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匆匆而過,轉眼已經到了聖誕節。
去年我的生日是在霍格沃茲過的,今年媽媽覺得大肆慶祝一下,我們全家要趁着聖誕節假期的時間到國外旅行來慶祝我的生日。這可真是一個大手筆。
媽媽似乎一直害怕我會留戀巫師世界的新奇與繁華,以前我送回來的信中對巫師世界的描述實在是太有趣了,有一次我聽到媽媽說那是一個像魔術團一樣的世界,我才知道之前爲了讓他們放心,信寫的有些誇張過頭了。
魔法的確很有意思,但當我親身經歷的時候,對它的有趣的感受並不深刻,現在留下的回憶就是嚴格的教授和陰森的學校。或許憑空變成清水和將甲蟲變成鈕釦是很好玩,但如果一個人花了一星期的時間天天想的就是怎麼把一隻空酒杯裝滿清水,或者是將一隻黑甲蟲變成鈕釦,我想他一定不會覺得有趣。最少我當時就是那樣想的,在變出清水的時候,我不只一次的想着乾脆拿到自來水龍頭前接一杯好了,花不到一分鐘就有一杯清水了。而黑甲蟲變鈕釦也一樣,我狠不能拿出五十便士跑到商店裡買一把鈕釦交給麥格教授來交差。
爸爸對出國過聖誕節也很支持,他認爲家裡的氣氛有些過於緊張了。不止一次他告訴我不用太擔心魔法世界的納粹跑到我家門口來,他認爲我有些太在意這種事了。
其實我也知道,每天想着這種事並不正常,但卻忍不住總是去想。似乎只有這樣,我纔可以正大光明的想起馬爾福,想起魔杖。到最後,我都搞不清楚我到底是害怕那些人找上門來,還是期待他們找上門來。因爲在我的幻想中,每次都是當危險來臨,我疲於對抗,然後他從天而降。當時我或許強大的讓他側目,或許狼狽的讓他憐惜。
這種想像不能告訴任何人,每天沉浸在這種幻想中的我覺得自己都快失去理智了。我甚至想過要偷偷跑到對角巷去,但每次都在下一秒打消了這個念頭。
或許暫時離開英國是件好事,我同意了去巴拿馬過聖誕節。
大家決定在我生日的當天中午在酒店大吃一頓後,趕晚上的飛機,在飛機上睡一覺就到了目的地了。
一切都很順利,下了飛機趕到預定好的酒店,當時是上午十點,在房間裡休息到下午一點,我們出門觀光,先吃了頓當地的特色菜,然後沿着步行街一路向廣場走去,據說晚上會有聖誕遊行,十分熱鬧。晚上七點時路邊的小攤販一個個擺了出來,路燈點亮後古樸的街道讓人有回到一百年前的感覺。行人往來如織,多數都是前來觀光旅遊的遊人。
我拉着媽媽逛着每一個攤販,一個個走過,細細的淘好玩的東西。爸爸一直在挑徽章,他喜歡收集各種各樣的徽章。媽媽看中了幾個胸針,跟攤主講價。我買了一面據說有一百年曆史的隨身小銅鏡,有一個雕花的鏡盒,看起來還真有歷史感,所以雖然攤主要價有些高,我還是掏錢了。
逛到廣場中央時已經快十二點了,廣場上的人們完全沒有疲態,反而興高采烈。爸爸買了啤酒、果汁和冰激凌,我們擠在人羣中,等着十二點時廣場上放焰火。
數秒聲漸漸彙集起來,大家雖然互不相識,但彼此卻像好朋友一樣站在一起。
“……58、59、60!!”伴隨着歡呼聲,天空爆開燦爛奪目的各色煙花,廣場上的衆人雀躍不已。
我正沉浸在歡樂之中,卻覺得廣場中央的旗杆旁的歡呼尖叫有些古怪,無奈離得太遠聽不清楚也看不到。
我悄悄抽出魔杖,點着自己輕聲念道:“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耳目頓時像放大了一百倍,廣場中央旗杆附近的人羣和聲音立刻就像發生在身旁一樣清晰。
我看到幾個穿着黑袍頭帶黑色兜帽的人身旁炸開白色的火光,在他們身旁的人不是在歡呼而是在哭喊!
我臉色蒼白,顧不得多說,拉着爸爸媽媽在他們耳邊說:“快走!!”
爸爸彎下腰湊近我耳邊聽我說了什麼之後,沒有多問一句,護着媽媽和我就擠過人羣向外走。
媽媽緊緊拉着我,拼命向外擠。不過現在人羣一直在向廣場中央擠過去,我們根本無法穿過擁擠的人潮。
如果一會發生恐慌,可能會有踩踏事故發生。想到這裡,我拉着爸爸和媽媽向旁邊的小路擠過去,這一次很容易就擠過去了。
站在幽暗的小路上,爸爸拉着我問:“貝比,怎麼了?”
媽媽則抱着我一臉着急,上上下下的摸我的手腳說:“是不是擠着你了?”
我沒辦法說得太清楚,搖搖頭要他們別緊張,走到巷子口看,大道上根本寸步難行,更洶涌的人潮正向這裡而來。
穿過小巷從別的路回酒店可能更快,但看着幽暗無人的小巷子,我升起一陣不安。
要不要用門鑰匙?我握住掛在腰上的鑰匙圈。但總覺得這個鑰匙圈應該在更緊急的時刻使用。
爸爸突然拉着我說:“是不是他們來了?!”
我震驚回神,才發現他看着我緊握鑰匙圈的手一臉蒼白,媽媽也緊張起來,抓着爸爸的手說:“快走!抱着貝比!”
不等爸爸回答,媽媽拿出手電筒已經走在前面引路照亮了,爸爸彎腰一把抱起我就向前跑。
我不敢再浪費時間說我可以下來自己跑,看着幽暗的小路,我還真沒把握不會在奔跑時摔倒。爸爸抱着我倒像是完全不花力氣,一路跑到巷子口,這邊的路上的行人倒是很少,但大家也是一臉開心的向廣場的方向走。
爸爸將我放下來,路燈將這條路照得很亮,我們三人越過向廣場而去的人流向酒店跑去。爸爸一邊拿出手機電話訂飛機票,似乎是打算一回酒店就立刻回家。
我緊緊握着魔杖不敢放鬆,一路跑來警覺的看着路兩旁的行人,誰知道哪一個不懷好意呢?
快到路口時,卻看到前面開來的用於慶典的花車,似乎是想抄小路開到廣場去。看他們那麼多人,媽媽拉着我們又拐進小巷子,她不安的看着那些花車對我說:“不要被擠散了。”
雖然我覺得人越多越安全,但想起剛纔在廣場上寸步難得的窘境,爲了快點回到酒店我們還是決定穿過小巷。
這次爸爸沒有抱着我跑,他跟媽媽一左一右護在我身旁。
突然我感覺到了什麼,撞開爸爸推開媽媽,緊趕一步擋在他們前面揮動魔杖大聲喊道:“鎧甲護身!!!”
白色的無形屏障炸開,一瞬間似乎延伸到了天空中去。
一串連續的綠光在鎧甲護身的光壁前炸開,我感覺到刺骨的冰冷陰寒撲面而來將我淹沒。
“還以爲是幾個低賤的麻瓜,原來是泥巴種啊。”一個瘦骨伶仃的女人搖搖晃晃着從陰影中走出來,她穿的巫師袍非常華美,似乎用細小的鑽石紋成蛇紋點綴在漆黑的袍子上,這讓她看起來像個瘋狂的女王。
我忍不住後退一步,卻想到身後就是手無寸鐵的爸爸和媽媽。
不能退!
我緊握魔杖,想着有什麼咒語可以用,但無論我怎麼想,卻沒有什麼可以一擊致人死地的魔咒。
該死,我應該學習更多的黑魔法!
那個女人貓戲老鼠一樣走向我,把玩着魔杖說:“小泥巴種,帶着你低賤的爸爸和媽媽在這裡幹什麼呢?”
我只能眼看着她慢慢走近我卻束手無策,手中的魔杖像個擺設一樣。
攻擊嗎?但如果不能一擊必殺,那她的反擊我能抵擋嗎?
不攻擊嗎?就這樣眼睜睜看着她走過來?
砰!!
一聲巨響,我呆怔的看到那個得意傲慢的女人踉蹌了一下,緩慢捂着胸口一臉不敢相信的看向我的身後。
砰!!砰!!砰!!!
槍聲!我剛剛明白過來,爸爸走過來將我擋在身後,他的手中握着一支槍,槍口青煙嫋嫋。
那個女人半跪在地上,爸爸不知道打中了她哪裡,但我顧不上爲爸爸開槍吃驚,看到她又舉起魔杖,我搶先一步揮動魔杖指着她喊:“除你武器!!”
她的手只是顫抖了一下,魔杖並沒有脫手飛走。但她惡毒的視線看向我的時候,我幾乎能感覺到那裡面森冷的殺意。
爸爸擋在我的面前,再次開槍。
我不知道接下來槍聲響了幾次,我也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倒下去的。當媽媽顫抖的拉着我要帶着我跑的時候,我回過神來說:“不行,不能讓人發現她的屍體。”
我跑過去,她癱倒在地上,看起來肢體有一種詭異的不協調感。從心底涌上的噁心幾乎要將我打倒,我剋制住想逃跑的衝動,想着要怎麼處理她的屍體。
或許巫師有辦法從屍體中得到信息,我不能冒這個險。
爸爸要抱起我趕緊跑,他着急的說:“不要管她了!!”
我不知所措,但肯定不能將這個女人的屍體留在這裡。舉着魔杖胡亂對着她念了個清理一新,但很明顯這個咒語對讓屍體消失是沒有用的。
“赫夫帕夫!”當斯內普教授的聲音突然出現時,我驚喜的幾乎要哭了。
看着他一臉厭惡的急匆匆走過來,一把將我甩到爸爸的懷裡,仔細看了看這個女人的屍體,冷笑一聲,從懷裡掏出一個水晶瓶,但突然看了我一眼,又放回懷裡,對着我一伸手說:“魔杖。”
我懵懂的趕緊將魔杖遞到他手中,他卻露出一臉的鄙視和不滿,怒瞪了我一眼說:“仔細看!”
他拿着我的魔杖筆直的指着那具屍體,厲聲喝道:“屍骨無存!!”
強大的如罡風般的魔力撲面而來,抱着我將我護在懷裡的爸爸幾乎要摔倒,我親眼看着那具屍體在魔咒的力量下瞬間化爲塵土消失在空氣裡,彷彿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那個女人的魔杖掉在地上,這是她存在過的唯一的證明。斯內普教授撿起來,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鄙視。
我聽到他說:“……傲慢的……貴族。”
一秒鐘後他已經換了另一張臉,就像我在學校裡見到的教授的臉,他推搡着我跟爸爸和媽媽站到一起,卻根本不看他們一眼,對我惡狠狠的說:“你不是有門鑰匙嗎?爲什麼不用?”
我慌忙拿出鑰匙圈,結結巴巴的想解釋。他粗暴的打斷了我的話,說:“難道現在還不是使用它們的時機嗎?你想留到死後來運送你的屍體嗎?”
這可真是太惡毒了。我倒是已經習慣了教授的口舌之利,但我的父母可沒習慣,他們看着斯內普教授的眼神立刻兇惡起來,但教授根本沒將他們放在眼中。
他繼續教訓我:“如果不是這個女人太輕敵,根本不願意相信她會死在麻瓜的手中,你現在早就去見梅林了!還磨蹭什麼!!”
我拉着父母都拿出門鑰匙,打開機簧,像是瞬間搭上了高速飛車,眨眼間就出現在一所空蕩蕩的房間中。
爸爸茫然四顧後走到窗戶前打開,映入我們眼中的是加拿大的聖勞倫斯河,他喃喃的說:“蒙特利爾……”
媽媽一屁股坐到地板上,她似乎也無法相信我們剛纔還在巴拿馬參加聖誕節遊行,下一刻卻到了加拿大的蒙特利爾。
這就是爸爸當年上大學的蒙特利爾,當時選擇門鑰匙的降落地時,選中了這裡。房間裡有基本的生活設施,錢和證件,防備着我們時刻來這裡的需要。
我舉着魔杖佈下驅逐咒,以防有巫師來了我們反應不及。
爸爸似乎冷靜下來了,他嘆了口氣,讓媽媽去準備一點吃的,我吃過東西就要去睡覺,然後其他的事明天早上再說。
我看了看手錶,現在已經午夜二點了。媽媽簡單做了點煎餅讓我吃了就趕我去臥室睡覺,她坐在牀邊直到我睡着都沒有離開,眼睛須臾不離。
我躺到牀上時,緊繃的神經慢慢放鬆,很快沉入一片黑暗裡。最後浮上心頭的一個念頭是:這真是一個永生難忘的聖誕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