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戀聞言,像是想起了什麼,身體狠狠的抖了一抖。
“呵呵呵,我差點忘了,將軍這幾天,都是在我房裡過的呢!姐姐你春閨寂寞,難怪要出來找點事情做,消磨時光了。”紅姬呵呵假笑道,毫不費力的吐出傷人的話語。
紫戀斜眼看樹下的火紅一眼,縱身一躍,在到達最高處時伸出手去將那顆石榴摘下,然後在衆人的驚呼聲中在她們驚歎的目光下穩穩落在地上。
“姐姐底子打得真好。”紅姬笑吟吟道,但怎麼聽怎麼覺得聲音是從牙齒縫裡擠出來的。
“是啊,比某人好太多了。”紫戀小心的把石榴放到碧蓮的籃子裡,才轉身對着她笑道。
“……姐姐說的是。”紅姬牙齒磨得咯咯響,美麗的臉蛋顯出幾分猙獰。她捏緊了手裡的絲帕,在手上緊緊纏了好幾圈,才又揚起燦爛的笑臉道,“姐姐恐怕還不知道吧?將軍答應去給羅大人求職了,還說要在十日後的大宴上宣佈當衆升我爲妾呢!那樣,我可就是將軍府第一個有名有份的女人了!”她說得光輝無比,其實龍衡對此都是毫無反應,只是府裡的人以訛傳訛,她便也拿來刺激一下紫戀。
紫戀聽了眼神一暗,瞟了她一眼,沒有過多表情,只是淡淡道:“是嗎?那就恭喜紅夫人了。”她再仔細看看丫頭們手裡的籃子,覺得差不多了,便道:“今天就這樣吧,我們回了,免得打擾了未來將軍府第一個有名有份的女人賞景的*情。”比起和這個女人打交道,她寧願回去洗手作羹湯。
這一句半諷刺的話語,令紅姬多日來的不滿和不安在瞬間爆發。她再也顧不得嫋婷的姿態,歪歪扭扭走到紫戀面前,擋住她的去路,兩手叉腰,蠻橫的仰頭直視着她,大聲問道:“紫戀,你到底什麼意思?”
紫戀毫不畏懼的回視她,依舊是淡淡的道:“沒什麼意思啊,紅夫人您年輕貌美,和將軍是天生一對。我們這些低賤的人還是離您遠些的好,省的沾污了您高貴的氣質。”天生一對,是啊,天生的一對變態!都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
恭維的話語,從她嘴裡說出來,怎麼聽怎麼覺得諷刺的緊。紅姬又氣又怒,不好發作,看到那些鮮紅的石榴,她以爲找到了一個反擊紫戀的藉口,便又拿起帕子假裝扇着風,涼涼道:“我看你每天都來花園裡摘石榴,聽說是回去給那個癆病丫頭煎湯喝的?她還沒死呢?”
紫戀真想上前去一掌拍死她!她把拳頭在袖子裡捏緊,表面上卻還是雲淡風輕的笑道:“託紅夫人的福,隨兒只是受涼感冒,只是咳嗽得厲害了些,只要在牀上躺幾日,吃了藥就會好的,不是什麼癆病。”
“是嗎?”紅姬狀似很驚奇的拿開帕子,很無辜的道,“可是我怎麼聽大夫說,她得的是癆病啊?害得我都不敢叫我院裡的丫頭去看她。”
此不敢,非彼不敢吧!紫戀在心裡冷笑。她明白了,原來就是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女人搗的鬼!到處說隨兒得了癆病,害得將軍府里人人都對軒院的人敬而遠之。隨兒不知聽誰說了些什麼,有幾次還想了結了自己的生命,她以自己的性命相逼,才讓她放棄了這個念頭。
額頭青筋直豎,拳頭在袖子裡捏得泛白,紫戀狠狠咬了下脣很久,直到咬出血來才又擡頭對紅姬笑道:“紅夫人您多慮了,要是隨兒得的是癆病,那紫戀便早也被染上了。未免有個三長兩短,您還是離奴婢遠些比較好。”說完便饒過她順着路不管方向直直的往前走。
對她的不冷不熱很不高興,紅姬在她背後不是很大聲的道,但聲音也足夠紫戀聽到。“哼!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東西,成了將軍的女人又怎樣?看將軍對你不聞不問的態度就知道他沒把你放在心上,你就算死皮賴臉留在這裡,也就是個一輩子的侍奉丫頭!也就龍軒那個傻子把你當成寶!”
“啪!”話未落音,一個十分力度的巴掌便落在了她臉上。
不知何時,紫戀已回到她面前,冰冷的眼裡片片冷光閃爍,打她的那隻手還在身側顫抖。紫戀咬牙切齒,用彷彿看殺父仇人的眼光看着紅姬,恨恨道:“不許你罵軒兒,他一點都不傻!”
“不傻?”紅姬冷笑,如玉般的纖手撫上生疼的臉頰,“不傻他會看上你?無才無貌,枉爲青樓出身,連勾引人都不會。那日你自己把自己送到楓王爺懷裡去人家都不要你,只是把你丟進冷水裡泡了半個時辰又扔回了軒院。你又耐不住寂寞爬上了將軍的牀,但人家用過之後照樣將你扔到一邊,棄如敝屣!你說,我說的是不是真的?”
她的話觸到了紫戀的痛處。紫戀低頭不語。
“夫人--”紅姬身後的一個丫頭趁機走上前來,小心的在她耳邊小聲說道,“您怎能罵二公子,要是將軍知道了--”
“怕什麼?”紅姬橫她一眼,丫頭乖乖的閉上嘴,退後。
紅姬走到紫戀身邊,圍着她慢慢走動,得意道:“我現在是將軍最看重的女人,前幾天我對你下了藥又怎樣?我叫人把你的丫頭推進水裡又怎樣?將軍照樣寵我,對那晚的事情不聞不問!就連二公子和楓王爺都向將軍要我將軍都沒答應!我說的本來就是實話,將軍心裡自有分辨,纔不會爲了這點小事就冷落我。”
“是嗎?”紫戀淡笑,斜視她。
“當……當然!”被她這麼一看,紅姬突然覺得好不確定。這個女人,怎麼好像把所有事情都看得通透,給她一種似乎一切都在她掌控之中的感覺?
“那夫人您就繼續享受將軍的恩寵吧!奴婢回去給我家的‘癆病’丫頭煎藥了。”紫戀道,轉身便走。
“紫戀,你給我站住!”紅姬再次攔住她,高高的舉起手臂,“打了我就想走?沒門!”
巴掌沒有落下。紫戀早在她伸出手之時便快她一步一手握緊她的手腕,用力一捏,紅姬便疼得齜牙咧嘴,臉都變了形。
斜睨她一眼,紫戀扯扯嘴角,不屑的道:“想打我?你還不配!”便甩掉她的手轉身走掉了。
“紫戀,你別給我太囂張!我告訴你,你敢打我,等我回了將軍,你的死期就到了!”紅姬站在原地甩手跳腳,對着她的背影大聲喊道。
紫戀停下腳步,轉身看她一眼,一字一句擲地有聲:“你以爲,有龍衡在你背後撐腰,你就天不怕地不怕了嗎?你以爲,你真的超過一月之期嗎?你相不相信,只要我願意,那個男人我照樣手到擒來?到時候,你看我怎麼把你折騰得死去活來!”
“咳,咳,咳……”軒院,小小的丫頭房裡的一張小牀上,再次傳來劇烈的咳嗽聲。
一個梳雙髻的丫頭聞聲走進門來,見到牀上的女子又咳得面紅耳赤,渾身無力的趴在牀沿,心疼不已。倒杯茶走過去,她坐在牀邊,在女子背上輕拍幾下,柔聲道:“隨兒姐姐,喝點水吧!”
“謝謝你,雪兒。”女子擠出一個笑,喘息着有氣無力的道謝。
“大家都是姐妹,說這個謝字做什麼?”對於她的客氣,被喚做雪兒的丫頭生氣了,有些不滿道,“姐姐你一直對我這麼好,我對你好也是應該的。”
“是啊。”隨兒不好意思的笑笑,才一開口又是一陣咳嗽。
“我的好姐姐,算我求你了,別再說話了!”雪兒的不滿在見到她又一陣不太猛烈的咳嗽的瞬間灰飛煙滅。她一邊給隨兒拍打着背部,一邊小聲嘟囔道:“真是的,這些天了,藥也吃了不少,怎麼一直不見好轉,還咳得越來越厲害了?”
咳了一會不咳了,隨兒低下頭去就着雪兒的手小口小口喝了幾口水,覺得舒服多了,才又躺回牀上淡淡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這是小姐常說的話,誰又能奈他何?只是我死了不要緊,但我捨不得我家小姐--”
“捨不得我你就給我好好養病,別一直想這些有的沒的!”未見其人,兩人便已被先聽到的聲音嚇了一跳。擡頭,剛好看到紫戀親手端着一個大瓷碗走進門來,後面還跟着碧蓮還有幾個丫頭。
“小姐……”見到紫戀,隨兒掙扎的便要下牀來,紫戀忙指揮丫頭們七手八腳的把她按回去,自己則端着碗慢慢走到牀頭坐下,才叫其他人都下去了。
“小姐……”隨兒眼睜睜看着其他人都魚貫而出,僅留下她一人和紫戀共處一室,想求救又不敢,只得眼巴巴的看着紫戀,努力做出點可憐的樣子來。
紫戀見此好笑的搖搖頭,佯裝生氣的板起臉,訓斥道:“昨天不是說得好好的,不許再提這個死不死的事了嗎?你想死容易,但沒了你,我上哪找一個和你一樣稱心如意的丫頭去?被你伺候了十幾年,我骨頭都懶了,好歹也要等你給我再教育出一個和你一模一樣的小隨兒我才放你走,否則就算你嫁人了我也不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