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把伙房裡收拾乾淨,又在院子裡把三個案几拼在一起擺成了一張大案几。輪番着把幾道菜端上了桌,便喊幾位男人入席。鄒正業看了一眼席面非常的豐盛,又往正院瞅了瞅,雖然剛剛知道了爹孃揹着自己和二哥偏心老大,剋扣分家的田地,然而爹孃畢竟是自己的生身父母,又把自己養活這麼大。老話就說了,天下無不是的父母,兒女們有了好東西還是要想着爹孃纔是。他又看了一眼四郎五郎,心裡暗暗想到,孩子們也要從小就讓他們知道孝順二字,將來老了只希望孩子們能象自己對爹孃一樣的對自己,也就心滿意足了。
想到了此處,看了一眼渾家捂着嘴咳嗽了一下。
黃麗娘會意,低聲道:“娘,我去請公公婆婆一起來吃飯吧。”
黃劉氏陰沉下了臉,“我在這裡呆了一下午了,正院也沒見有一個人出來和我說句話。以前你跟着他們過,我爲了你,少不得要舍下臉面去巴結他們,現如今你不和他們過了,老孃可不去舍這個臉。”
鄒正業?肅榱艘幌碌潰骸澳牽?牽?胰デ搿p
黃劉氏哼了一聲不再理他,鄒正達和柳氏對視了一眼,都沒有說話。
一會鄒正業從正院回來了,說是老爺子今天身體不好,馬氏要在牀前侍候,所以就不過來了,把角子多送過去幾碗就行。
“你說啥?”黃姥姥一聽差點怒髮衝冠,礙着鄒二兩口子都在又把給氣壓了下去。強笑道:“咱們開飯吧!”瞪了一眼鄒正業。
黃麗娘端了一大碗角子盛得滿滿的,遞給丈夫:“三哥去給婆婆送過去吧,今日包的不多,咱們院子里人又多,若是真送過去幾碗就沒有了。三哥和婆婆說一下,讓她體諒體諒。”
鄒正業看到給父母留的有角子,立刻喜笑顏開,連連點點,端着角子拉着一臉不情願的四郎給正院送了過去。
黃劉氏陰沉着臉,在後面重重的哼了一聲,“就知道孝順老子娘,你的老子娘心裡也不知道有沒有你!”
柳氏正在下角子,看黃劉氏生氣趕忙轉換話題:“大娘,今天這角子您可得多吃些,這可是孩子們一番心意啊。”
黃劉氏一聽提到角子的事,大笑道:“正是,今天我得多吃,這可是我外孫外孫女第一次給我包角子!”又看了一眼正院,曬道:“有些人啊心裡陰毒,只知道搜刮不知道對人交心,那是一輩子也享不了這個福嘍!”
說着話,隱隱聽到正院傳來叫罵聲,一會便看到鄒正業拉着一臉憤怒的四郎回到了院子。
四郎一屁股坐在馬紮上端起案几上的碗大口大口喝着白開水,鄒正業垂着頭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鄒晨一看便明白,顯見得父親又在正院裡捱罵了,她撇下嘴白了父親一眼,問四郎道:“哥,怎麼回事?”
四郎氣憤的把碗放在案几上發出咣噹當的聲音,大聲說道:“我和咱爹把角子送過去,奶奶問怎麼只送了一碗,這一碗夠給誰吃的。咱爹就說了一句,說是包的少,如果送來的多了就沒有了,奶奶就開始罵咱爹。說咱爹不孝順,心裡沒有父母。……還說,說我長這麼大從來沒有給爺奶包過一頓角子。”四郎嚥下了剩下的話,他是長子,多少也得給父親留個面子,奶奶罵的那些不堪入耳的話他不想再學一遍了。
黃劉氏啪的拍了一下案几,站起來,怒道:“這個老虔婆,就知道欺負我外孫。外孫包了角子給她送去一碗,還覺得不滿意啊?我來了一下午了,也沒有見她露個頭過來問聲好?”又指着鄒正業罵道。“你個沒出息的貨!看看你的臉被打的,你痛不痛?”
黃麗娘看到母親發怒了,連忙從伙房過來低聲勸阻,過了好一會,黃劉氏才熄了怒火,重新坐在案几前。
柳氏和黃麗娘趕緊的把角子端了上來,然後又催促大家動筷。終於,大家被飯菜的香味所吸引。
角子和鄒晨做的那道豆腐燴白菘是下得最快的,四郎和五郎本來中午吃的就不少,晚上遇到如此好吃的東西大感後悔。二郎和六郎平時只是回到姥孃家裡纔可以吃到好飯菜,現在吃到如此合口的飯菜也不由得口水直流。兄弟四人好一陣風捲殘雲,直吃得打飽嗝才罷休。
大人和女人們則是吃的慢多了,男人一邊喝着酒,一邊談論着地裡的收成,或是一些縣上的新鮮事還有一些分家的瑣碎事情。
漸漸地天色暗了下來,月光透過院中的楊樹枝細細碎碎的落在案几邊圍坐着的幾個人身上。
幾個男人,藉着月色慢慢喝着老酒商量着事情,女人們和孩子們已經吃好,進屋把油燈點着,圍着油燈納着鞋底低聲說着話。
“你說啥?二百……”話音突然中斷,鄒正達好象被人捂着了嘴。
柳氏聽到丈夫的怒吼聲扭過頭,側耳細聽,聽了半天只聽到幾個男人低低的話語聲,聽不真切說的是什麼,回過頭,對着黃劉氏和黃麗娘笑了笑。黃麗娘看了母親一眼,發現母親一臉淡然,什麼也不想說的樣子。便把手裡的針在頭皮上蹭了蹭,使勁的往鞋底上納了下去。
院裡的人開始走動,柳氏站到屋門口看了看,男人把案几搬到了四郎五郎的睡房裡,鄒正達回自己院裡拿過來一盞油燈,點上了繼續說話。
柳氏訕訕地一笑掩飾道:“這吃個酒還得跑屋裡吃?呵呵。”
黃麗娘笑了笑,沒有接話,專心致志的做着手裡的活計,先用頂椎在鞋底上扎一個孔,把針穿進去,線在手上繞上幾道再使勁一拉。然後再椎個眼扎一針,幾針下去,鞋兩面的麻線顯現出了不同的花紋。
鄒晨偎在姥姥的懷裡,看着母親納鞋底。前世的時候,只聽說在農村偶爾還有老人納個鞋底,可她自幼長在城市裡是從來沒有見過的,家家戶戶都是穿着在店裡購買的成品鞋,第一次見有人做這樣的活計,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
黃劉氏幫懷裡的鄒晨整了整凌亂的頭髮,發現她眼睛瞬也不瞬的看着女兒在納鞋底,好笑道:“妮兒看什麼呢?也要學嗎?”鄒晨擡起頭,看着姥姥甜甜的笑了笑。
“納鞋底可是個體力活,妮兒要學,也要十歲以後再學。”黃劉氏拍了拍懷裡的外孫女。
夜深了,四郎和五郎被鄒正達帶走去北院睡,黃天順和黃天明被安排在他們的屋子由鄒正業陪着,鄒晨和母親陪着姥姥睡在大屋裡。
姥姥抱着小七,看着黃麗娘鋪牀,她笑着對鄒晨說道:“妮兒啊,你這一手做飯的絕活是跟誰學的?你娘當年我可沒有教過她做那個豆腐啊?”
鄒晨把身子倚在姥姥身邊:“姥姥,這一想就想明白了,還用學啊?”
姥姥手裡抱着小七,要不然早就一拍巴掌稱讚鄒晨了,在她眼裡自家閨女外孫女那是千好萬好。她大笑道:“就是,咱家的姑娘那是別人拍馬也跟不上的,不用學,一想就明白。”
鄒晨一頭黑線看着姥姥,這姥姥愛女成癡了?女兒和外孫女就沒有半點不好的,自己還想了半天要怎麼解釋這個做豆腐的事,結果姥姥一句話就給定性了。
眼睛彎成一彎月牙對姥姥說:“姥姥,等明天我把這個做豆腐的方法和您說一下,您一聽就明白,挺容易的。”
“哎喲,還是我家妮兒跟姥姥親,成,姥姥明天就跟着妮兒去學……”姥姥眯着眼笑得只看到眉毛,明顯是把這個豆腐的事當成小孩子逞能給敷衍過去了。
姥姥看着黃麗娘柔聲道:“當年,你娘在家當小娘子時,在家裡那是千嬌百寵,姥姥就差沒上天給她把月亮弄下來。唉,要是當年心狠一些,逼着你娘學些經濟學問,也不會……”說着低下頭,深深的嘆息了一聲。
黃麗娘鋪好牀走到姥姥身邊把小七接過去,嗔道:“娘啊!你就揭我的短吧?”
黃姥姥一看女兒撒嬌,爽朗的大笑:“好!不說了,不說了,哈哈哈……”
鄒晨一腦子黑線。
這老孃一見了姥姥就跟個十幾歲的小姑娘似的,一會撒嬌一會賣萌一會嘟嘴一會假裝生氣,把個姥姥哄的那是找不着北。問題是,如果她肯把這一手工夫用到哄馬氏身上,那日子肯定比現在要過的強百倍啊。
唉!頭痛啊……
鄒晨撫額。
鄒晨和姥姥母親躺在一起,聽她們低低的說着話,一會睏意便上來了,朦朧中聽到院子外好象傳來了驢叫聲和說話聲。
黃麗娘看到女兒睡着了,翻了個身,拱到母親懷裡,抽抽噎噎的低聲哭起來,黃劉氏抱着她拍了半天,一會哄一會勸,終於把黃麗娘勸的破啼爲笑。娘倆個談了一夜的心,直到天快亮時才暈沉沉的睡去。
鄒晨是被一陣嘈雜聲給吵醒的,她伸了伸胳膊,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看了一眼屋外,太陽已經升起半天了。
這時,院外一個聲音傳入了她的耳朵:“……我家有多少田那是我家的事,關你這個老虔婆啥事?……你有本事把我送官啊?……我就不想分給你閨女田咋地啦?你咬我啊?……”
鄒晨一激靈從牀上爬起來。
這時又傳來一聲大叫:“別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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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極品一天不找事就混身不舒服啊。爲了能讓極品舒服,少不得棍棒刀槍侍候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