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媽媽眼見得這麼多的珍寶咧開了嘴,臉上的表情別提多高興了。
送珍寶的人眼見得小內侍們已經將兩車東西全部搬下車,便讓韓媽媽在收貨單子上面蓋了一個手印,然後說清了中華總商業協會在京城中的地址,讓韓媽媽有任何事情都可以去商業協會找他們,便趕着兩輛空着的太平車隨着禁軍們出了宮。
韓媽媽這時還猶如在夢中呢,一轉眼,這些寶物便全歸自家公主所有了。她不相信的揉揉眼睛,睜開眼一看,這些珍寶還好好的放在地上。趕緊命令小內侍將這些珍寶全部重新裝箱,然後擡到公主的寢宮中,到時再造冊清點。
這邊還沒有搬完,仁宗就已經領着幾個相公和一羣內侍下了朝。相公們在剛剛的時候已經通過各自的眼線得知,中華總商業協會給公主送了一份大禮,這份大禮比給他們的分紅還要多。
中華總商業協會是什麼?明明就是他們幾個的,怎麼會不經過他們同意便給公主送這麼多的禮物?他們自然是要來看看究竟的。
等到了御廚前,便看到滿地的珠寶玉器,金銀古玩隨便堆在地上,幾尊佛相站立在空地上擺出姿勢等待着裝箱,兩株紅通通的珊瑚樹耀眼的立在場中向所有人宣告它的珍貴。
仁宗一時傻了眼,不僅他傻了,身後的幾位相公也傻了。
富弼看了看地上散落的珍寶,再對比了一下家裡的珍寶,心裡不由得有些吃味,自家纔不過是區區十幾箱啊,這裡光是旁邊的光箱子就是二十幾箱。
仁宗看了一眼王大內侍讓他過去問話,韓媽媽稟告道:“回稟官家,這些珍寶乃是宛丘民婦風五娘送給兗國公主之禮,現有禮單在此。”她使了個心思,沒把契約拿出來,而是把禮單給拿了出來。
仁宗又讓問怎麼會送來了這麼多的禮物,韓媽媽又稟告,說是風五娘去年在中華總商業協會參了股,跑了一趟海運後,把這次的利潤全部送給公主了。
風五娘是何人,滿朝文武都知道,只不過是沒人挑明罷了。可是她哪裡來的錢入股中華總商業協會,再說了商業協會中都是何人的股份,大家心裡都是門清。哪裡有這麼大的一股是風五孃的?
除非……文彥博!
幾位相公交換了一下眼色,心裡有了一個底。這幾天所有的府中都是熱鬧非凡前去取貨,可是隻有文府沒有派出任何一個人去碼頭。可想而知,公主的這份股份是從哪裡來的了。
只是文彥博爲何要將自己的股份轉給公主,這卻是令人深思!
文彥博也不想送,可是架不住鄒晨這個丫頭相勸呀。
鄒晨勸他,有沒有這個股份對於文家都沒有什麼,可是這份股份對於幾位公主來說卻是非常的重要。將來聖人萬一是真有那麼一天,宮中還會象以前那樣供養着幾位公主嗎?所以不如把股份送給公主,讓她們以後衣食無憂。再說了,以後還有新大陸的利潤,文府沒必要糾結在這一份紅利上面。
鄒晨勸了一次不行,又勸了好幾次,再加上那一段文彥博正爲丹藥的事情高興着,一時不小心博了一個清名。便經不住勸,大手一揮同意鄒晨的這個決定。只是等到將信送走纔開始後悔,這可不是幾萬貫,這有可能是十幾萬貫啊。
可是話已經說出來了,也沒有辦法後悔。再加上他對宮中也是有感情的,所以就任鄒晨去亂搞了。
仁宗看着這份禮物清單,嘴角直抽抽,光看禮單便可以大約估算出價值,肯定要超過十萬貫。
他看了看那兩株珊瑚樹,比內藏中的那幾株都要高,羨慕的嘆了口氣。
這麼多的禮物,肯定這些相公們要彈劾了,到時也不知道能留下多少在公主手裡。遂定了定神準備迎接相公們的彈劾,可是等了好久卻沒有聽到身後傳來相公們的說話聲。
相公們倒是想彈劾,可是沒辦法彈,理虧着呢。
中華總商業協會是屬於他們幾個名下的,每個人都有股份,不僅有股份,而且他們還把紅利給搬回家了。如果要彈劾公主的話,那就得首先把紅利給交出來。他們如果彈劾公主,那就是和滿朝的文武大臣們做對,那就是逼着大臣們把手裡的紅利給吐出去。大臣們要是能同意纔怪,到時肯定是滿天飛的彈劾他們幾位的奏摺。
可是如果不彈劾公主,這公主一個私交大臣的名頭就跑不了……
呃,好象也不對,公主沒有私交大臣,是風五孃的股份,這就更沒有私交大臣那一項了。風五娘是公主的堂姊,堂姊給堂妹送點禮物這有什麼違法的?雖然這禮物的數量確實是有些多了。
所以幾位相公躊躇了。
富弼看了一眼幾位同僚,便知道他們都沒有彈劾公主的意思,便咳嗽了一下,說道:“陛下,這些禮物既是公主的私有之物,臣等不便久留,還容臣等告退。”說完了一拱手便等着仁宗同意,幾位相公也隨着他一道彎腰等着仁宗同意他們出宮。
仁宗挑了挑眉頭,讓幾位相公退下了。
相公們施施然的走了,仁宗卻犯了嘀咕。這麼多的禮物,阿奴她一個人怎麼處理?她也用不完啊!
內庫還空着呢!這麼多的東西,光是有數的金銀就不少,這些溶一下就可以當做金錠使了。
要不,勸勸阿奴讓她貢獻出來一點?我幫阿奴花花?仁宗心裡思忖着。有點埋怨五娘,怎麼也不知道給親叔叔送點東西啊,你小的時候叔叔我還抱過你呢。
他也沒想想,如果這些東西真是打着獻給陛下的旗號送過來的,就只能進國庫了。
這時韓媽媽看到幾位相公們都走了,捏了捏袖子裡的契約,長出了一口氣。
終於替公主把這批珍寶保住了,只要這一次大臣們不阻攔,那以後就會成了定製,每年公主就會有這麼多的進項,一想到以後的日子,韓媽**心裡便跟灌了蜜似的一樣甜。
這時,王大內侍說道:“韓夫人,擺駕移光殿吧。”
韓媽媽急忙應諾,跟在內侍的身後一起往公主的寢宮走去。
此時的西水門較起前幾日更加的忙碌,中華總商業協會的大船要離開碼頭,可是後頭的商船擁堵着把航路都給塞滿了。
無可奈何下只有要求讓水道上沿途的兵丁加以疏導。
一時之間,河道上傳來叫罵聲,舢板的撞擊聲,兵丁的吆喝聲還有木漿的碰擊聲……
張悅之早已經離開了京城,乘着小船一路往洛陽而去。
他在海上一路所見所聞,早已經整理成冊,不僅如此,還請了劉大根和幾個秀才在一起繪製了一份詳細的航道圖出來。
這些,他一到了洛陽文府就交給了文彥博觀看。
文彥博看着這幾箱見聞錄,以及幾份厚厚的航海地圖,連說了幾聲好。
張悅之又將幾份帳冊交到了文彥博的手裡,這是一份商業協會在哥羅富沙收稅的正本,裡面每天的收稅金額都詳細的記錄下來。
文彥博粗略的看着,大吃了一驚,“僅僅只是半年,居然便收了六百多萬緡?”
“正是,”張悅恭謹的答道,“商業協會在建大型港口和碼頭,要建官邸,這些都用去了不少的數目,而且還要給原來哥羅富沙的酋長一筆錢以供養他的王室成員。一來二去,便只剩下了六百多萬緡。”言下之意,若是港口建好,以後每年的收入還會更多些。
“這收來收去,收的還是我大宋商船的錢,左手伸到右口袋裡去拿錢啊,哈哈哈!”文彥博聽完了這些話,詼諧的說道。
“好,好,好,”文彥博又連聲說了三聲好。看向張悅之的目光不由得更加讚賞,當初自己將他調到船隊中讓他擔任總管果然沒有錯。不僅超額完成了他的任務,而且給了他一個驚喜。
什麼商船什麼利潤對於他來講全是虛假的,只有哥羅富沙的稅收纔是真的。
他可以大手一揮任由鄒晨把船隊的利潤拿走送給公主,這份稅收他卻不能送給任何人,這是他的政治資本。一年能夠給大宋創造將近一千萬緡的稅收,哪個相公能做到?除了他文彥博還能有誰做的到?文彥博的名字註定流芳千古。
只要這份奏摺一送到朝堂,必將引起滿堂譁然。
張悅之看到文彥博在沉思,低聲說道:“相爺,我們在哥羅富沙收稅的事情,衙內們都是知道的,如果幾位相公把此事奏給官家,那豈不是相爺失了先機?”
文彥博不以爲然,用手敲着帳冊的正本,“和天下百姓相比,我的名聲算什麼?只要是爲大宋好的,我就是沒有這個名聲又如何?不管是誰稟告給的官家,重要的是這件事情爲國家創了稅收。”嘴上雖然這樣說,可是手上的動作卻是在告訴張悅之,沒有這本帳冊,任誰也不會把哥羅富沙的事情捅上去,到時捅上去之後,聖人問收稅幾何?何時收稅?回答不上來纔在大朝會上出了醜,到時文彥博再把帳冊遞到御前,全天下人都知道你某某某剽竊了文彥博的東西。
只要是聰明人就不會幹這種事情。
“幾位相公都乃當世大儒,斷不會做這種事情,你就放心好了。”文彥博安慰張悅之道。
張悅之滿臉笑意。
彷彿看到哥羅富沙市舶司那個正五品職位緩緩的向他招手……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