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了?”手上纏着繃帶的洛逸寒走到剛從內室裡走出的郎中面前急切的問,“本王不要聽什麼過場話!”
那郎中做了揖“攝政王的情況,臣也不敢不說實話,只是情況還不明確,臣需要和其他的郎中會診!”
“那就趕快去!不要耽誤了攝政王的病情,否則整個太醫院都要給攝政王殉葬。”洛逸寒朗聲說。
“喏!”說着那個郎中就快步跑了出去。
“都是我害了嘉年!都是我!”我呆呆的坐在那裡,月齡在一邊輕輕的給我上藥,不時的還吹吹我的傷口,“都是我,我就是一個草包,如果我也有一身好功夫的話,嘉年就不會身邊有個拖油瓶變成這樣了!”
“亂說什麼!”月齡生氣的說,“還好你不會武功,否則那個什麼七步香能放過你?到時候你再昏迷了,攝政王一邊要保護你,還要一邊應付那些黑衣人!到時候恐怕只會傷的更重,再者說,如果沒有你,九月公主現在也不知道會怎麼樣了!你看大家拼殺着,其實所有人聞見那個什麼七步香之後都沒有什麼力氣了!這事兒不能全怪你!”
“月齡說的對啊!”凌汐今天還是第一次開口說話,“這事兒不能全怪在你身上,你也是爲了保護公主不是嗎?剛纔九月已經送回宮裡了,殿下也知道了,到時候宮裡所有的靈丹妙藥都會送過來,六哥不會有事兒的!”
“也是!”蕭翎楚活動了一下他的肩膀,“還好你們聞不見七步香,現在受的傷還不重,良娣也不要太擔心了,本王已經通知了東方策,不日他就會趕過來的,只要又東方策,攝政王就不會有事兒的!”
“真的嗎?”我含着眼淚,滿心希望所有人說的都是真的,嘉年只要沒事兒要我怎麼樣我都願意。
“沒事兒的!我剛纔聽那些郎中說了,王爺的情況還算好不是很嚴重,只是救治的時候比較麻煩!”阿盛走進來說。
“阿盛!”洛逸寒看了看他身後,“玉玲瓏呢?”
“玲瓏啊!”阿盛不自在的笑了一下“玲瓏,回去休息了,身體不是很舒服!”
“身體不舒服!”月齡冷聲說,“怎麼之前搬進攝政王府的時候身體好好的,現在攝政王有難就說身體不舒服避開了!這人啊!這麼做是不對頭的!”
“月齡!”凌汐叫了一聲,“是該好好休息休息!今天這樣一鬧,應該很累的,玲瓏有沒有受傷?”我知道凌汐爲什麼這麼緊張玉玲瓏,他大概和熬嘉年一樣都知道玉玲瓏是他們最重要的細作吧!
阿盛不自在的笑了笑,“剛纔郎中已經給她瞧過了,開了一副安,安神的藥,已經睡下了!”
“哦!阿盛,那你這段時間要好好照顧玲瓏啊!我可能沒有那份心去照看她了!”我扯着哭腔說,阿盛同情的看了看我點點頭不再都說一句話,興許是他了解我,這個時候如果我自己走不出來外人就算說的是天花亂墜也於事無補!
“小姐!”塞外和念奴前後端着一個盤子上面放着好多碗,“小姐,這是郎中交代我和念奴姐姐煮的湯藥,說是安神解七步香的解藥,各位王爺和夫人都喝一點吧!”說着就和念奴開始紛發湯碗了。我端着湯藥不知道爲什麼眼淚又止不住的開始流了,“小姐!你不要難過,王爺肯定沒事兒,小姐要照顧好自己,到時候王爺還要小姐照顧呢!”大家的目光似乎也是因爲塞外的話把同情的目光放在了我的身上。
“沒事兒!”我摸了摸眼淚,“我只是很感謝大家,能在這種時候還陪着我,如果只有我一個人,我肯定就支持不住了!”
“這話說得!”蕭翎楚笑了笑,“拋開現在的身份,我們和嘉年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是歃血爲盟的兄弟,再說白了你是我和凌汐的嫂子是逸寒的弟妹,我們不管你,誰管你啊!”聽了這話心裡不禁暖洋洋的,有時候在我的世界聽到過這些話,只是當時覺得真的好假,可是現在突然覺得,在這個世界所有的一切來得都那麼真切!
“東方策來了!”夏侯旻的聲音在大廳裡響了起來,在他一身鎧甲之後進來的就是火紅的豔陽,每每在絕望的時候看見那一抹紅色都好似看見了一切可以重新書寫的希望!
“東方策!”我不自覺的哭了出來,可是根本站不起來,只能坐在那裡哭,東方策看見我快步走了過來,拉起我的手就開始號脈。
“怎麼樣?你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他關切看着我。
我搖搖頭,“我好好的!可是嘉年爲了救我,現在…。”
“好了!”東方策摸摸我的腦袋,“小傻瓜不要哭了!這攝政王還沒有死呢!再說也死不了!你再這樣哭下去,他醒了肯定會生氣的!”
“你說他不會死?真的嗎?”我立刻開始擦臉上的眼淚。
“你信我嗎?”他小心翼翼的問,我堅定點點頭,“這就夠了!你想要的,即便是要和閻王一比高下,我東方策也會竭盡全力給你搶回來!”說着他一揮紅色衣袖就朝內屋走去,不知道是怎麼了,東方策一來,我的心慢慢的放了下來,好像東方策一定可以救回來熬嘉年。
“謝謝你!”我轉眼看着夏侯旻,我知道這次一定是夏侯旻想着辦法去了接東方策了,東方策也是大病初癒的人,就算是再怎麼趕路也不可能這麼早就回來,“謝謝你!夏侯將軍!”
“本王能做的只有這些了!”說着一揮大氅就離開了,暗夜中得背影只有孤獨。
“其實我覺得這個夏侯旻也是好人,只是,他不想做好人!”月齡在我耳邊悄聲說。
“他,其實是一個好人,只是一個不成熟的好人!”我看着他的背影,自小就和這些長了他那些年歲的將軍在一起南征北戰的,在他很小的時候別的孩子都在玩耍的時候也許他就已經看慣了戰場上的手起刀落、血光四濺了吧!還有司馬玉的事情我也略有耳聞,最溫暖的地方被傷害了,恐怕那也是彌久難以癒合的傷口吧!興許他的經歷他的好壞是我們每一個人都沒有資格去評論的!
燭光不斷地跳躍,大家都在附近的案几上趴着睡着了,而我現在只能緊緊的盯着眼前跳動的燭光,細細計算着東方策進去了多久,細細的感受着嘉年一步步的向我靠近,今天我才真正體會到了什麼叫這個夜如此淡、如此長。從相識到現在的每一個畫面在我腦海裡不斷的閃現,部落被別人掌控,娘也無力迴天,有家歸不得,漸漸的夏廷成了我在這個世界爲唯一的家,漸漸的嘉年給我的一切建成了這樣一個唯一的家,漸漸嘉年成了這個世界上我最近最親的人,可是在燭光跳躍的下一秒就是他慘白的臉還有滿身的血跡,下一秒我就感受不到他的體溫感受不到他的呼吸,每一次和他的靠近讓我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什麼叫做那麼近,那麼遠!也是在這個晚上我第一次那麼確定我真的好愛他,如果沒有他我可能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了,一路的陪伴,在這個夜難道就要接近尾聲了嗎?
“累嗎?”不知何時東方策已經坐在了我的對面。
“嘉年怎麼樣了!”我一把抓住他的衣袖,“他,還好嗎?”沒事兒你就跟我說實話吧!我已經做好了所有的打算,他如果醒了我一定會和他好好的過下去,如果他沒有……沒有如果!
東方策的眸子暗了幾分,“他的傷分爲兩部分,第一部分是中了七步香的毒,第二部分是身上的刀傷,從背後貫穿到前身,受傷的是腹部,所以內臟……”東方策越說聲音越小,大家的世界似乎與我隔絕了,其他人淡淡的睡着,“你看到他們了吧!我們說話他們聽不見,這就是七步香另一重功效就是麻痹,過了麻痹時間自然就會解除,可是王爺他是受了那麼重的傷之後麻痹了!所以內臟也會有一定的影響,可能有的功能……”東方策不再說話了。
“你繼續說下去啊!”我掛着眼淚說,“你想說什麼?他到底怎麼了?”
“你們,可能,不會有自己的孩子了!”東方策閉着眼睛一口氣說完了上面的話,頓時我就呆愣住了,不能有自己的孩子,這麼說,傷到腎了?心中突然鬱結,一種說不出的感受瀰漫在心中,“其實,也不要那麼悲觀,我只是說可能不會,但是也有例外的!”
“他,怎麼樣了?”我關心的人只有嘉年一個,“嘉年現在安全了嗎?”
“你說呢?”我轉眼看向內室的方向,嘉年一臉慘白穿着中衣靠在牆上看着我笑着說。
“嘉年?”我驀地站起身,一步步的向他走過去,直到到了他面前我才完全確定站在我面前的是熬嘉年不是別人,“嘉年!”我猛地抱住他,嘉年向後退了一步用手撐住牆,“嘉年怎麼了?”
“琳兒,你變重了!”嘉年笑了一下,然後扶住腰腹上的傷口。
“傷口有沒有裂開啊?”我伸手就要拖他的衣服,嘉年按住我的手苦笑了一下。
“琳兒這是要幹什麼?東方策還在呢!”我回頭看看東方策,東方策則是面帶微笑看着我們,“沒事兒的,傷口哪有那麼容易就裂開啊!讓你擔心了!”嘉年摸摸我的腦袋,“東方策的話,你都聽清楚了吧!本王這次傷的有點重了!”嘉年苦笑了一下,“明兒本王就安排陌邳準備點東西,你,回角耳好不好!”嘉年艱難的說,我驚恐的看着他,我知道他要做什麼,讓我回角耳就是要休了我嗎!“琳兒,不要這麼看着本王!本王也是爲了你好!本王這身子……”
“熬嘉年!我喜歡你!我喜歡你!我喜歡你!我喜歡你!”我緊緊的抱住他的身子不讓自己的體重壓到他,只是想讓他知道我心裡最真實的感受,“我喜歡你啊!你不能休了我!你不能休了我!我喜歡你,其他的事情沒有也罷!不就是孩子嗎?遍地都是,到時候如果真的不能生了,我們去領要好了!”我擡起頭看着他,“如果你要休我,就算是拿十六擡大轎,送回去的也只有耿菲琳的屍體!你自己看着辦吧!”
嘉年無奈的笑了笑用手颳了一下我的鼻子,“小傻瓜!本王已經給你機會離開本王了,現在不走,你一輩子都走不了了!”他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我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緊緊的抱着他,半晌之後他也緊緊的回抱着我,“琳兒,我,熬嘉年發誓,今生今世我都要守護你!如果違背誓言…。”
我按住他的嘴巴,“就罰你生生世世只會愛我一個人!”嘉年笑了一下,然後就開始咳嗽了,“我送你回去休息吧!”說着就要扶着他往裡屋走,卻在這一瞬間突然想起了什麼回頭看了看東方策,“東方策!謝謝你!”東方策微微一笑,然後轉身就離開了,我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對不起,如果今生只能愛一個人,那個人只有熬嘉年僅此而已,其他人,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