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莫虹的孃親莫依遠臉色鐵青地朝莫虹吼道。
“恩。真好。不用自己開口, 自有人教訓你。”莫蘭心裡暗點頭,可是表面卻還是無一絲波動,似乎這些人不管說什麼, 做什麼都與自己無關。
莫虹委屈地閉了嘴, 眼睛裡卻閃過怨恨。想自己有時候去喝花酒忘記家裡的聚餐, 被老祖宗關禁閉, 而莫蘭遲來卻是沒有一人說話, 連一聲責備都沒有。
她不知道的,若是被拋棄了,有誰會去關心另外一個人做些什麼?
只不過京師裡的人都知道莫蘭回京, 所以,不得不一起等莫蘭吃飯而已。
莫憂與玉竹低頭恭敬地站在莫蘭身後, 兩人雙手握拳, 眼裡閃過凌厲。
一頓飯吃下來, 莫蘭覺得很是難消化,更是想起李莫如, 心裡輕嘆一聲,然後微微一笑,不急,再有兩個月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遊山玩水, 羨煞神仙。
莫蘭的微笑落在白紫衣和莫致遠的眼中, 莫致遠臉上閃過幽暗之情, 這個微笑着的女子是自己這一輩子的恥辱。
而白紫衣眼眸則暗了暗, 畢竟是自己的孩子, 雖然不知道她的孃親是誰。
當初得知自己懷孕便想打掉,可是知道的時候胎兒已經六個月大, 而當時自己的身體很是虛弱,大夫說如若打胎可能會一屍兩命,莫致遠也因爲白紫衣的身體不得不接受莫蘭這個孽種。
想起自己在生下莫蘭後沒有抱過莫蘭一次,白紫衣再看看眼前端坐着淡笑着的莫蘭,心裡不禁也有了一絲愧疚之情。
可是,每次看到她就會讓自己想起那段恥辱的日子,白紫衣這樣對着自己說。剛剛心裡的一絲的愧疚也跑到天邊去了,只餘下對那段日子的厭惡和痛恨,連帶着也痛恨着眼前的孩子。
所以,對於莫蘭,自小便想讓她自生自滅,可是每次在看到她小小的身子還有眼中的孺慕就只能狠心淡漠對待,連吩咐身邊人好好對待她都沒有。
而爲了不讓他人起疑,自己身邊的侍人更是放出了說是因爲自己想要個男孩卻生了個女孩,所以纔沒有對莫蘭很疼愛。似乎這樣,就可以解釋自己不關心莫蘭,更是掩蓋了自己的恥辱過去。
畢竟名頭上掛着莫府嫡三小姐的名頭,莫蘭在衣食上雖然不精緻比不上他人甚至是比不上旁支的庶出小姐,但至少還是不缺。
莫蘭稍微長大點就看出了自己與大姐和二姐的區別,而連小小的莫水柔都比自己受親爹的關照要多,心裡雖然怨,可是卻無恨,只是希望自己能多多受到些關心,於是經常做些事情想要引起白紫衣的關心,但是那時的她怎麼會知道這是她窮極一生也不可能做到,而現在早已消失的莫蘭更是不知道她其實是她父母眼中的恥辱。
將軍府之行,讓莫蘭與李莫如最終訂親,也是莫致遠對白紫衣說:“她畢竟是你的孩子,我無視她,而現在既然她仰慕李將軍的獨子,那麼就讓他倆訂親。當然,她也將失去莫府的任何支持。”這十年來莫府供他吃喝,讓她安然成長,在她娶了將軍府的公子後就此她雖然姓莫,卻再也不是莫家人。能讓她活着,只不過時因爲你的身子罷了,莫致遠想。
白紫衣只是輕輕點頭,沒有任何表示。
就這樣,白紫衣在當時也做出了讓莫蘭前往鳳陽山學藝的決定,而這也是白紫衣心裡說這是對莫蘭最後關心,卻沒有想過,他從來就沒有真真正正地關心過莫蘭,也沒有想到這具身體裡的莫蘭早已不是自己的孩子了。
莫蘭雖然不動聲色地吃着飯,眼神卻也關注着莫致遠和白紫衣,雖然說着可以兩不相干,可是,這畢竟是自己這身體的父母,而自己當初在山上的時候就說過要對莫蘭的父母好。可是在看到兩人的神情時,莫蘭心裡唯一的一點念想也消失不見,心裡苦笑一聲,說:“莫蘭,不是我不願,而實在是不能。其實,你走了也好,走了也好。或者,當初,你就想到過了會是這樣的一個境地?”
莫蘭低頭吃着飯,心思急轉,既然如此,那麼他們叫自己在中秋節趕回來是什麼意思了?其實,有我、無我對他們來說有什麼關係?莫非還真是給自己成年禮開辦宴會?怎麼密營還沒有彙報了?
一頓飯就這樣在悄然無聲中用過,在座的心思各一,而莫蘭不想去管,用過餐,莫白梅還沒有開口,莫蘭就起身說:“老祖宗,蘭身體不適就先行回房了。”你們還沒有撕破臉皮,那麼你就還是老祖宗。
莫白梅訝異地看了眼莫蘭,想不通莫蘭爲什麼此時這般不懂禮節,卻只點了點頭,嘴裡也說着:“既然不舒服,可要叫大夫?”
“不用,多謝老祖宗關心,蘭休息一晚就好了。”莫蘭淡然回絕。
“哼,不舒服?”莫虹看到莫蘭在老祖宗還沒有開口時就提出說要回房,而老祖宗也沒有責怪她,心裡更是不舒服,嫉恨更是上升了許多。她看着個子嬌小的莫蘭,嘲笑着大聲說:“哈,看你那弱不禁風的模樣,你真的是連男子都比不上啊。是應該早點回房休息,免得被風颳跑了。”在清水國若是說一個女子連男子都不上,是很大的侮辱了。
莫蘭剛打算擡腳,聽到莫虹的嘲笑,她轉身,淡笑地看着莫虹,眼睛微眯,點點頭笑着說:“蘭確實是比不上某些男子,可是比某些女子卻要好上很多。不過,還是要多謝虹姐姐關心。”
看着莫虹微微變色的臉,莫蘭不管莫虹怎麼反應,又接着說:“蘭今天卻是身體不適,所以,蘭就先行告退了。”說完,莫蘭對桌上的長輩行了個禮就往門外走。
“你,給我站住。”莫虹覺得莫蘭是在嘲笑自己,整個人都跳起腳來。
“閉嘴。”莫依遠看着莫虹,只覺得很丟臉,她朝莫白梅躬身道:“娘,是孩兒教育不當。孩兒回去就責罰阿虹。”
莫白梅揮了揮手,說:“責罰什麼?虹兒,到奶奶身邊來。”莫白梅對着長的很像自己的莫虹很是疼愛,所以對莫虹的一些壞脾氣也是經常視而不見。
莫蘭是想象不出,那個一臉威嚴的女子柔和地對着孫子孫女說話的場景,而在聽到莫白梅的話後腳步不停就往小院走去。莫白梅與自己也無干,不是麼?
聽探子說在離京師不遠的香山深處有一種罕見玉石,什麼時候得去跑一趟,自己腦海裡可是有好些個耳飾的圖,而玉石耳墜是自己想要送給不棄的新婚禮物,當然還有不可缺少的玉石對戒。
到了房裡,看到天璇、天璣還有莫愁都在房裡等待,三人一看到莫蘭進來就站了起來,莫蘭朝他們笑了笑,說:“你們都去安歇吧。”
三人聞言和玉竹、莫憂一起退出房門。到了門外,三人問:“發生了什麼事?”
玉竹和莫憂都沉着臉不語,只朝自己房門走去。
三人面面相覷,知曉定了出了什麼事情,於是都朝着兩人追去。
莫蘭等他們走遠,看着桌上的甜糕,燦爛一笑,總還是有人關心自己的。自己在知曉整個事情之後,便只替原來的莫蘭惋惜,自己在現代的爸媽還有哥哥比這裡好上不知道多少倍,自從與李莫如相遇後便很少一人到屋頂思念家鄉,而現在,李莫如不在身邊,同時又被他們勾起了思鄉之情,莫蘭端起糕點和茶就出了房門,往屋頂飛去。
莫蘭將東西放到屋頂的背風處,站直身體,雙手後背,仰望着天空。
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如到了古代,至少還會想着都是在同一片天空下,而如今,是否還是在地球都不曾知曉,或者現在的自己其實只是自己的幻想罷了,或者是自己車禍死後的唯一的思想?
莫蘭突然笑了,沒有想到自己居然還有這樣的搞笑能力。罷了,想甚多做什麼?既來之,則安之。僅僅是幻想也好,唯一思想也好,日子總要過下去。自己可不能因爲他們就失去了對生活的念想,沒有他們,我還有不棄、還有師傅、義父義母和晴子她們,所以這是他們的損失不是?
這樣想着的莫蘭就躺到了屋頂上,突然開口說:“出來吧。”
一道淡淡的灰色身影就出現在莫蘭的身邊,莫蘭拍拍身旁的瓦片,說:“躺下來說。”
灰色身影不動,莫蘭說:“我可不想仰望着你說話,那樣,累。”
灰色身影聞言,緩緩躺下,學着莫蘭的樣子用手放在腦後,也望着天空。
“是師傅交代你來的嗎?”過了一會,莫蘭開口說。
“是。”灰衣人說。
“回去告訴師傅,我挺好的,不要擔心。”莫蘭側頭望着女子,輕聲說。
“是。”
莫蘭無語,她轉過腦袋,對着天空說:“鄒彤姍,你能不能不要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冒?”
“好的。”
莫蘭閉了閉眼,然後將手從腦後拿出來,按了按額角,說:“鄒彤姍,我很懷疑師傅怎麼會將你這麼個悶棍子帶在身邊。”
“跟你。”
我Kao,莫蘭聞言一個激靈跳起來,而女子在莫蘭起身的時候也飛快地站直,“你不是一直跟在師傅身邊麼?怎麼會跟在我身邊了?我身邊的其他暗衛了?”莫蘭邊問邊運氣注意着周邊,發現已經熟悉的氣息早已消失不見,本來還以爲換人了,沒有想到確實是換人了,只不過是換了一個棍子拍不出一個聲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