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夜的大營除了四處巡邏的士兵之外就是安寧,越是這樣安寧,內心卻是分外的鼓譟,似乎下一秒這種安寧就要被打破了一般,一路上我保持着一貫的微笑,掩蓋所有的不同尋常,進了帳子之後所有的僞裝盡數退去,一隻手按着柱子試圖平復已經超出正常水平的心跳。
“小姐!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塞外拉着我的手焦急的看着我,“玉玲瓏呢?放回來了?”
我搖搖頭,“是嶽睿淵!”
“那,那,那……”塞外咬着嘴脣不知道要說什麼。
“沒事兒,嶽睿淵還指着用玉玲瓏要挾我們呢,一時半會不會動她的!”我走到主位上看着地圖,“現在我擔心的倒不是玉玲瓏,反而,嶽睿淵的居心更加讓人可怕,石崗城,雖然只是一個廢城,但是那個位置離我們卻不是一點兩點的近,嶽睿淵到底是怎麼做到悄無聲息的慢慢靠近我們的!”我沉吟片刻,“塞外,把大炮叫進來!”
“統領,你找我?”
我轉過身看着站在那裡的大炮,“我現在安排你一件事兒,必須在一炷香的時間之內安排好!”
“喏!”大炮雙手抱拳,眼裡滿滿都是堅定。
帳內,燭火跳躍,地圖卷着未知的勝敗;帳外,人影綽綽,一場面對夜襲的羅網已經張開。
“小姐,”塞外把一杯茶送到我的手裡,“已經這麼久了,都沒有動靜,是不是我們多慮了?要不,今晚先休息吧!”
我接過茶小小的抿了一口,“不會的,嶽睿淵絕對不會放過今天晚上的,他已經現身石崗城了,如果他今晚不夜襲,那不抱我明日就會帶人沿着石崗城一帶去找他,更何況這次他來的時候沒有帶多少人,除非他能飛天遁地,如果他沒有一套完全的計策,他是絕不會輕易放我回來的,他知道,他開不起這個玩笑!”我放下茶碗,“回去休息吧!我得在這裡好好會會他!”說着我就隨手拿起一旁的地圖看了起來,蠟燭已經換了一次,帳子之外還是出奇的安靜,到底是我多慮了還是嶽睿淵沉得住氣啊!
“統領!”一個身段妖嬈的女孩兒走了進來,靠近的時候才認出來是服侍在玉玲瓏身邊的侍女,“統領,這是奴婢給親手熬得解乏湯,您辛苦了。”說着就把一碗棕色的湯水放在我面前,“這是奴婢家鄉特有的解憂草湯,有安神解乏的功效。”
我看看滿臉還是稚氣的女孩兒,這要是身在富貴人家估計命途又是另一番景象吧!我伸手拿過茶碗,“辛苦你了,這麼晚還不休息吧!”說着我就把湯水全部喝了下去。
“萍兒一直都是照顧在玲瓏小姐身邊的,玲瓏小姐……奴婢也沒心休息了!”說着還嘆了一口氣。
我盯着自己手裡的碗,“對不起,我沒有把玉玲瓏帶回來。”
“不是,不是,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奴婢只是……。”小小的臉蛋因爲侷促瞬間就變紅了。
“我也沒有其他的意思,只是覺得,我欠她的……”如果她有什麼事兒……“好了,你回去休息吧!我要一個人待一會兒!”只要一想到她的事兒,心就開始煩起來了,女孩兒福了福身向外面退去。
“統領,”那女孩兒站在門口,看不清表情,“玲瓏小姐說,你不欠她的,反而是她,欠你的越來越多,如果有日後她一定會加倍奉還的!”我笑了笑點點頭,加倍還我?怎麼加倍?怎麼還我?
蠟燭又燃盡了半截,一隻手撐着腦袋,是不是因爲真的熬得太久了,上眼皮和下眼皮開始打起架來了,揉了揉眼睛放下手中的地圖站起來向帳子外走去,所有的人都繃着一根弦所有的人都在巡夜,路經幾個輪班的地方,那裡的士兵已經是呵欠連連了,滿臉的倦容,看看東方漸漸露出的魚肚白,這又過去了一夜啊!
“統領!”萍兒拿着一個陶瓷的瓶子走過來。
“你這是……”
“哦!”萍兒微微一笑,“萍兒看大家都困了,就準備了一點解乏的湯藥剛剛給大家喝了。”
“費心了!”笑了笑,萍兒也算是有心人了,到時候回去得給她安排一個好去處。
“王爺醒了!王爺醒了!小姐,王爺醒了!”塞外興奮的跑到我身邊,“小姐,王爺醒了!王爺醒了!”說着還拉着我的胳膊不停的搖。
“你,你說什麼?”我怔怔的看着塞外。
“王爺醒了,小姐!”塞外幾乎是歡喜的都要哭出來了,的確,在這種時候嘉年醒來了,的確是一個天大的好事兒!
“我去看看!”壓住心中的鼓譟快步向嘉年的帳子走過去,越走越快,不知不覺中已經跑了起來,到了帳子前看着燭火映出來的偉岸的影子,心裡的不安瞬間消失殆盡了,眼眶不知怎麼的酸酸的,我放慢了步子一步步走進帳子掀開帳子的瞬間,四目相對,有太多的感情在醞釀,期待着下一秒的迸發,他一點點的走了過來,雖然臉上的顏色很虛弱,步子很輕,但卻真實的站在我面前,“王爺?”
嘉年皺皺眉毛,“叫本王什麼?”
一瞬間的歡喜,下一秒就已經掛在了他的脖子上,“嘉年!嘉年!嘉年!”一邊跳着一邊喊叫着他的名字,這麼久了我已經這麼久沒有好好叫這個名字了。
“咳咳咳……”他一邊咳嗽,一隻手把我從他的脖子上拉了下來,“怎麼?本王這才醒來,你就要迫不及待的謀殺親夫了?”說着他又咳嗽了幾聲。
“怎麼?又不舒服了?快,回去躺着,加一點被子,這邊冷,別再感冒了!”我拉着他向牀榻走去。
“不急!”雖然很虛弱,可是伸手還是很輕易的把我拉到了他的身邊,然後雙手按在我的腦袋邊,吻在額頭,深深地擁抱,“已經睡了這麼久了,本王不想睡了!”
“不想睡,那我安排塞外給你準本湯浴把這一身的病氣洗了!我這身衣服已經好久都沒有換了,髒!”話雖如此手卻不由自主的環住他的腰,緊緊抱着面前的這份真實。
“不髒!本王說你不髒,你就不髒!”說着他又抱緊了幾分,另一隻手拉起藏在他身後的手,緊緊捏了捏,一手環着我一隻手攥住我的手放在面前看看,“是本王讓你辛苦了,這,本該是繡花的手!”
我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我,我不會繡花!”
嘉年笑了笑,“回去學!”說着把我的手放在脣邊吻了吻,“都怪本王!都怪本王!讓你碰了不該碰的東西,”說着就緊緊的抱着我,“做惡夢了嗎?”
“什麼?”聲音中帶了幾分嬌嗔用額頭蹭着他的下巴。
“塞外都根本王說了,前幾天,嶽睿淵帶人叫陣了,你去了,還殺人了,塞外說你一連做了好幾次噩夢!”幾分不易發現的憐惜藏匿其中。
“還好!沒殺幾個!剛好湊夠三桌麻將!”聞着他身上的氣味覺得好清新,好像是……
“麻將?”嘉年愣了愣,“那是什麼?”
“沒什麼!”我離開他的懷抱,“等回去了,我教王爺好了,到時候我們回去一起玩兒!”
“好!”說着又開始咳嗽了,整個人也比我剛纔進來看見的時候虛弱了好多。
“怎麼了?”
“有點乏了,琳兒扶我回去好不好!”我點點頭扶着他坐在牀邊。
“嘉年,現在還難受嗎?”他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了。
“還好!”他閉着眼說,就好像簡單的兩個字是從牙縫裡咬出來的一般。
風捲着塞外特有的黃沙在帳子外沙沙作響,颳着帳子就好像是要把帳子掀翻一樣,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還是什麼那風似乎還卷着喊殺聲向我們這邊襲來,接着那聲音一點點清晰我確定我聽見了鋪天蓋地的喊殺聲。
兵器相撞產生的金屬特有的聲音充斥在耳邊,喊殺聲,就連兵器劃破皮膚的聲音都變得無比清晰,慘叫聲,瞬間安靜的大營似乎是被什麼引爆了,嘉年掙扎着站起身子去拿一邊的佩劍。
“你要幹什麼!”我拉住他的手。
“本王是將軍!”嘉年眼神中滿是決絕。
“可是你不能出去!你現在……”
“這個時候,本王需要的不是同情!”說着就要站起來。
“好!”拍手的聲音在帳子裡響了起來,“攝政王果然風骨!”邪魅的聲音在帳子裡響了起來,嶽睿淵的身影一點點出現在帳子裡。
“你,你怎麼進來的!”外面那麼多士兵,他怎麼可能……
“你以爲那些個喝了迷藥的蝦兵蟹將,可以擋了本王的去路嗎?”嶽睿淵冷冷的說。
“迷藥?”什麼時候?
“帶上來!”嶽睿淵一副好整以暇等着看好戲的表情看着我,接着萍兒被一個士兵押了上來。
“萍兒!”瞳孔在那一瞬間放大了。
萍兒低下頭眼睛裡好像還在醞釀淚水,“統領,對不起!”這個時候對不起?我冷冷笑了笑。
“嶽睿淵!這麼下三濫的手段你也用得上!”我惡狠狠的對着他喊了一句。
“我下三濫,那耿菲琳,你,的手段有多高明呢?”嶽睿淵的眼神中多了幾分殺氣。
“嶽睿淵!”嘉年步履蹣跚的走到我面前把我拉到身後,“看不出來,嶽將軍好這口啊!”
嶽睿淵冷冷的笑了笑,“不止好這口!攝政王是不是現在覺得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是不是頭開始暈了?”
我拉住嘉年的手仔細的看着他的表情,“嘉年!”嘉年對我搖搖頭,“你到底對嘉年做了什麼?”
“我做了什麼?自然會有人告訴你!”嶽睿淵一步步走過來,“攝政王,我奉勸你還是好好回到牀上睡着吧!別到時候本將軍想同情你了,卻沒有對象了!”說着就開始放聲大笑了起來。
“嶽睿淵!”我狠狠的咬出他的名字,這時候嘉年卻突然在我身邊倒了下來,“嘉年!嘉年!”
“別喊了!”嶽睿淵掏了掏耳朵,“本將軍還是勸你好好休息休息吧!要不然,過會兒沒力氣跟本將軍離開了!”
“你在說什麼鬼話!”嘉年大聲的對他喊了一句!
嶽睿淵嘖嘖嘴,“攝政王就是體力好,一般人到現在這步田地能說一句完整的話都已經是非常不易了,攝政王果然不是一般人啊!”
“嶽睿淵,你到底來做什麼的!”我咬着嘴脣大聲的喊道。
嶽睿淵一點點靠近我,最後居高臨下的看着坐在地上的我,“我是來體會有人跟我說過的,那種,凌家於人之上,居高臨下的快感的!”說着還邪肆的笑了起來,在他的陰影之下,所有的一切都開始變得壓抑,就連眼眶裡的眼淚都迫於高壓不敢有所動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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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勢迴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