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捏着我的手越發的緊了,似乎是在突破着心裡什麼東西,“我小時候父皇跟我說的,他說那天是漠北永遠無法忘卻的傷痛,因爲,爲了贏蚩尤,我們出賣了太多東西!在其他人眼中是一場勝利,只有漠北皇族知道,爲了這場勝利付出了多少!”我沒有說話,只是回握着他的手,這個時候我要給他的是發自內心的力量,“蚩尤,一個驍勇善戰的民族,他們天生怪力,他們殘忍沒有血性!他們以殺人爲樂趣!他們是漠北的災難!死了好多人,好多人!琳兒,你知道嗎?玄光鏡不僅僅可以看到未來還能看到過去,在別人看文字的時候,我看到的都是血淋淋的真相!那天真的死了好多人,好多人!”我已經可以感覺到他胸腔的震動越來越頻繁。
“嘉年!”我擡起頭看着他,“你有我!有我在你身邊!如果難受,你就不要……”
“琳兒,讓我說,讓我說……”映着月光我似乎看見有什麼東西在他眼裡閃爍着,我靠回他懷裡,“他們殺了好多人!然後殺進了皇城!爲了能戰勝那羣魔鬼,炎帝把自己的靈魂賣給了魔鬼,把他們封印在白靈山!”白靈山,那幅圖?“結果,爲了保護族人,炎帝自殺了!”
“炎帝,自殺了!”我心裡咯噔一下,這和書裡寫的不一樣!一點都不一樣!
“是爆破性自殺知道嗎?是那種屍骨無存的自殺!”嘉年說着身子都開始有點發抖。
我撒開他的手乾脆把他摟進自己的懷裡,他的肩膀好寬,就好像他的肩膀天生就是給別人依靠的!而我卻沒有辦法把他完整抱在自己懷裡!“我就只能這樣抱着你了,你家兒子佔了你的位置啊!”我打趣兒的說。
嘉年輕輕一笑然後環住我肥胖的腰,“你放心,就算真的是那羣人回來了,我也會保護好你和孩子的!”
“我知道!”我笑了笑摸着他的頭,“你說什麼,我就信什麼!”
安安靜靜過了五天,似乎蚩尤殺人的事情就原本是無稽之談一樣,過了那一天之後一切都恢復了往常的平淡,就連我逐漸都開始淡忘了這件事兒。
一如既往靠在美人榻上感受着冰塊在扇子的幫助產生的冰涼看着書,現在我不用上朝,不用爲任何事情煩惱,只是靜靜等着孩子出生,然後和嘉年離開這裡,像蕭凌楚和洛逸寒一樣去過平淡淡的日子。
“王妃!”塞外端着一碗蜜棗走了進來,“王爺交代過,這些都是補品,王妃不必吃的過多,但是平日裡也要多少吃一點!王爺說是補血的!”說着就跪坐在我面前。
“其實這些都用不上的!”我放下手裡的書,“我又不貧血!”話雖然這麼說,但是還是吃下蜜棗兒,補在身上,甜在心尖兒,就算他再忙也不會忘記我!
“王妃!”曉走了進來,“王爺說想帶您去避暑!讓塞外現在就準備行李!”
“避暑?他說的?這都幾月份了還避暑?”我吃驚的看着曉。
“哎呀!王爺說天兒雖然不熱了,可是暑氣還是有的,想讓王妃舒服一點,王妃就隨了王爺去吧!”曉打着哈哈。
“哎,你說王爺這次會被派上前線嗎?這才安寧了多少日子,又要開始打仗了?”院子裡兩個小廝一邊打掃一邊聊着,曉對着外面咳嗽了一聲。
“王妃!”那兩個人驚悚的看着我跪了下來。
“你們下去吧!王妃還在這兒!你們掃的灰塵萬一讓王妃吸了進去呢!快下去,以後晚一點在做這些事情!”曉似乎是想不落痕跡的手勢殘局。
“等一下!”我站起身,“你們剛纔說要打仗了?怎麼會事兒!”
“王妃,您別聽他們……”我斜眼看看那曉,曉立刻停止了要說出口的話。
“你們但說無妨!”我慢慢靠近他們,“什麼叫快要打仗了?什麼叫王爺會不會上戰場?到底怎麼會事兒?”不是都沒有蚩尤的消息嗎?怎麼又要開始打仗了?
“王妃,王妃……”兩個人支支吾吾。
我猛地一拍桌子,書桌前的曉立刻跪了下來,“都這樣了,你居然還不跟我說!王府的下人都知道了,我怎麼就什麼都不知道!”
“王爺,有令,說這些事情,以後都不要告訴王妃,王妃要安心養胎!”
“安心!”手握成拳頭,“這樣怎麼安心?吐蕃下戰書了,我怎麼安心!之前不是說下了喪報而且派人把零花和是侍從的屍骨都送回去了嗎?爲什麼吐蕃王還是咬着不肯放!”
“吐蕃老王要殿下給一個理由!”
“荒唐!什麼理由啊!人又不是我們殺的!我們上哪裡去給他們理由!他們不知道人是蚩尤殺的嗎?要理由去找蚩尤啊!”不自覺開始大喘氣,“塞外,給我扇扇子!”可惡,這個世道居然沒有氧氣瓶兒,這是要難受死我的節奏嗎?
“王妃,您還好吧!”曉擔心的說。
“我沒事兒,朝堂上對這件事兒是什麼態度?也要打嗎?”
“已經派了使者,吐蕃老王見一個殺一個,完全沒有和解的意思!”
“放肆!”我又一拍桌子,“吐蕃什麼時候腰桿兒這麼硬朗了!還敢公然叫板了!”
“聽說,吐蕃老王私下得了一批士兵的幫助,只是不知道是誰在背後幫他們!”
我沉吟了片刻,“殿下開始點兵了嗎?”
“還沒!只是零花公主的事兒似乎又查到了什麼!”
“查到什麼了?”
“查到……”
“怎麼不好好休息還在這麼悶的房間裡?”嘉年不知何時已經立在門口了,“曉,你先下去吧!”
“是我讓曉告訴我的,你不用嚇唬他!曉,你下去吧!”我站起身走近嘉年,“你讓我去避暑?是避暑嗎?到底是讓我去避開什麼?”
“琳兒!不要聽他們亂說!”說着雙手放在我肩膀上,“走!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吧!別累着了!”
“嘉年!”我掙開他的手,“我知道你爲了我好,不讓我擔心什麼,可是有的時候你不告訴我,只會讓我更擔心啊!就比如這件事兒你不告訴我,如果殿下讓你帶兵,那我怎麼辦!我自然知道你驍勇善漢,可是我還是會擔心的,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他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只是現在朝堂上也是多事之秋,你少知道一點,也對你安心養胎有好處!況且你也知道了吐蕃老王咄咄逼人,態度堅決,只要我們不給一個合適的由頭,他一定會抓住不放的,戰爭在所難免了!”
“剛纔小不是說,又查到什麼了嗎?查到什麼了?”嘉年突然沉默了,“到底查到了什麼!”嘉年依然沒有說話,“是不是找到替罪羊了?你告訴我,到底怎麼了?”嘉年拉住我的手搖搖腦袋,“阿盛!是不是阿盛?”
“琳兒!我會想辦法,處理的,你不用……”
“爲什麼又是阿盛!他纔剛剛當爹,殿下這是爲什麼!爲什麼要選他!”
“這不是選他!”嘉年沉吟片刻,“吐蕃老王對零花屍體檢驗了!說是零花在離開京畿的時候就已經死了,大概是在出發前一天晚上死的!”我看着他期待他要說出來的下一句話,“那天晚上,只有阿盛見過她!”
等我們到了將軍府的時候,將軍府已經被士兵包圍起來,在嘉年和統帥溝通之後,我們總算是進去了,凌汐和月齡配坐在玉玲瓏身邊,玉玲瓏已經像丟了魂魄一樣抱着孩子坐在那裡,只有孩子還童趣的把玩着月齡手中的撥浪鼓,見我們來了,他們也只是無聲的行了一個禮,我們點點頭,就算是結束問候了。
我走到玉玲瓏身邊坐下看着粉嫩的孩子,“通兒!姨來看你了!”不知爲什麼,阿盛偏要給孩子起個名字叫歐陽通,是希望孩子做什麼事兒都通透吧!阿盛果然對孩子是用心了。而玉玲瓏臉上還是沒有任何表情。“玲瓏!不要擔心!我們不是都在嗎?我們想辦法一定可以把阿盛救出來的!更何況,阿盛也沒有理由殺害零花不是?你放心好不好?”
玉玲瓏擡眼看看我,“阿盛!我的阿盛!”
“我知道!我會想辦法!我會想辦法!”我站起身看看凌汐和嘉年,“有沒有試過去天牢看看!”
“殿下下了旨意,不論任何人都不許去看他!看來殿下就打算破罐子破摔,找到一個做替罪羊就好了,這蚩尤的事兒還麼有解決,誰知道吐蕃老王還回來這一手!”凌汐淡淡的說。
“嘉年,你看我們要不要去找殿下說說!這阿盛也是立過汗馬功勞的臣子,就算不念舊情這功臣也還是有餘地的吧!”
“也算是個辦法吧!”嘉年想了想,“凌汐,這邊你和月齡照顧一下,我和琳兒現在就進宮!”說着拉起我的就向外走。
馬車上他抱着我,“我當初就不應該答應和你會夏廷,誰知道這是不是殿下想一個一個絞殺我們的陰謀!”
“你也有那種感覺!可是我覺得,不是殿下!殿下似乎對我們的疑心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麼重,而夏侯旻就算有這個念頭,可是他沒有這個權力不是?”另一個人,她有這個權力,可是她沒有這個能力啊!“也沒有理由對我們恨之入骨!非要我們死不可啊!”
沉默良久之後外面傳來了聲音。
“攝政王和首王妃的馬車你們都敢擋!你們不想要命了!”
“屬下沒有接到任何召見王爺和王妃的信號,不能放進去!”
“王爺和王妃進王宮什麼時候需要理由和應允了!讓開!”
“曉!不得無禮!”嘉年扶着我走下馬車,“怎麼?本王不能進王宮?”
“參見王爺、首王妃!殿下有令,沒有傳召,一律不得入宮!”
“看來殿下已經知道我們要來了!”我笑了笑,“這個禁令是什麼時候下達的?”
“已經有一些時日了!只有傳召的人才能進!今天冒犯了!”
“走吧!”嘉年拉住我的手。
“我要看一下訪客登記!”那人看看嘉年之後只好拿出一冊登記表遞給我,我翻看了一下,果然最近是很少有人來,只是從五日前就有一個人不斷進出王宮,幾乎一天一次,而且每次都是到王后的宮裡!
“琳兒!”嘉年叫了我一聲。
“好!我這就來!”我把名冊還了回去,然後和嘉年走回馬車,找了一個舒服的角度坐下來,怎麼又是她!如果這次阿盛的事情和他還是脫不了關係,我絕對不會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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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知道是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