觥籌交錯、推杯換盞,在聽風樓一色紅的映襯下這場酒席是喜慶的,可是每個人臉上的表情不露痕跡的流瀉了出來,軒轅虐,自然是樂得開心好好大喝一通,所有的事兒都按着他的部署有條不紊的進行着,能不快樂嗎?對我而言,卻是悖逆自己的選擇,喝酒也只是帶着絲絲苦笑,東方策呢?起初還是有幾分不甘心,似乎他自己也意識到了,不甘心一點用處都沒有!反而喝的更加酣暢淋漓了,酒席結束,兩個男人早就是醉的一塌糊塗,吩咐了下面的人把他們送回個人的處所,自己卻對着一桌的杯盤狼藉發起了呆。
我剛纔跟軒轅虐說了什麼?我是在要求入宮嗎?去哪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嗎?就只是因爲那隻傳聲鷙鳥的話,我就,想到京畿裡的火海,卻又鎮定了幾分,就算不是因爲那個人回去,京畿的確還有很多人等着我回去,換他們一個公道!
“琳兒,你快樂嗎?”恍惚中一個白影坐在了我對面,他丰神俊朗。
我只是微微一笑,“你現在纔回來看我嗎?”捏着脖子上的葫蘆盯着模糊的幻覺,眼睛開始乾澀起來,“這麼久你纔回來看我啊?”
“琳兒,你快樂嗎?”眼中竟然生出幾分憐憫,似乎只是在等我一個答案。
“你不在了?我怎麼快樂?”我扯出一絲笑容看着他,“沒有你,我怎麼快樂?”他只是低頭看看自己,然後起身朝着外面走去,越走影子越鬆散。
“嘉年!”我站起身,“嘉年!嘉年!你別走!”上前一步卻被椅子擋住。
“小姐!”塞外拉着我,“小姐,您沒事兒吧!膝蓋有沒有碰到!”緊張的摸着我的膝蓋。而我所追尋的地方,現在早就是空無一人了,就好像剛纔的一切本就是我的幻覺一樣,“小姐!你在看什麼?”塞外看看敞開的大門。
“沒什麼!”沒想到只是喝了幾杯酒就出現幻覺了,伸手摸摸自己的臉,“回去休息吧!”
“小姐,這真的是你的本意嗎?”塞外走到我身邊小聲的說,“去那裡,真的是小姐的本意嗎?”
沉了一口氣在小腹,向前堅定的邁出一步,“是!”朝着處所走去。
走到門口還沒等我推開門,一個紅影一閃拉着我磕磕絆絆的進了屋子,“東方策,你幹什麼!你放開我!給他們看到了!”
“看到?你在意的只是被別人看到!”驀地他關上門,按我在門上雙手撐在兩邊定定的看着我,“你只在意別人怎麼看!你根本就不在乎我是不是?”
“東方策!”我推推他的胸口,“你喝醉了!”
“我沒醉!我清楚我自己在幹什麼!”他一拳砸在一邊的門框上,“就是因爲我沒醉,纔能有那麼深刻的感覺!這裡!”說着指着心口,“這裡疼啊!”一揮袖子背對着我站着,“我知道,我知道你忘不了熬嘉年,可是你現在在幹什麼?你不能接受我!你卻可以去做他的皇貴妃!你到底是怎麼了!你告訴我你到底是怎麼了!你是不是覺得我保護不了你!你是不是覺得我沒本事!”說話間已經把面前的案几全部踢翻了,自己頹然的倒在地上,胸口慢慢起伏,接着眼角似乎有什麼晶亮閃光,東方策,哭了?“我那麼愛你!你說不可能!我就一直陪在你身邊!可是現在呢?你不接受我,你卻接受那個人渣!”
“東方策!”我緩緩跪在地上拉着他的手腕,“你還記不記得當初在大乾的時候,你把我從湯媚兒手裡救出來的時候,我問你爲什麼救我,你是怎麼回答我的嗎?”東方策閉上眼睛突然笑了起來,“你說,要維持一個平衡!”我閉上眼睛,“如果你當初不是這麼回答我的,結局就會不一樣!你知道嗎?”
“我只不過是晚了一段時間而已……”東方策還是靜靜的躺着。
“就因爲晚了一段時間,所以我的人生只有一種可能,叫做熬嘉年!”
“那,軒轅虐算什麼?”
“他,只是插曲而已!”我笑了笑,伸手摸摸他的眼角,“我不是不靠想依靠你,只是我的依靠,可能會讓你陷入萬劫不復之地,我不是可以依靠別人的人,所以,你願意陪着我繼續向前走完這條路嗎?”
東方策慢慢坐起身,摸摸自己的腦袋,站了起來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只是打開門走了出去,看着他搖晃的身影,我欠他的真的太多了!什麼都沒有給予,只是一味的索取。
天剛剛亮的時候,就傳來敲門聲,“哎!哎!你們誰啊!幹什麼呢!我家小姐正在休息呢!”
“我們是奉了殿下的旨意來爲貴妃娘娘梳洗打扮的!”一個婆子的聲音傳了過來。
我打開門看着一邊的塞外,還有一邊滿臉嫌惡的婆子,她似乎是很介意塞外臉上那塊胎記一般,離着塞外幾米遠,這人啊在王宮呆久了,果然是會變樣的,總是聞着香走。我伸手拉過塞外看着那婆子,“這個是我的貼身侍女侍琴!你們下去吧!我不習慣你們伺候!侍琴進來!”
“貴妃娘娘!”那婆子似乎還要說什麼。
我轉臉看看她,“你現在還是別殷勤獻的太早了,你一點都不怕壓錯寶到時候跟我一起不收恩寵啊!”那婆子臉色微微一變,“貴妃娘娘,等你們殿下把金寶金冊給我的時候你再這麼叫好了!”說罷狠狠的關上了門,看着外面的人應逐漸消散之後纔開口,“這些人是從哪裡冒出來的?怎麼之前在聽風樓裡都沒有見過?”
“這不算什麼!”塞外小聲的說,“小姐你是不知道,天剛亮這聽風樓裡就多了好多人!幹什麼的都有!看樣子應該是跟着殿下來的!”
“跟着軒轅虐來的?我怎麼不記得他來的時候跟了這麼多人?”我皺皺眉頭,突然想起了什麼,推開門朝着天井裡張望,才發現,果不其然還有士兵,看來他威脅我說的話還真是真的了?如果我沒有答應他,恐怕他還真的會把整個聽風樓都點燃了吧!
“收拾好了嗎?”東方策慢慢走過來,朝我微微一笑,“一會兒我們就得動身去夏廷了!”
“這麼急?”我倒是微微一愣,沒想到只是昨天那麼說,今天就得回夏廷。
“宮裡的事兒,都準備妥當了!明後天到了之後就要舉行儀式了!”接着他打趣兒般說,“我還沒有想過我還有當國舅爺的一天!”說着微微一笑,我倒是有點驚訝,這算什麼?這算是迴應我昨天的請求了?“怎麼?看呆了?以後還要經常看呢!”說着走到我身邊,突然捏了一下我的手,一個小紙包出現在我手裡,他就着我的耳邊小聲說,“入夜之後,若是他去了你的馬車,在他喝的水裡下這個藥就好了!放心!”說着轉身慢悠悠的離開了。
我則是攥着小紙包走近屋子裡,這才放下心攤開手心看着藥包裡面不過是一些白色的粉末,他是要讓我給軒轅虐下藥?想到這裡心裡微微一動,“小姐,這是什麼?”塞外伸頭看了看。
“東方策給我的藥!說是晚上在馬車上下給軒轅虐的!”
“這個啊!”塞外微微一笑,“應該是蒙汗藥,或者是可以致幻的藥,樓主是在放着他有機會侵犯小姐!”我不禁笑了起來,這東方策還真是心思細密啊?連這一點都想得到!
整理好衣服果不其然就有人來通知我上馬車了,三輛馬車是分開的,前面的是軒轅虐的,中間是我的,最後一輛纔是東方策的,上了馬車之後就是曠日持久的沉默,看不到別人的盤算,我卻清晰的知道,我自己在想什麼,我該怎麼面對福馨還有青青?又要怎麼面對王后還有燦雪?還有隻有一面之緣的丹夫人?想到這兒頭就開始疼。
“小姐,你沒事兒吧!”塞外端着酸梅湯靠到我身邊,“樓主吩咐,只要你不舒服就喝點這個吧!可能會好一點!”
“不喝了!”我推開她的手,“現在只是看就會覺得噁心!”靠着馬車乾脆閉上雙眼,“我想好好休息一下!不要吵我了!”
馬車在吃飯的時候稍作休息,而這個空檔,他們兩個人都沒有來找過我,我耳根反而清淨,可是越清淨越擔心,期間差塞外去了東方策那裡好幾次,只是想看他是不是安全,因爲我不相信軒轅虐是什麼正人君子。
入了夜,泡好了一壺茶,把藥沫撒了進去,果不其然,軒轅虐一會兒就進了馬車,塞外識相的退了出去,軒轅虐看到我之後嘴角的笑容越來越大,而我倦倦的靠着馬車不去理會他,“你說熬嘉年要是看到這一切他會怎麼想?他的寵妃,現在是寡人的女人!”
我倒了一杯茶放在他面前,“趕了一天的路好好休息休息吧!”他也沒有任何戒心喝了下去。
“寡人說過,寡人是世上最強的人!他們還不信?”說着突然笑了起來,“攝政王?哼!最後這天下不還是寡人的嗎?哪裡需要他攝政啊!”說着靠着馬車暈暈乎乎的睡了過去。
我不屑的看看他掀開簾子準備看外面的時候,卻看到了一抹紅色靠在我的窗戶邊,“你怎麼在這兒?”
東方策微微一笑,“時刻準備着衝進去捏死他!”說着笑的更明媚。接着又給了我一包藥,“以後每晚都會給你,拿好了!”說着看着月亮,“這個藥吃了會讓人產生幻覺,”說着朝馬車裡看看,“給他幻覺就夠了!”說着對我一笑,“我們倆上次看月亮是什麼時候的事兒了?”
“在樹上!”我笑了笑,和他凝望着同一輪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