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夏廷春夏交疊之際,天樞院內的數目也開始抽芽,那是我榮登首王妃之位的前幾天,奉了殿下的指令去天樞院做教書先生,期初還不怎麼願意,但到了之後才發現其實我也不用教導他們什麼東西,只是掛了一個名頭而已,天樞院是教導皇親國戚、王公貴胄的地方,他們的學業自然有天下數一數二的先生教導,而我最大的風頭也就是在天樞院開課當天背了一首曹植的《七步詩》而已。
也是在那一天,我第一次見到了南宮舒,那個傳說中大司憲秋鐸的遠房表侄,我不是沒有想過他會想盡辦法吧南宮舒送進攝政王府,不過卻怎麼也想不到用的竟然是這種方法。
我看得出來,在天樞院的時候這個南宮舒對嘉年就是好意滿滿,想來那個時候我也只是一個小小的良娣,怕是那個時候她不僅僅想進攝政王府,其實主意的還是攝政王妃的位置吧!不過照現下這個情況我就不懂他們到底是在盤算什麼了,嘉年現在在城門之外和蚩尤鏖戰,每分每秒都會有生命危險,而且前一段時間殿下也收走了兵權,任是誰都看得出來,殿下已經不像往日那麼垂青攝政王了,就這種情況,他們居然還要把南宮舒送進攝政王府,我都不知道他們到底在想什麼,難道他們不知道嘉年不再收房的事情嗎?也許這就是今天嘉年跟我說不願意提早求得兵權的原因吧,他不想讓其他女人進入我們兩個人的生活……
“王妃!王妃!”塞外叫了好幾聲我纔回過神,“現在我們怎麼辦?”若有似無的瞟了一眼桌上的婚書。
又一遍看了看秋鐸給我的婚書,還有關門前決絕的眼神,那句:首王妃,你好好想想,想好了來找老朽。也讓我心裡鈍痛,眼前這個婚書,如果我簽了,秋鐸就會出兵,至少可以保護嘉年的安全,可是換回來的結果卻是……
塞外按住我的首,“王妃!這個婚書籤不得的!王爺的脾氣您是知道的,他說過只去您一位,即便是這位南宮小姐要進王府,但是王爺這一關就過不去,您捨得讓南宮小姐荒廢青春,捨得把王爺的寵愛分給第二個女人嗎?”說着眼神狀似祈求的看着我,“王妃,三思啊!”
“能不籤嗎?”我苦笑了一下,“嘉年在城外,身邊沒有幾個人,卻要面對蚩尤!”
“王妃,我們再去求求別人,這保家衛國的戰爭,出個兵哪裡需要那麼多借口啊!我看那個秋鐸就是趁火打劫!我還就不相信了,等殿下回來之後,要是問起這次出師不利的事兒,我們只要把秋鐸的惡行說出來,看他那個大司憲的位置還坐的了坐不了!”塞外氣結的說。
“傻丫頭,你知道出師不利意味着什麼嗎?”我無力的看着塞外。
半晌之後,塞外終於反映過來了,立刻跪了下來,“王妃恕罪!王妃恕罪!塞外不是故意這麼說的!”
“起來吧!知道你是無心之過。”再次拿起桌子上的婚書端詳片刻,“秋鐸還就是趁火打劫了!我若是不答應便是拿王爺的性命開玩笑,如果我答應了,這場戰爭不論勝利與否,南宮舒都會是攝政王府的人,不論攝政王府的未來會怎麼樣,她都會成爲嘉年名義上的女人。”
“王妃!”塞外拉住我的手,“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王妃!”陌邳快步走了進來,“王妃,我去跟歐陽府的人說過了,歐陽府的人說在歐陽將軍奔喪之前就把兵權上交殿下了!恐怕是沒有可以一用的兵力了!”
“一個人都沒有嗎?”我看着陌邳心漸漸涼下去了,我想過千萬種可能有女人住進王府和我分享熬嘉年的可能,可是萬萬沒有想到,居然會是我自己接進了第一個人。看到陌邳無奈的搖搖頭,我也只能伸手拿起一邊的筆,準備在婚書上簽字。
“王妃!王妃不要!”塞外搶過我手裡的筆,“王妃再等等!等等好不好!”
“把筆給我!”我大喝一聲,“我們能等,城外的人可以等嗎?”
“王妃!”
“王妃!王妃!”院子裡傳來了噠噠的馬蹄聲,接着曉就衝了進來,“王爺已經將蚩尤的部隊引出城外,王爺說現在的情況他還能應付,希望王妃不要因爲這件事兒記掛而做了不該做的決定!”說罷之後曉才擡起滿是鮮血的臉,“王妃!王爺吩咐末將回來去七王府和十六王府借舊部!末將現行離開了!還望王妃保重!”說罷慌慌張張轉身離開衝了出去。
我們則是呆愣在原地,就像剛纔曉根本沒有來過一樣,面面相覷之時,塞外開心的拉住我的袖子,“王妃,您看!你看!王爺應付的過來的!不需要秋大人的士兵!一點都不需要!”
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幸好!幸好!”嫌惡的推開眼前的婚書,“把這個拿到一邊去!”肚子上瞬時傳來了鑽心的疼痛,“塞外,給我去拿東方策的安胎藥!”孩子,你再忍忍,這個時候你還不能出生,再等幾天好嗎?
“王妃,您也別太擔心,其他的事情,塞外已經幫您準備好了!”說着從袖口裡拿出一顆藥丸遞給我,“塞外已經差了人去角耳搬救兵了!夏廷自己人不打算幫我們,我們也可以搬救兵啊!小姐嫁給王爺,那麼二老爺也算得上是王爺的半個岳父,岳父派人幫女婿這也算不上是夥同外國吧!等到夜白將軍來了,蚩尤什麼都不是事兒!”
“對啊!我怎麼沒有想到!塞外,做得好!”想到這裡算是真的開花兒了,難道是因爲我對這個世界的歸屬感太弱了,居然在這個時候忘記了我還是有一個部落孃家的官家小姐,雖然在角耳的時候對於夜白的身手沒有什麼瞭解,可是既然他稱得上角耳的落暉將軍就一定有自己的策略,只要由他來,他和嘉年聯手,即便是蚩尤,勝算也會大大增加!
曉離開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關於前線也就只是知道這麼多了,看着天漸漸亮了又黑了,已經一整天了都沒有消息了,“塞外!角耳那邊有沒有反應啊?”
“王妃,角耳離這邊也是有點距離的,更何況我們是晚上送的信,現如今就算是快馬加鞭天亮了才能到啊!”
“怎麼這麼慢啊!”我焦躁的在門口走來走去,“要是有手機就好了!”
“王妃,您也別擔心,王爺不是把蚩尤的人引出去了,引得越遠就離角耳越近,到時候出兵也可以快速到達!”塞外說着走到我身邊扶住我的胳膊,“倒是王妃您,還是休息休息吧!今兒你已經吃了三回東方大人給的藥了,東方大人也交代過,這藥不能吃的太多了!要不塞外給你找個人把把脈,說不定是快要生了!”
“胡說!”我打斷了塞外的話,“這個孩子現在還不能生,周圍都是豺狼虎豹,而且嘉年現在生死未卜,這個孩子現在不適合出生!”說着我又皺了皺眉頭,不好,又開始疼了,一陣比一陣厲害,難道這是陣痛?是臨盆的前兆?
“好好好!”塞外哄我一般拉住我向牀邊走去,“現在不生也好!那王妃您先休息休息,明兒也許王爺就回來了!您先躺一會兒,我就在門口伺候着,您要是不舒服就叫我!”說着走到窗臺邊吹熄了蠟燭走了出去。
屋內一片漆黑,只有月光還像昨晚一樣亮堂堂的,肚子又開始一陣一陣的疼了,無奈之中也只有先躺在牀上慢慢調整呼吸,慢慢疼痛消失了,只是疲倦排山倒海襲來,原本打算今晚就不睡了,可是還是沒撐住閉上眼睛睡着了。
“王妃!”塞外端着盥洗的水盆走了進來。
我慢慢扶着牀邊坐了起來,“怎樣?有沒有消息啊?不論是王爺還是角耳的!”
“王妃,您別擔心,天擦亮的時候信就到了角耳了,估計夜白將軍已經準備朝這邊來了!”
“又是估計!又是估計!你什麼時候才能給我一個準確的信息啊!”埋怨中慢慢向水盆走來。
“王妃!”塞外不再說話只是要過來扶着我。
“哎喲!”肚子又傳來疼痛,這種感覺比昨天要強烈,“塞外給我拿藥!”說着我接過藥吃了下去,“早飯就準備一些稀粥……”
“不能進!不能進啊!各位大人,王妃還沒起身呢!”院子傳來了喧囂聲。
“外面怎麼了?”我伸頭看看外面。
“塞外出去看看!”說着塞外把洗好的毛巾遞給我轉身就出去了,半晌之後沒見人回來,我伸手拿了一件披風披在身上走了出去。
“喲!首王妃起身了?”
這一聲倒是嚇住我了,我住的地方算是藺王府的內院了,看清楚後心裡暗暗一笑,秋鐸倒是好本領居然帶着幾個兵部的大人和士兵查到藺王府內院了,“秋大人!這麼早就來給本座請安了!本座可消受不起!”
“首王妃受得起!”說着秋鐸朝我拜了一下,“昨日聽聞藺王府有人給外國傳遞消息,這才帶着手下的人一探究竟,還請首王妃配合調查啊!”
“配合?”我挑挑眉毛,“何爲配合啊?秋大人現在是帶着自己的部下公然說本座通敵嗎?”
“我可沒那麼說啊!”說着滿臉的桀驁,讓人看了就滿是厭惡。
“你要是不表達這個意思,現在出現在這裡又是爲了什麼?”我笑了笑,“不錯,昨兒的確是寫信了,不過是寫給角耳的家人,怎麼?本座給家裡人寫信,你們就要扣我大帽子了!秋大人,最好還是查明之後再做定奪吧!”說着我笑了笑。
“哦?是寫給角耳的,嗎?”說着還是一臉疑問,“首王妃這麼說,我等怎能不信呢!只是信不信你就要看殿下了!”說着擺擺手示意那些人上前。
“你們要幹什麼!”塞外立刻擋在我面前。
“不幹什麼!首王妃千萬不要誤會!”秋大人走上前,“只是按着處理這些事情的規矩,現在要封了藺王府,查清楚之後才能做定奪,多疑希望,首王妃配合!”說罷擺擺手示意那些人不要理會我開始封王府!
“本座倒要看看你們誰敢動!”我大喝一聲然後立刻按住肚子,孩子,你要撐住,你孃親現在已經焦頭爛額了,你不能再加重我的負擔了!
“這是王令!動手!”秋鐸也毫不客氣!
“那本王倒是要看看手諭了!”接着就是一連串的咳嗽聲。
“王爺,您慢點!”燁磊扶着臉色不好看的夏侯旻慢慢走進來。
“王爺!”剛纔那些囂張的人全部悄聲了,的確,他們可以在我這個首王妃面前叫囂,因爲他們不歸我管,但是面對眼前這個男人,這些人是萬不敢得罪眼前這個定國大將軍的。
“本王今兒精神頭稍微好一點打算來,咳!咳!咳!看看首王妃這邊,咳!咳!剛一進門就有這麼一出,咳!咳!好戲!還真是難爲秋大人了!”說完這段話他又開始咳嗽了。
“王爺身體不好怎麼不在王府好好休息呢!”秋鐸小心翼翼的說。
“怎麼能好好休息,外面在打仗,咳!咳!攝政王爲了保家衛國正在浴血奮戰,而大人,咳!咳!您這麼做,要是讓攝政王知道,還不寒了攝政王的心?!”說着已經走到我身邊,“你們鬧夠了就收手吧!”
“王爺,這是……”
“報!”門外一個侍衛跑了進來跪在夏侯旻面前,“王爺,大事兒不好了,攝政王陷入包圍圈,如果再不派兵增持,恐怕……”
“恐怕什麼?”我上前一步緊緊盯着跪在地上的侍衛。
“恐怕……”侍衛還是不敢說。
在原地愣了片刻,一個轉身衝進屋子裡拿下牆上的諸葛連弩,當初在炎龍和月皓做了一把之後覺得還不錯,便會來也做了一把,沒想到在這個時候派上用場了,然後急急向外跑去。
“首王妃!”秋鐸立刻堵住我的去路。
“讓開!”冷冷的說,眼前人卻不爲所動。乾脆抽出一邊侍衛的寶劍抵住秋鐸的脖子。
“你!”秋鐸睜大了眼睛,似乎是沒有想到我居然會這麼做。
“我說了,給我滾開!否則,我要了你的老命!”
“首王妃!”夏侯旻拉住我的胳膊,然後搖搖頭,“你現在要去幹什麼?”
“我要救他!”決絕的回答,“即便是活不成,也要死在一起!”
夏侯旻眼神微微滯了一下,然後鬆開手對我微微一笑,“熬嘉年得妻如此,復有何求!”
剛向前走了兩步,秋鐸就在身後大喝,“你們一個個都不知道自己來幹什麼嗎?給我封了!”
“本王倒要看看你們誰敢!咳咳!”夏侯旻冷聲大喝。
我和他對視一眼,默契的點點頭,然後我翻身上馬衝着城外奔去,在對視的那麼一瞬間,默契來的那麼陌生,卻又分外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