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點!”我扶着嘉年慢慢走到牀邊,“你先躺下,傷口還疼嗎?”嘉年看着我搖搖頭,“肚子餓不餓?剛纔我讓念奴煮了湯要不要先喝一點?”嘉年搖搖頭,一陣風吹開了靠近牀頭的窗戶,“冷不冷?我去把窗戶關上!”說着就要站起來,手卻被嘉年緊緊的拉住,“嘉年!”他只是盯着我一句話都不說,“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坐在牀邊看着他。
“沒有!”嘉年虛弱的搖搖頭,“本王只是突然覺得,很,滿足!”他雖然笑着,可是在他蒼白的臉上還有這種微笑,讓我不禁有一種悽然的感覺在心頭髮酵,他挺了挺身子,我沿着牀邊坐下,“這麼些年了,本王身邊,除了那幾個兄弟之外,就沒有像你這樣一個人,傻得本王都不知道該拿你怎麼辦!”他伸手捏了捏我的鼻子,“你知不知道,如果你以後這麼跟着本王,要承受的是什麼嗎?”
“不就是小孩子嗎?”我裝作漫不經心的說,“其實不生也好啊!我可聽我娘說了,生孩子很疼的,我可不想受那種苦!”我笑着說,“這個事情我明天找東方策說說,只要他不說出去就不會有其他人知道,到時候大不了我們去領養一個啊!現在有好多沒爹沒孃的孩子呢!正好我們領過來還能讓他過上幾天好日子不是?”我怎麼可能不知道承受什麼,我以後只要回不去我的時代,我就沒有做母親的命不是嗎?雖然過程辛苦,可是哪一個女人不期望自己可以爲人娘爲人妻呢?只是現在你和孩子比起來,你更重要啊!
嘉年苦笑這搖搖頭,“這件事兒你以爲東方策不說,其它人就不會知道嗎?”說着嘉年示意我不要說話,拉着我走到了窗戶邊,他示意我看外面,可是窗外除了一片黑暗之外什麼都沒有了,我看看他搖了搖頭,嘉年伸手拿起桌上的一個杯子向黑暗中砸去,隨着杯子落地窗外驚起了一片鳥叫,月色的幕布上瞬間就多了許許多多散碎的黑色影子,看上去不僅悽然還有幾分驚悚,“這些鳥兒不知道有多少是其他王府的探子,這攝政王府是藏不住秘密的!”說着他就坐回牀邊。
我看着窗外的東西一時只是吃驚的說不出話來,過了一會兒我才反應過來,“不是,嘉年,你是說,這些鳥可以聽懂人說的話?”嘉年看着我只是笑了笑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這世界太瘋狂了吧!”我走到他身邊,“你不要告訴我,過會兒它還會說人話,把聽見的告訴其他人!”這個不科學啊!
“這倒不至於!但是可以推測的是,本王的事兒,是瞞不住其他人了,”他看似釋懷的笑了笑,“那些安排在這裡的午夜探子原本是想知道本王能不能活了,可是現在卻挖到了這麼一個秘密!作弄人啊!”他搖了搖頭,我知道他的意思,明天也許朝廷的人都會知道攝政王不能生育的事兒了,這個對他一個作爲男人的尊嚴也只是一種挑戰吧!
“沒事兒的!”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沒事兒的!東方策不是也說了嗎?只是有可能而已,現在還有不確定的因素啊!說不定以後就可以了呢!先恢復身體再說吧!”
嘉年看着杯子愣了愣神兒,轉頭看着我笑了笑,“那就先借你吉言了!”這個晚上不論對誰而言都會是一個難眠之夜吧!
一夜無眠的我看着東方露出的魚肚白,再看看牀上慢慢恢復血色的臉龐,我直起身子,就算一個人垮了,另一個人也要挑起擔子守好攝政王府,再說現在誰都沒有垮不是?我站起身子掖了掖嘉年的被角,走出房間,“念奴?塞外呢?”我低聲的問。
“回良娣的話,侍簫昨天好像也受了一點傷,大夫診治了之後說還是有一點高熱,塞外就一直在那邊守着呢!也不知道侍簫的情況好一點沒?”念奴回答的滴水不漏,既說明了原因,也算是一邊替塞外遮掩着,可是她究竟知不知道塞外那丫頭和侍簫的事兒呢?
“行了,我知道了!”我看了看屋子裡,“念奴,你今天哪兒都別去了就在這裡守好王爺,按時給王爺送湯藥,喝了湯藥讓王爺休息着!前堂的事兒就不要讓王爺費心了,知道嗎?”念奴點了點頭,我理了理衣服走了出去,大家好像都是剛剛醒來一樣,有些許家婢在一旁伺候着他們擦臉。
“琳兒!”最先看見我的是月齡,她立馬走到我身邊,“王爺,怎麼樣了?東方策都跟我們說了,傷的還是挺重的,昨兒有沒有再加重啊!”大家都把目光投注在我身上,我逆着他們的視線看了看東方策,他只是對我溫柔的笑了笑,瞬間我的心中也變得柔軟起來,謝謝你,幫嘉年掩蓋住了一些事兒,雖然嘉年說這些事兒遲早是要曝露出來,可是你的情我領了。
“還好!”我笑了笑,“雖然傷的是重了一點,不過有東方策妙手回春,就算再重的病也治得了!不過恢復起來還是需要時間的!可能今天的早朝……”
“六嫂放心!我剛纔已經差了家裡的僕人去了王宮給六哥告假,再者說昨天遇刺的事兒,殿下昨天就知道了,只是考慮到安全的問題昨天才沒有到攝政王府來,殿下大概不會怪罪的!”凌汐目光灼灼的看着我說,“只是昨天大家都一心關心着六哥,六嫂的身體還好嗎?”
“還好!”我笑了笑,“昨天東方策也給我把過脈了!我沒事兒!”
“還好大家都沒事兒,那大家都收拾一下從這邊出發去早朝吧!總不能不管朝廷的事兒了不是?”洛逸寒笑着說。
“外面的馬車已經準備好了!大家上車吧!我也安排了馬車送七王妃回王府!”阿盛走進來說,“還有,東方大人,剛纔王宮那邊來人了說要您也去!”
“我?”東方策微微愣了一下,之後就淡然的笑了笑,“好啊!”說着大家都向外面走去,阿盛只是一直站在門口。
“怎麼?玉玲瓏傷很重?”看着他魂不守舍的樣子就知道玉玲瓏那邊肯定有事兒。
“玉玲瓏會武功也是你知道的事兒,所以七步香對她多少都會有一點影響,不過吃了東方策開的藥已經好了很多了!”說完話之後他轉身慢慢向外走。
“既然都沒事兒了,你幹嘛愁眉苦臉的啊!”我跟在他身邊,“不要跟我說你是因爲擔心嘉年才這樣啊!我可不相信!”
阿盛終於停下了步子,“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錯了,可是我看的很清楚!”
“看到什麼了?”我繞到他面前看着他,心莫名的揪到了一起,能讓阿盛擔憂的事兒絕對不一般!
阿盛不確定的看着我,“我看見刺客裡有我們熟悉的人!”他說完這句話我的心揪的更緊了,“我,看見伏湘了!”瞬間我只聽見了心中有一個地方裂開了,所有的不確定,所有的疑雲一股腦兒的全部冒了出來,可是完全找不到任何可以把它們串在一起的頭緒,只是覺得所有的事情好亂,真的好亂!
一路上我的腦袋裡好像放電影一樣演繹着這幾天發生的事兒,東方策去了大乾,他說了大乾被滅了,至於被誰滅的還沒查清楚,只知道大乾的主上逃走了,可是他說了全族滅啊!難道伏湘和主上都逃出來了?既然他們逃出來了,爲什麼要攻擊我們?我們和大乾被滅有關係嗎?再者說了,就算他們逃出來了,可是阿盛跟我說伏湘是刺客,可是在我映像裡,伏湘是跟着我學跳舞都會扭到腳的丫頭,怎麼可能會是刺客呢?難道是阿盛看錯了?沒可能啊?作爲一個考古學家我和阿盛的眼睛絕對有過目不忘的本領,怎麼可能看錯呢?難道是伏湘一開始就在欺騙我?她爲什麼要騙我啊?騙我她能得到什麼?除非,她是想影藏自己不是伏羲傳人的事兒,難道福馨纔是伏羲的傳人,可是爲什麼我覺得福馨總是讓我有種不舒服的感覺,可是爲什麼我信任的伏湘現在讓我也覺得不能相信了呢?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啊?
“到了!”阿盛掀開簾子看着我,我點點頭就走了出來,一路上和往常一樣和過往的大人們寒暄幾句,大家好像都是知道了我們昨天遇刺的事兒了,可是都好像有了什麼默契一樣對這件事兒緘口不提,朝堂上的氣氛和往日一樣,看上去沒有什麼異常的情況,可是這個時候的正常就是最大的不正常!“殿下福壽安康!”山呼祝福聲後,簾子之後多了一個人的影子。
“衆卿平身吧!”殿下冷聲。
“殿下!”我立即跪了出來,“對於昨天的事兒,臣深知有愧殿下的信任!還請殿下責罰!”這個時候主動站出來認罪,總比過一會兒吐沫星子淹着飄出來來的好啊!
“首王妃起來說話吧!”殿下冷冷的說,“公主昨天回來把事情的原委都跟寡人說了,寡人也知道你們爲了保護公主都受傷了!攝政王情況怎麼樣了?”
“謝殿下關心,攝政王的身體已無大礙了!只是需要休息,所以今天沒有來上朝,還請殿下諒解二三!”我站起身子恭敬的說。
“恩!寡人知道了!”我坐回了我的位置看了看站在下面的所有人,等着他們對我火力全開的攻擊,來吧!我都準備好了!
“殿下,塊塊決斷吧!這事兒遲不得!”風向和站出來說,這個風向和倒是出其不意啊!我可沒有想過對於昨天刺客的事兒戶部的人反應這麼大,不合常理啊!其他的王爺都還沒有發難呢!這風向和是唱的哪一齣啊!
“殿下,晚一日就會有更多的人民受苦受難!殿下!”紀理站出來應和到,我倒是沒有想到這個紀理會站出來,按着朝廷的分級,這紀理和費悅可都是我的直屬部下,雖然平日裡沒有交集,可是也不至於這麼急着拆我的臺吧!再者說了我們沒有保護好九月公主跟天下的人民有什麼關係,我們遇刺難道天下就民不聊生了?我有這麼重要,我耐着性子繼續聽着他們說。
“鍾世路和歐陽拓玩忽職守,殿下攘外必先安內啊!”烏哥看似誠懇但是臉上的不懈都寫清楚了什麼叫做落井下石。鍾世路,歐陽拓,這兩個人不是之前安排駐守夏廷和炎龍邊界的嗎?當初爲了防止鍾世路作爲夏侯旻親信在邊關擁兵自重還是我出主意讓他和歐陽拓一起駐守邊界的,玩忽職守這是什麼意思啊?
“拓?”阿盛微微愣了一下,“殿下,臣弟發生什麼事兒了?”
殿下沉吟片刻說,“昨夜邊關急報,鍾世路和歐陽拓治軍意見不合,就連炎龍大兵壓境都不知道,使得我邦連失兩郡,看來寡人不得不從朝廷再派人去邊關了!這次問題必須嚴查問題出在誰身上,寡人就要嚴辦誰!毫不股息!”說罷還狠狠的砸了一下身前的案几,看來這次問題非同小可。
“臣甘願帶兵前往,如果是臣弟的問題,臣一定會軍法處置他!還請殿下息怒!”說着阿盛就跪了出來。
“歐陽將軍,且慢!”我向殿下的方向拜了拜,“啓稟殿下,臣認爲這次出征歐陽將軍不是最合適的人選!還請殿下好好考量,再者說,歐陽將軍昨日也受了傷,不適宜遠征!”
“難道,就因爲一點小小的傷痛,就不願意爲國家效力嗎?看來歐陽將軍對我們夏廷的忠誠就只剩下這麼一點點了啊!”烏哥好似看笑話一般說,看來這次邊關失守的事情還是和內部人員有一定的牽連啊!要不然也不會鬧成現在這個局面了吧!我看向烏哥和夏侯旻的方向,只是這一看才發現夏侯旻好像一點也沒有和大家爭執的意思,只是低着頭在那裡想什麼東西。
“烏王說的是!”我笑了笑,“歐陽將軍對夏廷的忠誠不只是這麼一點點,只是,這大軍出征到了半路上主帥出了萬一,到時候大軍還不沒有了統治,到時候還不得班師回朝,還要大費這般周折,時間就是戰機啊!烏王這樣一直拖延時間!就是拖延戰機,到時候如果我廷再失守了,這筆到底是該記在誰的頭上啊!換言之難道烏王已經找好下家了,所以不在乎是否延誤戰機是不是!”我狠狠地盯着他,我倒要看看你這個烏王到底要跟我鬥到什麼時候。
“首王妃,這飯可以亂吃,話萬萬不能亂說啊!”烏王好似是被我說道的點子上,就連反駁的話現在聽來都覺得蒼白無力。
“臣,不贊同歐陽將軍出征,是有原有的還請殿下好好考量!”我微微拜了一下,看看站在那裡的東方策,阿盛這個主動請願既高明又愚昧,高明的是你在朝堂上表示了你的忠心大家看到了,愚昧的是這備受爭議的人是歐陽拓,就算阿盛去了發現所有的問題都是鍾世路弄出來的,到時候懲罰了鍾世路卻又把護短的把柄送到了烏哥和夏侯旻手裡,就算是證據確鑿,可是烏哥和夏侯旻是看證據說話的人嗎?就算是讓夏侯旻去讓歐陽拓多少受一點苦,也總比整個歐陽將將軍府受牽連來的好吧!
“昨日臣爲將軍診過脈,將軍現在脈象比較亂,所以不合適長途跋涉,雖然現在事情緊急,可是我們也不應該拿將軍的生命開玩笑,還請殿下三思。”東方策淡淡的說。
“難道夏廷現在竟然找不到一個人出征嗎?”殿下生氣的砸了一下桌子,“看來只有寡人御駕親征了!”說着就要站起來。
“殿下萬萬不可!”我和所有的大人全部跪拜,“殿下你是夏廷的主人,這次戰事雖然突然但不排除炎龍還有其他的計劃,殿下必須得留在王畿,我們不是還有定國大將軍夏侯旻,夏侯大將軍呢嗎?”我笑了笑說,“夏侯將軍一定會讓夏廷轉危爲安的不是嗎?”我看了看夏侯旻的方向,夏侯旻似乎還在沉思什麼根本沒有聽見我說的話,還是一旁的烏哥搗了搗他,把我的話說給他,他纔看看我,又看了看殿下的方向,走出來跪在地上。
“能爲國家和殿下效力,臣,在所不辭!”說着就算是接了這項任務,只是擡頭看向我的眸子裡多了一種不知名的感情。
下了早朝我慢慢向宮門口走去,嘉年現在也該醒了,不過有沒有喝藥啊?得趕快回去看看,“首王妃啊!”洛逸寒和蕭翎楚走了過來看着我笑了笑,洛逸寒正了正聲音,“首王妃還當真是無情呢!昨兒夏侯旻還救了我們呢!現在你就雪上加霜給他了一個這麼邪惡的差事啊!”洛逸寒上下打量了我一下,“還正是寧得罪小人,勿得罪女人啊!”
“老四也言過了吧!夏侯也囂張久了,現在能讓他吃癟也不枉是一件好事兒啊!”蕭翎楚附和了一句,“看你這是在趕回去看老六啊!那我們就不耽誤你了!”說罷兩個人有說有笑的向前走去,完全不把出兵打仗的事兒看成是事兒,真的很難想象他們當年驍勇善戰打下了夏廷的江山啊!
“琳兒!”東方策走了過來,“回去看王爺啊!”我點了點頭,“我這兒還有一副藥,也給王爺用上吧!總會有些好處的!”說着就給了我一張方子,我看着布上的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點了點頭。
“哎!剛纔他們說我對夏侯旻雪上加霜什麼意思啊?”我看看東方策,他大概會比我知道的多吧!
“哦!你還不知道啊!”東方策看看我,我搖搖頭,“怪不得呢!”東方策笑了笑,“夏侯旻總算是找到了一支在夏廷活動的司馬姓氏的商隊,本以爲可以找得到司馬玉呢!結果昨天商隊的人被全殺了!”
“啊?”我微微一愣,夏侯旻還在找司馬玉?“我以爲司馬玉不是早死了嗎?”
東方策笑了笑,“寧願相信司馬玉還活在一個地方恨着自己,也不願意司馬玉死掉的夏侯旻絕對不會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查到了?”
東方策笑了笑,“算是吧!司馬商隊的人說,司馬家就根本沒有一個叫小玉的小姐!”
“沒有司馬玉這個人?”我大吃一驚,“怎麼可能呢?整個端王府的人都知道有這麼一個司馬良娣啊?怎麼可能又沒有這個人呢?”
“不過,也不能放過有人用假身份進入端王府啊?”
“假身份?”我吃驚的看了看東方策,“騙夏侯旻?不想活了?”
“嗯!”東方策好似很不在意的笑了笑,“我都見過一個敢騙大乾主上的人了,這世上什麼人沒有啊!”
“喂!”怎麼老是提我不光彩的過去啊!“要是真有這麼一個人我一定要和她拜把子,居然敢玩弄夏侯旻真是太有脾氣了!”我笑了笑。
“我,也很想知道這個很有脾氣的人,到底是誰!”東方策看着我笑了笑,就闊步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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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炎熱,注意避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