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回來沒多久的表小姐被夫人安排在不遠處的院子住了下來,那些心懷不軌的人還是想着辦法要把表小姐從角耳趕出去,沒成想官家小姐卻和表少爺成了玩伴,其他人看了此番景象,接下來的風言風語自然就少了,這官家小姐不是凡人,那她選中的玩伴自然也是不容置喙的咯!平靜的日子總算是來了,炎龍二王子嶽睿淵待了沒多久就離開了,只是在離開的前夜和官家徹夜長談,第二天也是神清氣爽的走了,這大人自然曉得,這政治聯姻已經是談妥了一半,接下來就是等着官家小姐長到十三四歲的時候,炎龍就準備納彩娶親了。
時間就這樣平平靜靜的過去了,當年七歲的孩童現在已經長成了十二歲的模樣,出落的越發嬌滴可愛,配上那性格倒是有幾分辣妹子的模樣,而當年被救下來的夜白和後來的阮林也一副公子哥模樣,官家得知了夜白父子出生行伍,而且在行軍打仗上面天分優於常人,經過這麼幾年的錘鍊,就給了落暉將軍的頭銜,負責角耳的兵馬。
經過長時間的調理,耿楊的身子也算是好了幾分,夫人專門讓夜白父子負責教習阮林功夫,這幾年下來,阮林的身子骨也算是長得很不錯,一副書生模樣,卻帶着不平的武功,着實讓角耳不少少女芳心暗許,多的人家則是已經找了人來探夫人和官家的口風,其中活動的最頻繁的當屬官家遠親顧昶,他的女兒顧流蘇生的美麗動人,他自然是想求一門好的親事,這阮公子雖然出生不夠好,但是甚是得官家和夫人的寵愛,而夜白則是少年英雄,立功什麼的也是遲早的事兒,而且這落暉將軍可是世襲的頭銜,流蘇嫁了哪一個都差不了!這幾日他就差了流蘇勤去琳兒哪兒,多和這幾個人相處相處,雖說角耳女子若是有心儀的男子也是可以上門知會的,可是女子終歸還是女子家家,若是讓男方先開口那纔是再好不過的,不過這還是得早作打算,畢竟這兩個兒郎在角耳的確是太招眼了!
“菲琳姐,你在幹什麼啊?”流蘇趴在桌子上眨巴着眼睛看着正在和一塊手帕鬥爭的琳兒。
“啊?”琳兒面色微紅,“明知故問不是?我這就是,就是在繡手帕啊!”
“手帕?姐姐還缺手帕用啊?”流蘇笑着問道,“莫不是姐姐看中了哪家兒郎,要把手帕送給人家定情啊!”
“亂說!”琳兒點了一下流蘇的腦袋,“這要是讓別人聽了去,這私相授受,仔細你的皮!”
流蘇走上前纔看清楚了手帕上的模樣,一株君子蘭,“還說不是給男人的!這君子蘭都繡上了!就是嘴巴硬!我看看!”說着拿走了手帕在屋子裡跑來跑去,“我要告訴官家和夫人,琳兒姐姐思嫁了!”說着銀鈴般的笑聲傳遍了整間屋子。
“琳兒!”阮林手裡拿着一卷書剛走進屋就看見兩個快樂的小鳥跑來跑去,乾脆就倚門而立看着她們嬉鬧,直到琳兒向前跑來的時候沒注意腳下的凳子要摔倒的時候,阮林上前一扶,琳兒就栽在他的懷裡,“怎麼也不小心腳下的凳子!”說着鬆開了手把腳下的凳子挪到一邊,琳兒卻如鴕鳥一般縮着腦袋不敢擡頭,阮林只是微微一笑,把手中的書卷遞到她手裡,“這是你前些日子問我要的《山海經》,我仔細挑了一些不嚇人的故事給你,女孩兒還是看一些其他的會比較好!這裡還給你準備了一份《詩經國風》。”
“哦!”琳兒垂着腦袋接過手裡的書卷沒說話,只是沉醉在阮林身上的香草味兒中了。
“流蘇妹子也在啊!”阮林微微一笑,“我不打擾你們玩了!”說着就要走了。
“哎!阮表哥,你看看,這個!”流蘇眼睛一轉拿着手裡的手帕走到了阮林身邊,“表哥你看這個繡的怎麼樣啊?這可是菲琳姐親手繡的!”
琳兒卻被這突然的變故驚住了,“流蘇!”可是已經晚了,這手帕已經到了阮林手上。
“哦?”阮林驚訝的看看琳兒又看看手裡的手帕,“這帕子……”琳兒的一刻心懸了起來,“這帕子繡的倒還真的不錯!”微微一笑看着琳兒,“這君子蘭,難不成琳兒是要送給男子?”琳兒立即低着頭不說話,“能得到琳兒青睞的男子,必是世間絕好的!”說着把手帕還給了流蘇走了出去。
“四郎!”還沒等阮林走出去,琳兒開口叫住了他,阮林回頭對上琳兒微紅的臉頰,“四郎,那個,一會兒老地方見!”說罷立即低下頭,卻沒有看到阮林臉上那一絲不自然,只是一瞬間他笑着點點頭離開了。
“菲琳姐!”流蘇湊到琳兒身邊,“你跟我說,這東西是不是給阮表哥的啊?不對!是給四郎,阮四郎的!”說着琳兒的臉越發的紅了,立即用手捂着紅彤彤的臉頰不再說話了。
送走了流蘇,琳兒拿着手帕一早就來到第一次見面的那棵樹下,當年她站在這裡還是小小的個頭,現在也已經長了點,只是這心思卻一直沒有變,完全留在了五年前清風嶺的那一撇,今日,她看看手裡的帕子,定要將帕子送給阮林,正好問清楚他的心意,好讓姑姑早點跟父親說,把他們之間的事兒定下來。
“琳,表妹!”阮林走了過來,琳兒滿心歡喜轉過頭,卻沒有發現這稱謂的變化,“表妹來的倒是早!”
“不早!不早!我也就是剛來而已!”琳兒一笑,把背在身後的手伸出來,“四郎,你不是覺得我繡的不錯嗎?這個我送給你了!”
阮林先是微微一愣,接着恢復原來的模樣,“表妹如此貴重的禮物,表哥,不敢收!”說着向後退了一步看着她,“表妹,現在也是逐漸長大了,以後你我還是表兄妹想稱吧!炎龍二王子已經離開了,這就不怕表哥和淵哥哥叫混了!”
“四郎,你……”琳兒隨即愣在當地,這句話什麼意思?委婉的拒絕?
“表妹的心意,我收了,只是這禮物怕是……”阮林微微一笑,“原本一直打算要表妹去母親那裡一趟,母親前些日子已經給你找好表嫂了,說是年紀和你相仿,你過去倒也是多了一個說話的人!她,不至於孤單!”
“表,表嫂?”琳兒愣住了,“和我年紀相仿,讓我陪她說話,不至於讓她孤單?”嘴脣已經止不住顫抖了,“這麼說,四郎你這幾天一直沒來找我,就是因爲姑姑給你找了一個表嫂?”說着她向後退了一步,突然笑了起來,上前拉住阮林的袖子,“你跟我開玩笑的對不對!你知道我是喜歡你的!你怎麼可以?”
“表妹!我的確喜歡你!”琳兒的眼神微動,“只是這喜歡只會喜歡妹妹!你懂嗎?”
琳兒這下才算是徹底死心了,眼淚一顆顆留下來,“我懂嗎?你居然問我懂嗎?爲什麼開始不告訴我!爲什麼讓我跟傻子一樣在這兒五年了?爲什麼你找到了表嫂你都不跟我說!現在你還問我懂嗎?你覺得我懂嗎?”說罷把手裡的手帕狠狠的扔在地上用腳用力踩了幾下,“什麼破手帕!破手帕!”說着一個轉身跑了出去。
“琳兒……”小到只有自己聽到的聲音,叫不住一顆受傷的心;伸不出的手,又怎麼拉的住傷心的人兒呢?他轉身看着女孩兒跑出去的方向,他香說真話,可是能說嗎?琳兒小不懂五年前和炎龍二王子的邂逅意味着什麼,難道他也不懂事兒嗎?炎龍帶給角耳的是和睦和幫扶,而他,一個被人唾棄的私生子,給的了什麼?即便是和琳兒在一起,那也只是拖着琳兒一起受人指指點點,官家和夫人點到爲止的提醒,他難道不懂?他和琳兒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永遠是融不在一起的,想到這兒他只是嚥了咽快要留下來的眼淚。
“混蛋!混蛋!”琳兒跑到了曠野上對着天空自己大聲的嘶吼着,“憑什麼!憑什麼!他不喜歡我!憑什麼!”說着很不留情的踢在了一旁的石塊上,下一秒留着眼淚抱着自己的腳在原地哭了起來,很久之後才發現不遠處躺着一個人,先是一驚向後挪了一點,之後定睛後一看那是一個少年,全身都在瑟瑟發抖,她慢慢爬了過去,先是用腳碰了碰那少年,少年沒有反應,她這才靠過去,“喂!喂!你沒事兒吧!”
少年睜開眼看着已經梨花帶雨的女孩兒,“冷!好冷!”說着還是在發抖。
琳兒伸手摸摸他的額頭,好燙!琳兒皺皺眉,“我家就在附近,你等我,我回去找人!”說着就要離開的時候手卻被那少年緊緊攥住了。
“冷!我好冷!”說着就把琳兒的手放在自己的側臉上,似乎是在取暖,琳兒倒是微微一怔,這麼就不冷了?說着就把自己的另一隻手放在那少年的另一側臉上,那少年逐漸不在顫抖。
“可是這樣也不是長久之計!你等我!我還是去找人!”
“不要離開我!我好冷!不要離開我!”少年幾乎是用祈求的口吻說,說着已然把琳兒拉到。
“這可怎麼辦?”琳兒眨眨眼睛。
“這是,這是我的老毛病,休息一下就,就好了!”說着緊緊閉着眼睛。
“這樣啊!”琳兒想了想,剛催躺倒在少年身邊,靠的很近可以聽到他的呼吸聲,“那我就陪你一會兒!反正,我現在也不想回去!”說着閉上了眼睛。
少年卻在這個時候睜開了眼睛看着眼前睫毛上還掛着水珠子的女孩兒,心裡想着,這麼粉嫩的娃娃,誰捨得讓她掛着眼淚啊,“你,你叫什麼名字!”
琳兒睜開眼想了想,纔開口,“牧星!十二歲!你呢?”
少年微微一笑,“熬嘉年,二十二歲!”說着閉上了眼睛。
風從他們躺着的草地上吹過,所謂的相遇從來不是巧合,良人向來都是眼前人,不是這一個就是下一個,所以不用不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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