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有人在等待自己並且想念着自己的感覺真好。莫蘭微微笑着, 望着似乎會將人吞沒的莫府,心想,即使這莫府的人再冷淡也不算什麼, 自己還有不棄他們了。所以, 這個地方的人即使再淡漠也影響不了自己的心情。
而且不棄他可是在那等着自己了。
再次深深望了眼沉睡中的莫府, 莫蘭認定:此處不是我莫蘭的家。
莫蘭搖搖頭, 袖子一甩就從暗處走到點着兩個大燈籠的大門處, 門楣上“莫府”兩個暗沉的大字在搖曳的燈光中忽隱忽現。
看着緊閉着的大門,莫蘭歪了歪頭,於是莫憂上前敲門。
大門一直沒有動靜。
等待的玉竹和莫憂滿心的怒火, 可是兩人望着平靜的莫蘭只得束手站在她身後,任憑心裡充滿怒火。
夜風習習, 吹起莫蘭的衣服, 劃出一個個優美的弧度, 而成爲門前一景的某人似乎正在走神。
一炷香的時間才聽到“吱”的一聲,看見一個穿着小廝服的女子打着呵欠開了側門, 莫憂心裡暗恨。
莫蘭好笑地看着打着呵欠的女子,沒有想到一個守門的人也給自己臉色看,可想而知定是有誰對其吩咐過什麼她才如此,否則,她定是沒有膽量這樣對待莫府的三小姐。
若真是守門人的想法, 那莫府的敗落怕也不遠了。
莫憂一臉怒意, 想呵斥守門的女子, 莫蘭手中扇子一伸阻止了莫憂, 輕聲喊了句:“莫憂。”
何必爲難小人?莫蘭灑然一笑, 隨即臉上便又微微笑着,勾起的嘴角似乎也在嘲弄着眼前的女人和女人背後的人以及女人背後的宅院。
眯着眼望了望暗紅大門旁的小側門, 莫蘭定定地望着女子,直到女子汗溼了衣服,額頭上也冒出細密的汗珠,整個人的背脊從挺直變成彎曲、面上的倨傲變成諂媚,直到女子再也受不住莫蘭的注視,後退着進了小門。
很快,大門就打開了,莫蘭扇子輕拍手心,慢步進了莫府。
低垂着頭的女子沒有看到莫蘭朝她微笑,也沒有看到玉竹是在用看死人的眼光望着她,自有人會對她進行處罰的。
直到莫蘭走遠,女子才直起身開始擦汗,突然擦汗的動作一頓,面上一苦,這將人就這樣放進去了,沒有鬧將起來,該如何對她交代?自己這一家子可都捏在她手裡了。
哎,神仙打架,倒黴的總是我們這些凡人。女子無奈又忐忑不安地等待着自己既定的命運。
幸的這一路回小院沒有碰到任何人,莫蘭用扇輕拍着手心一路回小院,進了房門,莫蘭斜靠在榻上,聽着底下人彙報着。
莫蘭一直是微笑地聽,不發表任何意見。
底下人退下後,鄒彤姍的身形漸顯,玉竹與莫憂見到鄒彤姍瞳孔均是微縮,然後就躬着身想要退下。
莫蘭擺擺手,說:“不用。”
莫憂對莫蘭的衷心不用懷疑,而玉竹在表明自己的立場後,莫蘭更是放心將自己的後背交給她。
“小心。”鄒彤姍木訥的聲音響起。
莫蘭扶額,閉了閉眼,開口說:“木頭,你這兩個字能不能不要一頓一頓地說,你應該連貫地說,並且應該富有感情。比如這樣,你看我口型啊。”
於是,“小心”兩個字從莫蘭的紅脣中吐出。
“不需要。”暗衛和殺手都不需要感情。
莫蘭從三個字眼中看出鄒彤姍的落寞與孤寂還有無法言說的渴望,心情波動了下,她將視線調開,裝作無意地說:“今晚,我們不醉不歸,如何?”
“哎,算了,你這個悶罈子。”莫蘭對着莫憂說:“莫憂,你與天璣去酒窖裡看看,有啥好酒都給我弄來。”
“玉竹,你讓莫愁和天璇弄幾個菜上來。”
兩人應聲退下,出了房門,對着房外的衆人轉達莫蘭的吩咐。
時間悄然飛逝,房間一片靜謐。
莫蘭無語地看着還站着的餘彤姍,說:“你好歹也坐下跟我說話吧。”
餘彤姍不動,莫蘭耍起無賴來:“你看着我個子比你小,站着欺負我也就算了,還要在我坐着的時候站着,我要回山告訴師傅聽。”
餘彤姍黑幽幽的眼睛裡飛速閃過一抹笑意,一身勁裝的她筆挺地走到莫蘭跟前,然後坐下。
三日的時光忽閃忽閃就過去了。
這三日裡,莫蘭一日三餐都在將軍府用餐,可能莫府的人都要將其忘掉。
莫蘭享受着李莫如的關愛,散漫地過着日子,不要擔心餓着、凍着,身邊還有美相伴,這日子過得是多麼美好。
尤其,莫蘭在將軍府現在可比李莫如還要受歡迎,有時候李莫如都忍不住要吃醋。他從沒有見過孃親這樣看重一個人,孃親對待莫蘭又像是對待兒女般嚴厲,可又像是對待知己般暢快;爹爹就更是恨不得將所有好的東西都拿來給莫蘭使,不就是莫蘭經常誇獎爹爹年輕美麗麼?
姐姐也是的,經常拉着莫蘭比武,時常到了飯時兩人都是滿臉灰塵的回來。
而寶寶更不用說了,只要莫蘭有空,就要莫蘭抱着,美名其曰我最喜歡舅媽了。
雖然,李莫如有時候偷偷地抱怨着,可是你從他眼底的欣喜就能看出,他是在替莫蘭高興了。可是自己的親人都對莫蘭好了,總不能不讓當事人偶爾發發脾氣吧。
這天,大清早地,莫蘭就聽到走廊上吉祥與天璇嘰嘰喳喳地說着話,她無奈一笑,翻身起牀。
等她打開門時就聽到吉祥嚷着說:“小姐,你可快點。你看太陽都老高了,你怎麼還賴在牀上?”
這三天,對着莫蘭,吉祥和如意都似一家人一樣對待。
莫蘭聞言,擡頭望天,然後微笑着說:“吉祥,這天可還沒有亮透了。還有,你是怎麼進來的?”這麼早,吉祥不可能是從大門進來,那就只有翻牆?於是,莫蘭望向院牆。
吉祥看着莫蘭的視線,臉一紅,說:“公子都起來好久了。太陽不就是老高了麼?”
莫蘭不與吉祥爭辯,尤其是聽到李莫如早已起牀,就知道李莫如心裡其實還是在擔憂着。
她不想再走那麼遠去大門,也一個飛掠到了牆頭,然後對着衆人說:“我先行一步,你們隨後跟來。”
見到李莫如,發現李莫如居然穿着這世上貴族女子穿的衣裙,莫蘭眨眨眼,許久不曾看到這樣貴氣逼人的李莫如,心裡還真是想念,因爲自己,李莫如總是不經意地隱藏光芒,似乎是莫蘭的影子一般,而這樣張揚的李莫如,莫蘭很是喜歡,所以,她上前,輕輕摟着李莫如的腰,閉着眼陶醉地吸了吸鼻子,說:“真香。”
李莫如也伸手摟住莫蘭,說:“蘭也真香。”
哎,不棄他似乎已經習慣了,都看不到不棄臉紅,真不好。莫蘭心裡嘆息着。
趕來的衆人望着渾身撒滿晨曦的兩人,都在心裡默默祝福着。
良久,莫蘭說:“不棄,等下我們用過早餐,再陪小傢伙玩玩。”
李莫如靜默,看來蘭她還真不將唐笑月放在眼裡。
用過餐,小傢伙對着莫蘭說:“舅媽,今天我們去玩騎馬啊。”
“今天舅媽有事哦。可不能陪寶寶了。”莫蘭捏了捏寶寶的小臉蛋,手感真好。
小傢伙癟癟嘴,手捏着衣角,說:“那舅媽辦完事回來記得找寶寶玩哦。”
“嗯。一定。”
看着李莫如眼睜睜地望着自己,莫蘭不覺笑出聲來,李莫如睫毛微微眨動着,遮住眼中的怒意。
莫蘭討好地上前將手伸進李莫如的臂彎中,說:“不棄,不棄,別生氣。我只是覺得唐笑月她還不值得你如此在意。我可不許你的眼裡還有別的人。”莫蘭眼前閃過吳欣魅惑又內斂深情的臉。
她,應該會在成親時趕到吧。
天心宮中的吳欣端着酒杯坐在豪華的大殿中,高高端坐着的她望着底下各有顏色的男子,眼裡閃過一抹黯然,那個男子離自己總是千里萬里,而此時的他定然與她一起快樂着、幸福着。
仰脖將就送進嘴裡,這天心宮最好的酒在自己的嘴裡也是無味的緊。
底下人正表演着的男子們沒有發現他們的觀賞者早已悄然退出大殿,除了角落裡一個漠然的男子。
莫蘭終是與李莫如緩緩走在街道上,向着凱旋樓前進着。
這凱旋樓的背後有着皇家的影子,否則,又有哪家有那麼大的能力能在京師這樣一個地方開一個類似與角鬥場的場所。
莫蘭一手拿着豌豆黃,另一個手不停地往嘴裡塞。這些天,她經常在飯後或者晚間與李莫如逛街,然後看到好吃的總要買上一些,覺得確實好吃的才帶回將軍府讓李將軍他們嚐嚐。
這次出府,兩人只各帶了一人,至於暗裡有多少就不知道了。
他們身後的兩人手裡提着各式各樣的點心和小孩的玩具,滿臉的無奈,哪個去凱旋樓的會帶着這樣的隨從,又有哪個去凱旋樓決鬥的人會在路上津津有味地吃着豌豆黃?
到了凱旋樓門口,守門的兩個女侍衛伸手攔住兩人。
此時已經快到午時三刻了,因爲兩人逛街的時候順帶吃了中飯,而這剛剛吃完的豌豆黃是莫蘭的飯後點心。
莫蘭砸吧着嘴,拍拍手心,問:“這凱旋樓不能進?”
其實,當唐笑月說要與莫蘭在凱旋樓決鬥後不久,莫蘭手中就接到了凱旋樓的鮮紅大帖。所以,凱旋樓的勢力如何就不用想就可以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