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慢悠悠地走着, 鄧亦晴知道現在也問不出什麼來,也就只是隨意找着話題與莫蘭說着,直到與莫蘭走出城門口, 到了郊外, 纔開口問道:“我們這是去哪裡?”
莫蘭望着遠方, 輕聲說:“去喝酒。”
鄧亦晴嚥了咽口水, 說:“去喝酒?”
“嗯。”莫蘭也不看鄧亦晴, 只快速地往前方掠去。
鄧亦晴在莫蘭身後搖搖頭,只得跟了上去。心裡去在嘀咕,這蘭子在搞什麼鬼?喝酒不能在城裡喝?還跑到這麼遠的地方?莫非這就是蘭子所說的情調?
兩人直直飛掠了好一會, 莫蘭才停下身形,而鄧亦晴望着眼前的酒樓, 淡聲說:“杏花酒樓哦。莫非這裡產杏花酒?這可真是好。”邊說臉上也露出一種似是想念又似悲傷的笑容。
莫蘭瞧了眼鄧亦晴, 說:“嗯。”說完擡腿就往酒樓裡走去。
兩人隨着小二到了二樓臨窗的雅間, 莫蘭對着小二說:“上兩壺杏花酒、幾個下酒小菜。”
路上嘰嘰喳喳找話題說着的鄧亦晴此時卻是什麼也沒有說,只是望着窗外, 眼裡偶爾閃過一抹無奈和憂傷。
莫蘭看鄧亦晴如此,也不做聲。
靜坐着的兩人突然聽到耳邊有人說話,本來兩人都沒有在意,可是當提到李將軍府的時候,莫蘭才微微側了側頭。
……
“你們說, 那莫家三小姐怎麼就那樣將唐小姐殺了呢?”某個青衣女子低聲說着。
“哎, 是啊, 確實是看不出來, 個子那麼嬌小, 像個男孩子,可是也下得了手, 聽說,她們之間可沒有什麼深仇大恨了。”另一個錦服女子搖搖頭,仰頭喝下杯中酒。
“你們說,莫家三小姐要娶將軍府的李公子了?”
“你沒有看到莫家三小姐天天往將軍府跑的樣子。”錦服女子睨了眼青衣女子,說:“呵呵,怕那莫家三小姐也是一個趨炎附勢之徒。”
……
鄧亦晴也聽到了周圍人的對話,她圓瞪着眼睛,手一拍桌子,就想起身去教訓那些亂嚼舌頭的人,莫蘭伸手輕輕按住鄧亦晴,搖搖頭,低頭笑着說:“嘴巴長在她們身上,還能不讓她們說話不成?”
“可你就這樣任她們說?”鄧亦晴嘴一撇,瞪着莫蘭,厲聲說道。
她是真的爲莫蘭抱不平,沒有想到離京師有些遠的酒樓都有人這樣說着莫蘭的閒話,就更不要說在京師了。
蘭子,她忍受了多少風言風語?
鄧亦晴心裡一疼,山上那個總是微微笑着的女子,是山上所有人心裡的寶,所有人都護着、寵着的女子,卻在山下吃着自己不知的苦,鄧亦晴想想這些話被蘭子的義父義母知道了,還不知道會有怎樣的風波?
莫蘭輕笑着,擡眼望了眼鄧亦晴,說:“我們來這裡,可不是讓你來發火的。”
“你……”鄧亦晴哽了一下,頭一扭,說:“你都不在乎,關我什麼事?”
嘴裡雖然這樣說,可是手卻下意識地往那桌說閒話的女子揮了揮,莫蘭眼裡看着鄧亦晴的動作,內心一暖,她放下茶杯,定定地望着鄧亦晴,說:“她們是與我無關之人,所以,她們無論說些什麼,也傷害不了我。”
頓了一頓,莫蘭便看到鄧亦晴回過頭來,也望着自己,她看到了鄧亦晴眼中還餘留着的憤怒,她開心地笑了起來,淡聲說:“晴子,我不在乎的人無論做了什麼,說了什麼,我也只當是清風吹過無痕。可,若是你們,那我便會心絞疼。你,明白麼?”
鄧亦晴看了莫蘭良久,才點頭說:“我知道。可是,我還是難過。”
“若有人,這樣說你,我也會想辦法讓她們嘴巴爛掉,讓她們說不出話來。”莫蘭說完,眼睛就朝着剛剛說話的那桌女子望去。看到那兩個女子嘴巴張着,臉上露出驚恐的神色,可是嘴脣嚅動卻無聲。
鄧亦晴呵呵傻笑,摸了下頭,不說話。
莫蘭看了眼這樣傻笑的鄧亦晴,也不說話,只是心裡在想,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會讓鄧亦晴以往無所懼的眼中會經常閃過痛苦的神色。
酒菜上了桌,那兩個女子的去處莫蘭她們也不關心,莫蘭伸手將兩人面前的酒杯倒滿酒,兩人便開始吃喝起來。
酒到酣時,莫蘭突然開口說:“我成親時,你將你那位也一起帶過來吧。”
對面的鄧亦晴手一顫,正往嘴裡倒酒的杯子也顫了幾顫,酒便溢出杯沿,她看了眼莫蘭,隨即澀聲說:“哪裡來的那位?”
莫蘭在說的時候就定定地望着鄧亦晴,而看到她的反應,便知道自己所猜定是不假,即使不是真的也相差無幾。
“吵架了?”莫蘭放下酒杯,對着鄧亦晴說。
鄧亦晴看莫蘭的架勢,也知道對方定是知道了些什麼,她仰脖一口喝下酒,覺得剛纔還是醉人的酒香此時卻成了苦澀黯然,她一手將空了的酒杯重重地放下,似是也要將胸中的苦意也要放下。
鄧亦晴輕聲問:“你是怎麼知道的?”
你是怎麼知道,我心裡裝了一個人?
你又如何知道,我們吵架了?
其實,哪裡是吵架,明明是自己被趕了出來而已。
想到這裡,鄧亦晴又想起自己被趕出門的那一幕,她睫毛微顫,心裡苦澀加深,她垂下眸子,也不想再想,只伸手拿起酒壺,對着壺嘴便喝起來,酒順着嘴角往下流,溼了衣裳也不顧。
莫蘭任鄧亦晴動作,只等到鄧亦晴喝光了一壺酒,還伸手朝另一壺酒探去時,才輕嘆一聲,說:“情之一字,最是醉人,也最是傷人。”
她伸手將酒壺截下,然後接着說:“你可是不想再見他?”
鄧亦晴瞪大眼睛望着莫蘭,說:“怎麼可能?”自己睜開眼睛是他,閉上眼睛是他,那個放在自己心尖尖上的男子,自己怎麼可能不想見他?
“那你想醉死在這裡?”莫蘭搖搖頭,望着鄧亦晴臉上紅雲滿布,淡聲說。
“我,我……”鄧亦晴說不出話來,她愣愣地望着桌面許久,才猛地擡頭,說:“蘭子,你有什麼好的建議?說來聽聽,快。”
莫蘭說:“你都不告訴我是怎麼回事,就問我,我如何答得出來?”
“你不知道?”鄧亦晴高聲問道:“你不知道?你怎麼會不知道?你剛剛是在誑我?”
“我可沒有?你怎麼能這樣說了?你可不要冤枉我,我從不誑人的。”莫蘭笑着喝下醇香的杏花酒,砸吧了下嘴巴,才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