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相與龐籍達成了協議,很快幷州那邊便將曲三池等人放回,勒令他交了一萬兩的罰金之後就將他趕出了幷州。
曲三池以爲必死無疑,可是沒有想到居然能夠被人撈出來,驚喜莫名。
一個月後,曲三池等人回到了鄒家莊,鄒晨當衆宣佈了曲三池聚衆衝擊幷州的知州衙門,造成了惡劣的影響,由此取消曲三池的行商資格。
鄒晨當着數位行商的面,將一迭紙扔到了曲三池面前,冷冷地說道:“枉顧國法國紀,衝擊知州衙門。你膽子可是真不小啊,是不是給你幾百個人你就敢衝上東京城把官家掀下馬了?”
“是你自己去自首,還是我派人送你過去?……”
曲三池顫抖着雙手把那幾張紙拿了起來,只見上面寫着偷逃稅收,本人自願入獄云云。
“東家!……”曲三池哀求道。
“你可知龐知州爲何人?”鄒晨嘴角閃過一絲譏笑。
“東家,我,我知道,……”曲三池低下頭,“我當時就是一時昏了頭,……”
“龐知州乃是河東路經略安撫使,門生故吏遍佈天下,比起文相來只多不少。幷州通判司馬君實是他的學生,現在京中養老的狄相公也是他的學生。你連這樣的人都敢衝撞,你膽子真不小!”鄒晨搖搖頭。那些行商聽到東家這樣說,紛紛倒吸了一口冷氣。
“你是不是以爲鄒家有文相撐腰,就不把那些知州放在眼裡?文相也做過知州,將來極有可能還會再去做知州,我大宋朝的相公們來來去去做知州的多了。你怎麼就敢率衆衝擊知州衙門呢?河東路經略安撫使你都可以不放在眼裡,你想做什麼?”鄒晨怒氣衝衝的說道。“蠢人,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最終,鄒家派人將曲三池送到了陳州府衙。以偷逃稅款的名義將他羈押。
不出幾天,文彥博便接到了鄒家的書信,信中講道曲三池因爲偷逃稅款被抓入獄,鄒家自覺慚愧,以後定會加倍約束手下的行商們,絕不會再出現類似的情況,字裡行間沒有提到龐籍半句。
自此之後,鄒晨更加約束行商,要求他們不許偷逃稅款,不許做奸犯科。更不許狗仗人勢,打着文相的旗號在外面胡作非爲。
“可一不可二,再有下次。我絕不會救任何一個人。”鄒晨面向幾個進貨的行商冷冷地說道。
從此之後,鄒家的行商格外地自律,正因爲他們的自律,反而獲得了更高的聲譽。此是後話,且不提。
三郎去了當塗縣迎娶。算算時日也該到家了。因民間一直有臘月不婚正月不嫁的習俗,所以一般人家成親都是會避開這兩個月。
緊接着臘月的邊,三郎終於回來,他回來之後,家裡顧不得讓他和徐小宛休息,抓緊時間在十一月的最後一天給他們成了親。緊接着第二年。四郎如願以償的娶了他朝思暮想的新娘。
一轉眼,嘉佑四年來了。
自嘉佑三年冬月起,開封府一直風雪不斷。民衆餓死冷死不知凡幾。鄒家憂心五郎,多次派人送去寒衣。
因天氣寒冷,民衆多有凍死,鄒家在官府中捐了兩次錢,又在商會裡捐了一次錢。
陳家依舊是每個月都會送禮物過來。現在每月送給鄒晨什麼禮物已經成爲了陳州府衆人議論的焦點,甚至有人開了局。賭陳家下個月要送什麼禮物過去。
時間,快的如同流水,一眨眼的工夫,就過了一年,鄒晨覺得實在是太快了。少年時,會覺得時光緩慢,只有人到老年時纔會覺得時光易過,勿勿如白駒過隙。難道自己老了?可是,自己這一世才十一歲,加上前世,也不過是四十多歲,怎麼就有了這種蒼老的感覺?
她陷入了迷茫之中。
家人看到她心情不好,便在收燈之後讓何思麻烏倩徐小宛李錦繡金蘭陪着她一起去野外踏青。
宛丘城外,有許多私人修建的庭院一到春日便對遊人開放,院裡流杯亭榭數處,可以供人在園內賞春落腳。還有幾家是專種花卉和苗圃的,過了正月十七也會相繼供人賞玩。
鄒晨坐在院中,看着別家的小娘子站在鞦韆之上巧笑倩兮,三五成羣或喜或嗔,推着鞦韆上的美人飄飄飛起,如同一幅優美的古代仕女圖。
再往遠處看,芳草如茵,滿園杏花如繡,如同晶瑩的寶珠綴在樹上。此時,春色滿野萬綠爭發,陽光遍撒於遊人身上,暖洋洋的薰得人兒欲醉。
小郎君們駿馬輕騎,驕嘶恣意,揮舞着手裡的球杆,將一個個馬球擊到了對方的球場中,向院中的小娘子們展示着陽剛之氣。未訂親的小娘子們揮舞着手中的香帕,擠在一起看着郎君們戲馬遊嬉。已訂親的則是和自家的親眷坐在一起,遠遠的觀望,既矜持又充滿嚮往。
馬球場中,也許就有她如意的人兒。
寶榭層樓之上美人如玉,英姿球場之中郎君深情。
正是,春風賀喜無言語,排比花枝滿杏園……
鄒晨的嘴角微微勾起,猶如在看一幅幅流動的潑墨山水畫。
陳琦躲在一株樹後,靜悄悄的看着亭中的麗人,一時之間看得癡了。
也不知,誰是誰的風景,誰又是誰的夢……
烏倩見過陳琦好幾次,此時坐在高亭之中,已經看到了躲在一顆樹下的陳琦,她悄悄拍了拍何思麻和徐小宛的手向陳琦的方向指了指。
金蘭是認識他的,看到阿琦傻呆呆的模樣,忍不住捂嘴輕笑,被烏倩使了一個眼色不敢再笑下去了。
李錦繡已爲人妻,往日的活潑和好動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穩重和端莊。她輕輕拍了金蘭一下,低語道:“不可胡鬧!”金蘭點了點頭答應了。
烏倩喚過杜昭說了幾句話,杜昭臉上帶着笑意出了亭子,走到陳琦的身邊咳嗽了一下,嚇得陳琦臉色煞白。
“對不住。琦哥!”杜昭急忙福了一禮道歉。
“沒事,沒事,杜媽媽好!”陳琦手忙腳亂的還禮。
杜昭笑道:“我家幾位大娘子看到琦哥一個人站在這裡,想請琦哥過去喝碗茶水。不知琦哥可肯移步?”
“啊?當得,當得!”陳琦深感意外,眉開眼色的答應了。
烏倩笑吟吟的看着陳琦侷促不安的向亭中幾位嫂嫂行禮,待他行完了禮纔開口道:“琦哥幾時來的?我們在這裡坐了倒是有一會了。對面的馬球場中倒是沒有見到琦哥下場,還以爲你陳家無人來呢!……”
“我陪着幾位堂兄一起來的,他們在一旁吃酒行令,我吃了幾杯酒覺得不勝酒力。便出來走走。”陳琦偷偷用眼角看了鄒晨一眼,發現她的注意力根本沒在自己身上,不由得氣餒。
“琦哥嚐嚐這茶。剛泡上的,正好解酒力。”金蘭笑着端上了一碗茶。陳琦看到金蘭給自己奉茶,急忙側過身子將茶碗接過,然後魂不守舍的喝了一口,可是不妨茶是滾燙的。一下子燙着了舌頭。
“怎麼了?”鄒晨聽到了陳琦的大叫聲才從遠眺中回過神來,看到他狼狽的樣子不由得掩脣失笑,秋水靈波,楚楚動人。
陳琦的眸中兩點星光熠熠生輝,脣角閃過一絲歡喜的微笑,深情被人迴應。猶如被浸進了蜜罐之中。一瞬間,整個院子裡的人在他的眼中全部都消失了,只剩下鄒晨的輕笑聲。
“琦哥?琦哥?……”烏倩連着叫了他兩聲都沒有反應。不由得看了鄒晨一眼,輕笑着搖了搖頭。
“你這是怎麼了?”鄒晨站在陳琦面前揮了揮手,看着他呆傻的表情只覺得好笑。
陳琦的眼睛貪婪地盯着鄒晨,生怕自己遺漏她一絲一毫的表情。
我有多久沒見你了,晨妹妹。一年多了,我一年多沒見你了。
他咬住脣角。努力忍着自己想要向前踏上一步的衝動,嘶啞着聲音道:“晨妹妹,……”語音未落地,一絲幽嘆從少年人的喉間逸出,哀怨纏綿,悲涼悽切。
“晨妹妹,……”陳琦的聲音如同夢囈般在鄒晨耳邊炸響,一聲又一聲。
她慌亂的後退了幾步,倚着欄杆快速的平息了心情。眼中透出一絲疑惑和不安,注視着這個將要成爲她丈夫的華衣少年。
“琦哥喝過了茶,想必也休息夠了。此處全是女眷,多有不便,琦哥不如就此離去吧。……”鄒晨清冷地說道。
陳琦吃驚的看着鄒晨,然後慌亂的應了一聲,再向幾位嫂嫂行了禮,一步一回頭的下了亭子。
“你怎麼把他趕跑了?”烏倩和李錦繡看到陳琦走了之後奇怪的問道。
鄒晨按住怦怦亂跳的心,強詞奪理的說道:“男女有大防,未婚男女成親前是不可見面。我可不想到時被人指責,……”
烏倩她們幾個疑惑的點點頭。
李錦繡走到鄒晨的身邊低語道:“小晨,你不會是討厭陳琦吧?”
“哪裡有?”鄒晨慌亂的說道。
“那你怎麼一直不對勁?他來了還沒有一盞茶時間,你就把人趕跑了。”李錦繡捉狹問道。
鄒晨扭過頭看着四嫂李錦繡,腦海裡閃過陳琦的影子,她低下頭,“四嫂,你別問了,我,不想說,……”
李錦繡看看鄒晨,再看看在亭下呆呆傻傻看着鄒晨的陳琦,一絲輕嘆也從她脣角逸出。
真是一對小冤家!
PS:
推薦好友的一本書:《帶着空間去修行》喜歡空間文的不可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