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王爺來了!”塞外三步並作兩步跑到我面前,她現在的表情就差面色土黃了。
“你慌什麼啊!”我看着眼前的塞外,“你這樣,王爺看見了嗎?”
“沒有!王爺的身影剛出現在轉角的時候我就跑進來了!”說着還在屋內張望,“東方公子呢?走了吧!”
“走了!哎!塞外,你不要這樣好不好,這要是讓別人看見,沒事兒都讓你弄成有事兒了!”這小丫頭到底怎麼教她,她才學得會什麼叫不動聲色啊!
“看見什麼啊?是不是本網錯過了什麼?”熬嘉年抱臂靠在門框上。
“沒什麼!”我笑了笑,“就是塞外做事兒太沒頭沒腦了!我剛纔訓了她幾句!”緊接着我就掛上了那一層溫和的笑容遮住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心虛。
“這樣啊?”熬嘉年皺了皺眉頭,“教訓的是!塞外,這門口的紅色方巾是你弄掉的吧?”
看見門口的那塊紅色絲帕我的心驀地就揪在一起,這個難道是東方策的?剛纔離開的時候掉下來的?“是!是!小姐之前讓我去收拾絲帕,本來今天是要拿給小姐用的,結果剛纔走的太急了就掉在地上了!奴婢知錯了!”說着塞外跑過去撿起了地上的絲帕,跪在熬嘉年腳下。
熬嘉年眯了眯眼睛看着地上的塞外,“你出去吧!本王有事兒和琳兒說!”
“喏!”塞外擔憂的看了看我迅速讓出房外了。
“琳兒!”熬嘉年含糊的唸了一下我的名字,慢慢走過來,手看似不禁意的拿起剛纔東方策的杯子,放在鼻尖嗅了嗅,接着就把一道如刀鋒一般犀利的眼神拋在我身上,“琳兒什麼時候喜歡喝茶都要取兩隻杯子了?是知道本王會來特意準備的?”隨手又把杯子放在桌邊,走到窗邊伸手輕輕推開了一點,“琳兒知道,後院裡有一個馬廄嗎?”
“知道!”我自然知道了,火素和赤楠都是在那裡過着比下人要好的日子呢!
“那你知道,本王在馴馬的時候是怎麼對待那些不聽話,”他回頭看了看我,“和那些背叛了本王的畜生嗎?”我把手背在身後捏緊了,搖搖頭,熬嘉年笑了笑又轉過身,“本王此生最痛恨的就是欺騙,欺騙本王,本王自然永遠不會放過它!如果有一天赤楠背叛了本王,本網都會不動聲色的給它一個了斷!琳兒,你懂嗎?”
“懂!”我戰戰兢兢的答了一句,難道熬嘉年已經看出什麼了嗎?“王爺,那個帕子……”
“琳兒一定知道的!攝政王府的東西都是素色的,這紅色不該屬於這裡!”熬嘉年淡漠的說。
我沉了沉自己心裡的思緒,既然他沒有意思要捅破這層紙,我也就沒必要自己說那麼多,現在最重要的事兒是月賦的事兒不是嗎?“所以,我纔要這麼做!”
熬嘉年轉過身緊緊的盯住我,“你,要做什麼!”我不自然的衝他笑了笑。“這就是你,要做的?”熬嘉年看着端放在地上的三五匹紅色透紗絲絹擡眼看了看我,眼中滿是探尋。
“這個就是我要用來參加月賦用的東西!”我指了指地上的絲絹,“去月賦自然是要準備一點演出穿的東西啊!這個是我讓陌邳用我的月錢買的!”
“爲什麼是紅色?”熬嘉年頭也不擡的說。
“喜慶啊!”我隨口說,這個都要問啊!你是我祖宗你不知道紅色喜慶啊!
“這個!”熬嘉年的眉頭擰的更深了,他蹲下身子伸手拿起一節絲絹放在手裡摸了摸又看了看,隨手一扔站了起來看着我,“你說,你要穿着這個東西上臺去表演?”
“嗯!”我伸手拉起一節,“不錯吧!應該很有感覺對吧!”我笑了笑。
“本王哪裡對你不好了?你要用這種方式控訴本王?”擡眼便看見熬嘉年滿臉的憤怒,“絲絹的質量本王暫且不做過多的評論,琳兒,你穿這個做成的衣服上臺啊?”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我,“你對你的身材還挺自信的啊?如果你是想用這種方式取得更多的票選,本王現在通知你,月賦你就不用去了!”熬嘉年的語氣冷冰冰的感覺不到絲毫的憤怒,反而聲音裡充滿了一絲絲的蔑視。
“王爺是什麼意思?”我看着他。
“這個!和不穿衣服有什麼區別嗎?”
“當然有啊!”我放下手裡的絲絹,“沒穿衣服是什麼都沒有,這個是身上最少還有一層好吧!這樣纔有視覺上的衝擊力啊!這種誘惑纔是致命的好吧!”我沒好氣的說,古董就是古董,什麼都不懂!
“哦!這樣啊!”熬嘉年臉上露出幾分玩味的笑容,走進我“視覺上的衝擊力是有了!只不過,本王好奇,琳兒,打算是要給誰,致命的誘惑啊?”
我伸手抱住熬嘉年的脖子,“給王爺,王爺要不要?”然後就是賤賤的笑了一下,熬嘉年的笑容僵在臉上,輕輕甩開我的手。
“本王最近有很多的事情要處理!沒事兒,就不要來找本王!”說着轉身就走出了交泰。
“王爺!”我在他身後叫了一身,只是他沒有像上次一樣停下步子,不知道又是再生哪門子的氣,我蹲下身子看了看地上的絲絹,“塞外!”
“小姐,怎麼了?”塞外快步跑了進來。
“這個!按着這個圖給我做好,最晚後天我要看到一模一樣的東西!”我指了指地上的絲絹把手裡的一塊錦帕遞給塞外,“一定要按着我畫的樣子去做。”
“這個,小姐,”塞外爲難的看了看我,“小姐,你真的要穿成這樣嗎?”
“怎麼了?”我看了一眼塞外就坐在案几那邊開始喝水了。
“小姐!”塞外跟到我身邊,“塞外是局外人,塞外也許說的不對,可是塞外看得清楚啊!王爺是喜歡小姐的!小姐是不是要考慮一下王爺的感受啊!”
“他的感受,”我放下茶杯,“穿衣服的人是我,我幹嘛要管他的感受啊?”
“這衣服!”塞外看了看圖紙,又看了看我,“是不是露的太多了?小姐你看,腿這裡也就罷了,可是腰這邊,我們要不要再把裡面那個黑色的衣服拉長一點啊!肩膀上……”
“你乾脆找個葉子把我包起來好了!”我沒好氣的說,“我要這麼做自然是有我的意思,而且我也考慮到了,所以才加上了這層紗啊!你就按着我說的做就好了,對了這個鞋子一定要做成黑色的馬靴啊!”
“喏!”塞外收起了沒有說完的話就走了出去,我看了看塞外的背影,你顧忌的我也顧忌了,可是我拿出桌子底下藏着的那捲竹簡,既然我是要吸引衆人的目光,必須就要獨樹一幟,而且這個獨樹的一幟,必須得有一個強有力的後臺不是嗎?不禁我就想起了那天在書房和熬嘉年一起看書的場景:
“王爺,這個丹夫人到底特別在哪裡啊?”我隨手撥弄着桌子上的竹簡望向坐在那邊仔細查閱什麼東西的熬嘉年。
“這個啊!”熬嘉年擡眼看了看我,“怎麼突然對她感興趣了!”
“我在想萬一她要是出現了呢!她自己說是什麼不出席什麼月賦了,和中宮的關係不好什麼的!現在可不要忘了中宮不在!搞不好她就逆襲了!”想到這裡我就搖了搖頭,這婆媳關係啊,自古都是難題,似乎只有一方死了纔可以結局一樣!
“逆襲?”熬嘉年不解的看着我。
“逆襲啊?就是本來沒她什麼事兒,突然她就成了主角了!就這樣理解吧!”我低下頭翻看手邊的資料。
“你不是不識字嗎?看的懂嗎?”熬嘉年笑着說。我擡頭不友好的看着他,這句話身意思啊這是!我,博士哎!被你一個土裡的古董說不識字,我識字的時候還在奈何橋邊喝湯呢吧!“不用這樣看本王!”說着熬嘉年低下頭,“本王只是到丹夫人生活的地方民風開化,而已,開化的何種程度,就不知道了!”
想到這裡我就更加攥緊手裡的竹簡,這個是我從熬嘉年書房偷來的關於丹夫人的一些少有的描述,雖然看不出來開化到何種程度,我也只能一搏了,李玟姐,保佑我!
“良娣,王爺說了不能打擾他!”侍簫伸手擋在泊來軒之前。
“到底有什麼事兒啊!我昨天就沒見着王爺了!我有很重要的事兒要跟他說!”說着我就打算繞過他向泊來軒裡走,我倒要問問熬嘉年到底是什麼意思,自從那天離開交泰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在我面前,這算是在鬧彆扭嗎?
“良娣,王爺有口令的!不能見!良娣不要爲難屬下了!”侍簫低着頭說。
“我也不想爲難你啊!我是真的有事兒要找王爺,你就去通傳一下不就好了嗎?”我無奈的看着侍簫。
“這個,屬下……”侍簫滿臉的無奈看着我。
“侍簫啊,剛纔王爺讓我給他送一本賬本進去。”陌邳站在門口說。
“陌管家請!”說着侍簫就讓陌邳進去了。
“喂!喂!喂!爲什麼他進的去,我就不可以進去啊!”我的聲音一下就大了起來,這個熬嘉年不就是明明在針對我呢嗎?
“王爺交代了,只有良娣不見!”侍簫乾脆就直接跟我說了實話。
“只有!只有?”我深呼吸啊了幾口氣,整理了一下心裡的情緒,不能生氣我要好好的和他說話,爲了首王妃的位置,爲了角耳的將來,我忍了,我笑了笑對着侍簫說,“侍簫,你去跟王爺這麼說……”
“我還以爲王爺這輩子都不打算見我了呢!”我坐在一邊倒了一杯水開始喝了起來。
“到底是爲了什麼事兒,偏要用得這種手法?”熬嘉年的聲音裡滿是冷意。
“我如果不這麼說,王爺打算見我嗎?”我看了看他,“你是不是因爲……”
“懷孕了?”熬嘉年冷笑了一下,“一個名門閨秀把什麼懷孕什麼不堪入耳的詞彙掛在嘴邊,琳兒,你的家教倒是好的很啊!”熬嘉年擡眼掃了我一下。
我的心裡不知道怎麼的微微抽痛了一下,“王爺,你什麼意思?”
熬嘉年把手裡的書狠狠的拍在桌子上,“現在知道來問本王什麼意思了?”熬嘉年站起身,“紅色?攝政王府的禁色!琳兒送去的設計圖,衣不蔽體,琳兒當真是沒有把我這個夫君放在眼裡!知道的人是覺得琳兒品味獨特,不知道的還以爲是本王出落在煙花場所了!”他的目光狠厲的看着我。
“煙花場所?”其他的詞彙自然而然的被我過濾了,留在我耳際的就只有這四個字,也是這四個字狠狠的刺痛了我,“王爺的意思是,我現在做的事兒讓王爺覺得我是煙花女子了嗎?”熬嘉年盯着我沉默不語,好似是無聲的反詰,“王爺,出落的煙花場所還少嗎?”我冷笑了一下,“我沒事兒了,我先回去了!”
“琳兒!”
“我沒事兒!”我看着熬嘉年笑了笑,“謝謝王爺之前費心了!”說着我就擡腿就要走。
“不客氣,那是本王答應過你的!”身後是熬嘉年冷冷的聲音。
腳下的步子頓在那裡,是哦,現在他爲我做的一切都是他答應過我的,那個好像不是愛,我咬了咬嘴脣,“麻煩王爺以後不要把答應我的事兒,做的那麼好,我會誤會,”我回頭看了他一眼,“我會誤會那是愛!”我捏緊了手裡的東西快步走了出去,腦海裡想放電音一樣,美男叫我射箭的時候,是因爲我拜託了他,我和他去找丹夫人,是因爲他答應我幫我拿下首王妃的位置,他只是在履行自己的承諾而已,我在胡思亂想什麼啊!
“小姐,小姐,王爺答應了嗎?”塞外從交泰裡跑了出來。
我整理了一下心情,“王爺太忙了,沒時間,我們自己來吧!”
塞外眉頭一皺,“自己來不行吧,小姐要從絲帶上旋轉下來,而且還那麼高,要是王爺不護着的話,萬一摔着了怎麼辦呢!”
“摔就摔唄!”我笑了笑,在他眼裡我都是煙花女子了,我不想讓他再答應幫我做什麼,給我平添煩惱了。
“小姐,可不可以先跳一下給塞外看看啊?”塞外睜大眼睛滿臉都是期待,“那天月賦的時候塞外可能進不去呢!”
“好!”我走進交泰把那一身照着李玟刀馬旦MV裡的一套紅色演出服做出來的拷貝本穿在身上,只是我在衣服上裝飾了一些閃光的亮片,這樣倒是有了幾分英姿颯爽的意味,拿起專門定製的花槍走到院子裡,轉身就要開始我的表演,一邊跳一邊低聲吟唱:“耍花槍一個後空翻腰身跟着轉馬步扎的穩當耍花槍比誰都漂亮接着唱一段虞姬和霸王……”一邊做了幾個基本的把式,後空翻,下腰,在把式中添加了幾分舞蹈的滋味,用盡心裡去詮釋我所理解的戰場上的妖嬈玫瑰清理迷人,緩緩站定……
“好棒哎!”塞外跑到我身邊,“小姐好厲害!最後這一步是要從那個絲絹上跳下來吧!到時候一定很厲害很迷人!”
“還好吧!”我把花槍放在一邊,“記得給我準備一張大一點的空白絹布!”我看了看塞外。
“小姐要白絹做什麼?”塞外睜大眼睛看着我。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我捏了捏腰,剛纔是跳的太用力了嗎?腰好疼!
“這樣用力會傷到身子的!”
“王爺!”塞外立刻跪了下來。
我轉過身,“臣妾參見王爺!”
“還在生氣?”熬嘉年伸手扶起我。
“妾身怎麼敢和王爺置氣,王爺多慮了!”我笑着說。
熬嘉年伸手捏了一下我的臉,“這樣笑不累嗎?”我向後退了幾步走出了他的控制範圍,“還說沒有生氣,琳兒什麼時候這麼有禮貌了?”
“也是!琳兒一直都沒有禮貌!”我看了看他笑着說。
“琳兒!”熬嘉年的眉頭擰在了一起。
“王爺,我先告退了,今天想回葳蕤住住,這交泰,有點冷!”我說。
“塞外,照顧好你家主子!”說罷就向交泰裡屋走去,我的心驀地一沉,爲什麼不攔我,你要是攔我,我就不這樣了!你要是攔我,我就不要這麼硬撐着了!我嚥了一下嗓子眼的酸水走出交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