,即便是蘇爲政如今良心發現,想起這個女兒心中諸多不捨,可她已經嫁做人婦,日後便是祁國公府的人。
“好,今日吾女出嫁,願你溫涼恭順,持家有道,此去平順,一生無虞。”
四句祝詞,兩句爲世子妃這個身份,兩句爲自家的女兒。
說句實話,蘇瑤也還是有幾分被打動。
誰的心也不是石頭做的,只是之前蘇爲政對蘇瑤也態度早就讓蘇瑤也的心涼透。
今日之事,也不過是讓她些微動搖。
到底是嫁人,此生唯一一次。
蘇瑤也微微退後半步,作勢便要跪下。
喜婆連忙去扶。
可蘇瑤也執意,她穩穩的跪下去,對着蘇爲政磕了一個頭。
再起身,蘇瑤也聽見蘇爲政有些發緊的聲音:“阿也啊,我知道這些年是我虧待你了。今日你能有這樣的造化全是你自己的本事。你放心,日後我定不會讓蘇府的人找你麻煩,但倒是你,若你有任何麻煩,蘇家人永遠是你後盾。”
這話聽得站在一旁蘇夫人和蘇清塵七竅生煙,偏偏她們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蘇瑤也同蘇爲政說完話就該出府。
禮樂響起,蘇瑤也踏着紅毯一路走到蘇府大門。
這一刻,蘇瑤也意外的響起那日大雨,也是這個地方,祁川在門外等着自己,那把傘,那個懷抱,蘇瑤也真是還記得那時的觸感。
一雙黑絲紅紋靴子出現在蘇瑤也的眼前,她頓時身形。
“新郎接親咯。”喜婆慣會造勢,她這一嗓子喊得周圍的百姓都開始起鬨,有讓抱新娘上轎的,也有讓背新娘上轎的。
蘇瑤也心疼祁川的腿腳剛好,自然是不願意他做這些。
蘇瑤也擡起左手在空中劃拉一下,祁川心領神會也伸出手握住她的手。
“阿也。”祁川的聲音傳來,在蘇瑤也視線裡,只能看見那隻穿着喜服骨節漂亮的手。
“不用背也不用抱,你牽着我上轎子吧。”蘇瑤也小聲說。
耳邊傳來輕笑,祁川似乎有些開心。
“阿也是擔心我抱不動你嗎?”
“不是,是我這身喜服不方便抱,若是弄皺,待會兒拜堂的時候不好看。”蘇瑤也說一本正經,就好像生怕祁川不相信一樣。
在蘇瑤也看不見的地方,祁川眼中綴着笑意,他的視線一直落在蓋頭上,他微微傾身在蘇瑤也的耳畔道:“今日都聽世子妃的。”
隔着蓋頭,熱氣傳過來有些癢,蘇瑤也忍不住聳了聳肩。
這一幕落在百姓眼中,就好像世子和世子妃在親近,大家起鬨勁兒就更大,更有大膽的甚至當衆高喊:“世子親一下吧。”
親自然是不能在這裡親,祁川說完執起蘇瑤也的手,小心翼翼扶着她上了花轎。
隨即祁川翻身上馬,迎親隊伍便朝着國公府方向而去。
等隊伍到了國公府門口,祁川已經下馬走到花轎前。
喜婆扶着新娘子出來,將蘇瑤也的手交到祁川手中。
蘇瑤也摸了摸祁川手指,悄悄在他手心捏了一下。
祁川會意,沒有着急進門,而是站在門口朗聲說道:“感謝諸位來參加我國公府喜事,臨在拜堂前,我還有一事要說,還請諸位聽一聽。”
“世子不着急入洞房呀,別把新娘子等急了。”
“我們還等着喝喜酒。”
“你們瞎說什麼,是世子莫要誤吉時纔是。”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打趣着,場面好不熱鬧。
祁川也不生氣,他笑着說道:“今日這事正好與世子妃有關,是好事,理應讓諸位知道。”
“那祁國公府豈不是雙喜臨門,那我們可要聽聽,也好沾沾喜氣。”
“世子妃得知西南乾旱,有災情發生。她感念百姓,心繫災民。已將國公府送去聘禮分文不落的送去工部,以供災民使用。”
“哇,世子妃居然把聘禮給捐了,這份心氣委實高啊。”
“難怪那天我看見國公夫人送去聘禮,轉眼就被蘇大人帶着人運出來,我還以爲是出什麼事情呢,原來是捐了啊。蘇大人與世子妃一條心,都是大好人啊。”
蘇瑤也隔着蓋頭聽着外面的人對自己誇讚,嘴角微微揚起。
這波操作不僅沒讓蘇瑤也有所損失,反倒是替自己和蘇爲政搏一番好口碑,絕對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這消息很快就傳到正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