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香!”懷裡的孩子伸手就把草餅放在我嘴邊,垂下目光的瞬間就對上了他已經笑彎了的眉眼,伸手摸着他的腦袋,也吃下了他送來的點心,在這之後這孩子纔算是安分下來了,轉頭又去拿桌子上其他吃的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看着他的小腦袋,帶着笑心裡卻酸酸的質問一句:只可惜,阿盛,你卻看不到了!
“小姐!”塞外上前俯身在我耳邊小聲說了幾句話,之後俯着身子似乎是在等我跟她說什麼。
懶洋洋的靠在靠背上,任由懷前的孩子隨意玩鬧,只是嘆了一句,“隨她吧!她若是不動,我纔不安呢!”看看窗戶外面靜謐的庭院,“她現在降了位分,這不宮裡又死了一個馨嬪,她估計又想着復位吧!”
“其實,這金美人還真是算不上是進了死局呢!”塞外小聲的說。
我擡眼看看她,“你也是這樣覺得啊!”說罷轉眼看看桌子上的點心,抱起懷裡的通兒放在一邊,下手的小宮女立即帶着通兒走了出去,臨出門的時候通兒還不忘朝我笑了笑,念一句:香香。笑笑算是對他迴應了。
“小姐,你打算怎麼辦?要不要,侍琴……”說着朝我遞了一個眼色。
“不必!”我隨即打斷,“這金美人神通廣大的!豈是一下就可扳倒的?這王后也不是什麼省油燈!這兩個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你以爲只要我們扳倒金美人就可以扳倒嗎?我估計啊!”微微笑了笑,“王后現在正想着法子要給金美人復位呢!”
“那怎麼辦?”侍琴看着我,“如果這金美人復位了,照小姐和金美人之間的關係,金美人斷然不會輕易善罷甘休的!”
我則是淡淡看了看塞外,“她不會善罷甘休!那我,就是善罷甘休的主兒咯?”擡起手撥弄了一下手腕的環子,“這後宮的女人太多了!是該清理清理了!”塞外只是不解的看看我,“走吧!去美人宮看看!看看,金美人,現在在幹什麼?”說着拖着長裙施施然朝着美人宮走去。
“臣妾,參見貴妃娘娘!”青青和燦雪並排站着對我行了禮,一個是禮數有加,一個則是剛行完禮,就迫不及待的站了起來,這模樣還能在後宮活出個美人的位分也算得上她的造化了!
“大膽!貴妃娘娘還沒有說話,你怎麼能隨便起身!”塞外立即發難。
“哎!”看着金美人幾欲發作的表情,我順手就把事情壓了下來,“也罷!也罷!”慢慢上前,“怪不得她!這有些人,在高位待久了,看慣了別人的畢恭畢敬,反而忘了自己的分寸!這也是常有之事!”走到燦雪身邊停了下來,“這,忘恩負義的人,禮數算得了什麼!”說着我斜眼看看她,掃到一邊還跪着的青青,“慄美人也起來吧!”我隨手整理了一下衣服,“這身在高位看得起別人,不在高位看得起自己的,更何況,現如今已然不在高位了!”
燦雪看着我,燦金的眼眸似乎都要燃起熊熊烈火了,可是這麼多雙眼睛看着呢!她也只好壓制住怒火,再次跪在地上,“臣妾,知罪!請貴妃娘娘責罰!”
等的就是這句話,我含着笑,拉起她的手,“既然金美人都這麼說了,本宮就不客氣了!侍琴!”塞外立即把一卷竹簡放在我的手上,“這裡是,國舅求來獻給殿下祈禱國泰民安的祥書!殿下也吩咐了,要每個宮都存留一份!這事兒,本宮就交給金美人了!到時候,你做的好!本宮自然會在殿下面前美言幾句!”
“每個宮?”燦雪的眼睛睜的大大的望着我。
“怎麼了?”我眨眨眼睛,“本宮沒有表達清楚嗎?”說罷轉身朝着青青走去,“慄美人跟本宮去裡面坐坐吧!這有了身孕!”我別有深意的看看站在一邊的金美人,“還是多休息好!”說罷,走進了美人宮。
“貴妃娘娘這邊請!”青青跟在我身後帶着我走進了她新的寢殿,屏退了所有人自己拿着茶壺走到我身邊,給我倒了一杯茶,我定定的看着她,她似乎是看出了我的心思,拿起我的杯子一飲而盡之後再給我添滿卻再也沒有看我,“怎麼樣?貴妃娘娘,這下可放心了?”我沒有搭話只是拿起杯子喝了下去,她笑了笑,“怎麼,幾時變成這樣了?”我擡眼看看她不開口,“菲琳姐!既然逃出去,爲什麼還要回來?”看着還沒有說話的我,她着急的一手扶着桌子身子朝我傾過來,“怎麼?你現在也不肯相信我了?慄青青什麼時候傷害過你?”
“現在有身孕,不要激動!”放下手裡的杯子看看她,復又看看杯子,卻被杯子裡的一個影子吸引住了,轉身發現牆上的掛飾微微笑了一下,“慄美人,你上前看看!”我指了指杯子,青青探頭過來也是微微一驚,我隨手把杯子放在一邊,影子即可沒了,“馨嬪的身份你也是知道的,而且她這事兒,說來也的確出乎我的意料!誰知道她會這樣做呢?她啊,就好比咬了我一口的毒蛇!而我現在所看到的一切,就如同你在杯子裡看到的蛇影!”伸手指了指牆上的那張弓,“說穿了是嚇唬自己!說白了,現在每一步都是苦心孤詣,若是失敗了,那絕非一個人的事兒!”這才把目光放在青青身上,“這便是杯弓蛇影!”苦笑了一下繼續說,“我又怎麼不願意再宮裡多一個熟絡,或者是,原本就很熟悉的人呢?只是,我這次回來,並非巧合!若是任何環節出了錯!興許都會致命!”
“你告訴我啊!我可以幫你!”青青焦急的說。
“算了!”我笑了笑,“還是離我遠遠的好!你看看之前和我有牽連的人,哪一個有好下場!算算最近幫我的流蘇,現在估計還葬身在坍塌的墓穴裡呢!我對不起的人夠多了!”
青青更加着急了,“可是,她們有兩個人!”她這麼說,我倒是覺得自己更可憐了,在別人看來我的敵人只有兩個!難道,軒轅虐不是嗎?
“有些事情,不是數量佔優的!”我微微笑了笑,“更何況,你現在還有孩子!你不爲你自己考慮,難道還不爲孩子打算嗎?”
“那你呢?”青青看着我的肚子,“我們兩有什麼分別!估計孩子都會一起出生,有什麼分別!”
“分別大了!”繼而沉默,同樣都是懷孕沒錯!可是,我的孩子是嘉年的,而你,卻是軒轅虐的!即便我們真的結盟了,到時候軒轅虐也會爲了護着自己的孩子拿我開刀吧!我又怎麼有完全的把握,我身後的東方策不會別連累呢?如果自始至終都不需要都只是我一個人就不一樣了,至少有兩種結局吧!
青青半晌沒說話,“那你先坐!我去給你準備點吃的來!”說罷轉身就離開了。
我一個人坐在寢殿,忍不住就開始四處張望起來,這裡佈置的還是很別緻的,沒有望帝宮華貴,不似一個妃嬪的屋子,卻讓人安心的別有風味,只是走到一面空白的牆面前站住了步子,這裡不像別處掛着打開的卷軸,這裡的卷軸是收起來的?而且,還比其他的要小,好奇心突然襲了上來,伸手就扯開了卷軸上的紅線,驀地,那張卷軸驟然出現在我面前,沒有圖案,只是在上面寫了一首詩,看着繁複的字跡慢慢辨認,輕聲唸了起來,“春日遊,杏花吹滿頭,陌上誰家少年,足風流。妾擬將身嫁與,一生休。縱被無情棄,不能羞。”再看看下面的時間,兩年前?就在這個時候端着點心的青青走了進來。
“貴妃……。貴妃娘娘!”放下點心疾步上前,取下卷軸立即收起來,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得不自然起來,“貴妃娘娘怎麼,怎麼看起這些東西來了!”
我微微一笑,“兩年前啊!”一隻手搭在青青的肩膀上,“這是什麼?紅鸞星動寫下來的?這時間算起來,正巧就是你遇見那個……全公子,對不對?全公子?我說呢!”想到這兒,所有關於兩年前的情緒都被勾起來了,“我說你現在已經是殿下的人了,怎麼還掛着這個!要是讓殿下知道了……”
青青立即乾笑起來,“你說什麼呢!”立即護着手裡的卷軸。
“除非……”我突然來了興致掰着手指頭算了起來,“兩年前啊?我記得你提全公子是從崖山掉下去之後的事兒!哪兒的崖下是,鉉牧亭……”果然是想起了什麼,“對了!兩年前,大乾的主上和夏廷的殿下在那裡見過一次面的!你掉下去是不是……”
“別亂說了!”立即把點心拿到我面前,“吃點心吧!”
我笑了起來,“是不是就在那個時候把整個心都交給殿下了?”青青沒有說話,我卻在她臉上探尋到了什麼奇異的顏色,她沒有看我,只是把目光鎖定在我脖子上的小葫蘆,一瞬間,好像有人拿了一盆涼水從我的頭頂澆了下來,真相昭然若揭,我居然還傻傻的告訴自己,那,不叫真相!
似乎是察覺到我臉上的表情凝固了,青青立即上前拉住我的手,“菲琳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我卻迅速的抽回自己的手,驀地緊緊捏住脖子上的葫蘆,向後退了一步,逼視着眼前的這個女人,情緒也冷淡了下來,“看來,本宮是時候回去了!”說罷立即轉身掩飾我的落荒而逃從門口走了出去。
如果,嘉年沒有告訴我,當年鉉牧亭,殿下根本沒有去!
興許,我今日也不會落得這幅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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