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畢, 莫蘭放下笛子。
“很好聽，你吹的很好。”李莫如在背後輕語。
莫蘭轉身，看着月色下的李莫如, 溼溼的發披散, 一身潔白的裡衣如雪, 赤着足站在溪水旁, 因爲不是比着李莫如的身量做的, 衣服稍微顯小，微敞着的衣襟露出麥色肌膚還有性感的鎖骨。因爲未完全擦乾就穿上了裡衣，所以衣服緊貼身體, 身材盡顯，這樣的他看着很誘人、很誘人, 莫蘭極力壓着心裡叫囂的小獸, 眨巴下眼, 對着李莫如笑，“在山上被師傅她逼的。師傅要我琴棋書畫一定要有一樣拿的出手, 我就選了笛子。”
站在石頭上，莫蘭一手拿着笛子，偏着頭看着李莫如說：“好聽，我以後每天吹給你聽，可好？”
底下的李莫如仰着頭看着莫蘭, 開心地點了點頭。
莫蘭看着李莫如還赤着足, 飛身而下到了李莫如身邊, 彎腰提起旁邊的鞋, 說：“地上涼, 穿上鞋。”
“啊。”李莫如沒有接鞋子，只定定地看着鞋子, 往自己身上一看，叫了聲，然後直朝着石頭後面奔去。
莫蘭看着李莫如的背影，手裡還提着鞋子，愣了。“這是怎麼了？”回頭一想，想起不棄他剛剛似乎忘記自己在扮女裝來的。莫蘭無聲地笑了，走到石頭旁，輕聲說：“不棄，不棄，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
“你知道什麼？”良久才聽到石頭後面傳來還顫着的聲音。
“我是莫蘭，你是李莫如，是嗎？”莫蘭靠到石頭上，沒有想到這麼快兩人就要坦誠相見了。這樣一路走下去，是不是會更好，畢竟知道了對方的身份，相處會更好吧。
許久，石頭後面都沒有聲音，莫蘭急了，喊：“不棄，不棄……”
“莫小姐，麻煩你將衣服遞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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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蘭聽到李莫如說話了，心終於放了下來，拿起李莫如的衣服，遞到石頭後伸出來的手中，說：“不棄，你在擔心什麼？”
後面還是沒有聲音。
莫蘭心裡着急，怕李莫如多想，隨即說：“不棄，你先出來，好嗎？我擔心你。”
看到走出來的李莫如，莫蘭一衝動，就跑到李莫如面前，上下看了下，然後將手中的鞋子遞過去，李莫如默默地接過鞋子，此時，他的頭髮已然全乾，束起的發一絲不苟，只餘下一些沒有完全束起，緊抿着的嘴，眼睛微閉，背脊直挺。
莫蘭看着這樣的李莫如心裡一疼，說：“地上涼，你先穿上鞋。”聽着莫蘭的話，李莫如的腳動了動。
看着李莫如還是沒有動作，莫蘭背過身。感覺到李莫如穿好了鞋，莫蘭回過身，說：“我們到那裡坐。”
順着莫蘭的手指，李莫如點了點頭，跟在莫蘭身後朝溪邊的那塊可以坐人的石頭走去。
“不棄。”莫蘭看着李莫如等自己走了纔開始走，停下腳步。
看着停下不走的莫蘭，李莫如收起紛亂的思緒，疑惑的望着莫蘭。
莫蘭不說話，只往後退了兩步，走到李莫如並排的地方，朝着李莫如笑了笑。
李莫如低下頭，無聲地笑了。閉了閉眼，然後擡頭朝着莫蘭微笑，身子也不似先前僵硬。
一同坐在石頭上，莫蘭想了想，說：“在街市上，我就知道是你了。不棄，我很開心，我的相公是你。”
李莫如心頭一跳，緩聲道：“我是京師第一醜男。”
“那是他們不知道欣賞，我只知道，你在我心中是最美。”莫蘭文藝腔了一回。
李莫如又說：“我不會女紅，不會廚藝，世間男子會的我基本不會。”
“衣服可以外買，飯菜我可以做。你會武藝，這樣可以照顧好自己；你會下棋、讀書很厲害，這些我基本不精。我不會賺錢養家、不會做官、不會經營，這樣，我也不是個好女子。”莫蘭清脆地聲音緩緩說着。
李莫如默了默，說：“她們會笑話你。”
“與我過日子的是你，不是她們。”
“我愛好遊歷，且男扮女裝。”言下之意就是我犯了《男書》中的七出七條。
“以後我們一起，你若喜歡男裝則穿男裝，你若喜歡女裝則穿女裝，無礙。如有人說，我會告訴他這是我們的事情，無需他人多嘴。”
李莫如抿了抿嘴，心思翻滾，他不知道莫蘭居然會這樣容忍自己，會這樣對待自己。不知道爲什麼他的心裡閃過阿左的樣子，心一沉，我還是盼不來一生一世一雙人嗎？阿左他雖給自己戴上了耳飾，可是他還是沒有嫁人，如若他願意，我該如何？
“不棄，我先前說過的，我要與你一起看天下美景，食天下美食。我要與你一起遊歷天下，你想去哪，我就跟着去哪。你要信我，不棄。”莫蘭說着真誠地望着李莫如，眼睛一眨不眨，生怕錯過了李莫如的表情。
良久，李莫如才輕輕地嗯了聲。
得到李莫如的迴應，莫蘭很是開心，撣撣衣袖，莫蘭說：“不棄，我還沒有沐浴了，你等下我啊。”
此時的莫蘭如果再多問點，再多說點，將自己心裡的想法都告訴李莫如，怕是以後也就沒有了那一番波折。
李莫如側過身，也走到了那塊石頭後。莫蘭看着李莫如走遠，嘴裡呵呵地笑着。然後看了下四周，如李莫如先前沐浴前一樣感受了下週邊的氣息，發現無異常，則褪了衣裳，下了水。
十三歲的身子，雖然看着嬌小實則很有料，水下一片豔色。莫蘭無視這一切，快速地擦了身子，上了岸，將衣服穿好，喚道：“不棄，我好了。”
李莫如無法忽視莫蘭悉悉索索地穿衣聲，也無法忽視自己內心的念想。
莫蘭走到李莫如身邊，手上提着藍色小包袱，對着李莫如說：“我們回去吧。”
“嗯。”說着李莫如伸手想去提包袱，莫蘭看着伸過來的手，就將包袱往李莫如手上遞，莫蘭想起現代辦公室裡的小妹她說：“男朋友除了是提款機，還應該是搬運工……”
“切，我纔不會將不棄當做搬運工了。不過，有人幫忙提東西，真好。”莫蘭微眯着眼，拉着李莫如的手，運起輕功飛了起來。
李莫如微微掙了下就放棄了，任莫蘭拉着自己的手往回趕。
李莫如心情恍惚地跟着莫蘭，有時忘記運氣，差點從樹上往下掉，還好莫蘭拉着，莫蘭看到李莫如好像還沒有回神，腳尖輕點，拉着李莫如往地上落。
莫蘭看了眼李莫如，隨即牽着他的手，緩步走在樹林中，月色透過樹葉的間隙灑在小路上，斑斑駁駁的，莫蘭看着路上一個一個不規則的光點，輕輕扯了下不在狀態的李莫如，說：“我們來踩光點，可好？”
李莫如在莫蘭停下時就已經收回了自己的思緒，聽着莫蘭的話，順着莫蘭的手指，視力所及，望不到盡頭的小路上，斑駁的光點，輕晃着枝條的樹木，還有身邊牽着自己手的女子，李莫如歡快地笑了：以後的事情想太多也沒有什麼用，現在她在自己身邊，牽着的是自己的手。她若歡喜我，那麼我的缺點是優點，若她已厭惡了我，那麼我的優點也是缺點，多想無益，多想無益。
“嗯，一起。”李莫如緊了緊莫蘭的手，與莫蘭一起朝着光點踩去，慢慢地，不經意間兩人都用上了輕功，翻飛的衣袂，隨風飛舞的髮絲，以及緊緊相握的手，還有那動人心絃飛舞的身姿，兩人如夜間闖入凡間的精靈。
相撞的視線，執手相對，淡淡柔情在心間。
“惟願能與你相伴一生。”李莫如
“一生，我願與你一起走過。”莫蘭
遠遠看到小木房，李莫如輕輕抽出被莫蘭握着的手，莫蘭不捨地望了眼李莫如的手，李莫如順着莫蘭的視線，刷地臉紅了，一下就輕身飛過，往今夜住宿的房飛去。
看着李莫如逃也似的背影，莫蘭輕笑出聲，擡頭望了望月亮，心裡說：“原來月亮也不只會惹禍嘛，還是有點用處的。”莫蘭揹着手，步子邁得極快，雖然沒有用內力，可是走着師傅教的輕功步伐，雖然起步比李莫如晚，可是卻是不遠不近離李莫如剛好十個步子。
一前一後進了房，兩人沒有驚動任何人。莫蘭走到房門口，看了下房栓上的頭髮絲，不動聲色地將髮絲拿開。看到李莫如忐忑地坐在桌邊，莫蘭輕笑出聲，說：“不棄，你睡牀，我打坐即可。”
看到李莫如啓脣想說什麼，莫蘭將手放到脣邊，噓了聲，說：“不棄，莫與我爭，我每天必須得打坐三個時辰。所以，你睡牀就好，莫要擔心我。”
說完，莫蘭就將房內最大的木凳放到能看到門與窗的地方，一個縱身，盤膝坐下後轉身對着李莫如眨眨眼，“看，這樣就好。”
李莫如看了眼坐在凳上的莫蘭，放下蚊帳，褪了衣裳，躺在牀上，將被子扯至胸口處，安心地閉眼睡了。
打坐的莫蘭聽着李莫如漸漸平緩的呼吸，放心的擺了個姿勢，嘴角含笑，想了會，隨即便靜了心，按着師傅教的心法開始打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