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24號的更新!25號因爲要上架,所以要晚上我在家裡時手動更新了。)
那媽媽被柳氏和黃麗娘領到東院,一看便是一位待人極和氣的大娘,未語先笑,令人心生好感。
那媽媽一邊和柳氏說話,一邊用眼角不住的打量黃麗娘,見她含羞帶怯跪坐在一旁,雖不似大戶人家的小娘子那般雍容華貴,卻另有一份小家碧玉的風采。
於是那媽媽便直接說明了來意:“兩位大嫂,老身姓魯,你們叫我魯媽媽既可。今日來,是有一樁喜事要說於柳大嫂聽。”
柳氏聽了這話轉悲爲喜,強打起精神來聽這位魯媽媽說話。
魯媽媽飲了一口茶,不緊不慢地說道:“老身雖是私媒,但是也成全了不少好姻緣。象柳林集的張秀才娶丁莊丁善家的小娘子,這樁媒便是老身保的。”她是知道這家的小姑娘嫁到了丁莊,所以便特意說了這樁丁莊的婚事來證明自己。
柳氏聽了點頭道:“哎呀,那是魯媽媽的媒啊?這是極好的媒緣啊。聽人講,丁家大姐嫁過去,三年便生了兩個小子,婆家待她極是親切。真沒想到這等好媒竟是媽媽保的,媽媽真是好眼緣啊!”一番連誇帶贊說得魯媽媽笑的見眉不見眼。
魯媽媽矜持地笑了笑,用手抿了抿鬢邊的亂髮,道:“這張貢生可是與你家有親?”
柳氏看向了黃麗娘,黃麗娘連忙答道:“好教媽媽得知,這張貢生與我孃家有親,他家的大姐嫁與我家二哥爲妻。”
魯媽媽點點頭,唔了一聲,“正是,今日說的這樁媒說起來與張貢生家也有幾分淵源呢。……”於是便把這樁媒給講了一講。
卻原來,真是有極大的淵源。
這張貢生名喚詵,乃是宛丘前任知州張忠定次子,張知州名詠字復之,自號乖崖,濮州鄄城人,卒於宋真宗大中祥符八年,諡忠定。生前因愛這宛丘人傑地靈,便立下誓願死後葬在宛丘。卒後,家人按照他生死遺願將其葬在宛丘柳林集,次子詵自願留在宛丘守墓,於是便有了宛丘張家。這張家在宛丘雖無人出仕僅得一個貢生頭銜,卻極得仕林中人愛戴,每年忠定公祭日便會有無數的宛丘士子前去憑弔。
卻說舊年間一家姓沈的士子,因女兒生的美貌,被一小官的惡僕看上,非要強娶不可。那沈姓士人無法與抗,甚是苦惱。張詠在客店中和他相遇,得知了此事,當下不動聲色,請了那小官惡僕出外遊玩,騎了馬和他同到郊外去。到得樹林中無人之處,揮劍便將惡僕殺了,得意洋洋的走了。
那張詠殺了惡僕之後便隻身去了官府將此事說了個明白,並言明自己殺的乃是惡僕與那沈士子無關。那位小官看到上官張詠渾身抖的如同篩糠一般,生怕張詠也揮劍將自己殺了,哪裡還敢找那沈姓士子的麻煩。
那沈姓士子得知此事的原委,發願要報答張詠,便終生追隨在其身邊,做了一名門客。張詠死後沒兩年,他也在宛丘去世,死後向家人要求要葬在知州身旁,終生爲知州守墓。那沈姓士子有一子一女,女兒早已嫁爲人婦有了後代,兒子沈嘉生便在宛丘娶妻安了家,如今便在這柳林集爲張知州和父親守墓,甚得士人們尊敬。
這沈家子現有兩子一女,長子沈於已然娶妻,老來子沈芳今年十五歲,正是說親的年紀。因魯媽媽聽說了昨日官媒造訪,所以便動了將這鄒家女說給沈家孫的念頭。
柳氏和黃麗娘聽了這一樁婚事,久久不能言語。
柳氏試探地問道:“魯媽媽,我家乃是三等戶,這,這怕是高攀不上吧?”
魯媽媽不甚爲意地揮揮手:“呵呵,這沈家我已然是問過,得知是與張貢生家做親,是歡喜的不得了,哪裡還會有甚麼攀不攀的?呵呵。”
鄒晨聽了這一樁媒,暗地裡爲美娘姐高興,這沈家清貴門弟,士子出身,又與張貢生家有舊,想必美娘姐嫁過去必不會受委屈,更何況現在乃是選美的要緊關頭,這樣的好親事若是錯過了,可要後悔一輩子。
這時,她完全代入了這個時代,根本就未曾想過,美娘會不會愛上這個男人,這個男人會不會愛上美娘。滿腦子裡想的就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
魯媽媽看到院子裡的人都在思考,便鎮定的啜了一口茶,看到鄒晨手裡的錦帕,奇道:“這帕子上可是莫大繡師的手藝?”
鄒晨見機連忙把帕子遞過去,小心翼翼地說:“媽媽,這是我美娘姐繡的。”
魯媽媽把帕子接過來仔細地看了看,說了一番和劉媽媽一樣的話,只得其形未得其神,還須得再多加努力,便把帕子還給了鄒晨。
魯媽媽此時越看美娘越覺得愛惜,昨日那場飲食盛筵她已聽鄒家莊的人說起。今日再來這鄒家一看,也是一個富足小康之家。而且這柳氏看起來雖是潑辣卻是精明不足,最好相處。這美娘雖然沒受過甚麼教養,卻在家裡學了一手好廚藝,而且據聽說還會打豆腐做涼粉。那沈家雖是得了張家資助,可是近幾年來爲了供養館中幾個學子讀書卻是一年不如一年。眼看着便是吃老本,要到山窮水盡這一步。雖是能依靠着張家,可是卻總不能時刻要求張家救助吧。再說這沈芳又不是長子,不必依靠着他支立門庭,娶一個三等戶做妻子也無甚大礙。
若是這美娘嫁過去,與張家有了親不說,還能名正言順得了張家資助。而且這小娘子還有門小手藝,將來開個小鋪子或是弄一個小作坊,只怕這沈家一門都要靠這鄒家大姐呢。自家這幾年,孩子們隨着沈嘉生讀書也是耗費了他不少的心思,若是能幫他家說成這樁好媒,自己也是做了一樁功德,在孩子們面前也好交待。
想到此處,便定了要把這樁媒緣說成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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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柳氏和黃麗娘低頭不語,她雖是想說成這樁媒,面上卻不露聲色,只是與美娘和鄒晨說笑。她巧舌如簧,一會便把美娘和鄒晨逗得笑了起來,就連小七這個聽不大懂的看着她也是一臉仰慕。
柳氏看到魯媽媽在和孩子們說話,便悄悄拉了黃麗娘到一旁商議,兩人商議的結果竟然是不謀而合,都願意去見見這位沈芳,定下了主意後,便回到廊下,重新跪坐。
魯媽媽看到她們商議完畢後便面帶笑容地等着她們先說話。
柳氏將案几前的果子往魯媽媽身邊推了推,“魯媽媽,您嚐嚐這個,這是桃花酥。……那個,我和三娘子商議了一下,這麼大的事,我們無法做主,得等到家主歸家,魯媽媽您看?……”
魯媽媽得了這話,便知已經是差不離了,便笑着拿起一塊桃花酥嚐了一口。
黃麗娘說道:“我家家主去送官媒劉媽媽了,到了下午想必便回來了?”
魯媽媽又和她們說了一會閒話,看看時辰差不多了,便提出要告辭。柳氏和黃麗娘勸她留下吃一頓飯,也好儘儘地主之誼,一會等到家主歸家之後,再細細商議。魯媽媽也是一心想說成這個媒,再加上也對美孃的廚藝有幾分好奇,便假意推辭了一番留了下來。
中午飯,是美娘與鄒晨掌勺。正好昨天剩下的還有一條活魚,半隻雞,半隻兔子。於是便就着這些剩下的食材做了幾道菜,魯媽媽吃了以後連聲叫好,對那道鮮活魚大加讚揚,又把美娘誇讚了一通,美娘直聽得臉色紅紅低下頭去。
待到吃完了飯,魯媽媽又強打起精神陪着柳氏和黃麗娘說着玩笑話。柳氏和黃麗娘乃是正經婦人,平時所接觸的無非是一些粗野鄉婦,哪裡是一位媒婆的對手。這魯媽媽三言兩語便說得柳氏和黃麗娘引爲知已,只恨不得把一顆心全部掏給她纔好。
鄒晨在一旁聽得大呼厲害,怪不得都說三姑六婆見多識廣,話題豐富,且善於察言觀色、趁隙而入,深得婦女之歡心。果不其然,哪怕是象魯媽媽這等正經的媒婆,那也是巧舌如簧,舌綻蓮花,話題滔滔不絕。若是深閨中的小娘子遇到那等金瓶梅中不正經的牙婆媒婆,專事毀人清白,挖人私密的下賤勾當,只怕早已被勾走賣掉還幫着人數錢呢。
想到此處,激凌凌的打了個冷顫。
到了半下午,鄒正達和鄒正業送了劉媽媽回來,在前院聽了柳氏把這事說了一下,二人商議了一下,均覺得這是一樁好媒緣。鄒正達聽到渾家柳氏講,這樁媒是因爲張貢生的緣故魯媽媽纔過來說,心裡又把三弟妹高看了幾分。
於是倆人先回西院換了衣裳,纔過來拜見魯媽媽。
魯媽媽陪着他們說了一會話,得了準話便放下心來。她心裡對這樁媒也是極看好的,一方是張家的姻親,一方是張家的門客,若是能成其好事,也能傳爲美談。
待說的差不多了,魯媽媽便提出要告辭,鄒正達和鄒正業自然又要勞碌一番送魯媽媽回柳林集。
鄒晨偷偷把自己的錦囊塞給了二嬸孃,柳氏捏了捏,裡面兩個銀錁子,便想還給鄒晨,鄒晨做了一個口型,改天還我!柳氏才安心的拿在手中。
柳氏藉口感謝魯媽媽,拉着她的手,就勢把錦囊塞進了魯媽媽手裡,魯媽媽不動聲色,等到鬆開手後,早已不見錦囊的影子。
等到鄒正達和鄒正業再次送走人之後,柳氏攤倒在地,抹了把汗道:“這兩天出去了六兩銀子。我的個娘?要我老命了啊。”
鄒晨則是依偎在母親的身邊,歪着頭看着美娘直樂,美娘被她瞧的直髮虛,捂着臉跑到東院鑽進自己的房間不出來了。
張詵:實際爲張詠的親弟弟,並不是兒子,本文杜撰的。。如果媒婆走的時候女方給媒婆銀錢,那就是證明女方願意接結門親,要相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