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將人交給了密營, 給唐笑月灌了“忘塵水”,前塵盡忘,人現在在峽谷裡呆着, 她一輩子都會呆在那裡。雖然活着卻如同死了一般。鄒彤姍心裡想着, 這樣, 你就會放心了吧。
“可留了線索給不棄?”莫蘭輕聲問着。
雖然李莫如對自己殺死唐笑月沒有說什麼, 可是莫蘭卻無名地感到李莫如在傷心。而莫蘭當時想要一掌擊斃唐笑月的時候, 眼前閃過的就是李莫如含笑的眸子,她那時候想的就是可不能讓不棄覺得自己是個殺人狂魔。
可是,只要有會傷到不棄的一分可能, 就得將之扼殺。
唐笑月,自己留她一命, 也許她反而會求死。
峽谷, 那個自己一踏進去就毛骨悚然的地方, 唐笑月,一輩子呆在那裡, 你可會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爲?
忘了,已經飲了忘塵水的唐笑月已經不會後悔了。
“有。”
莫蘭不願意讓自己再去想唐笑月,等下自己可還得與不棄談談,扶着額頭,閉着眼睛, 聲音透着疲憊:“師傅這些天就會過來?”
無聲, 莫蘭無奈笑了笑, 說:“我知道了, 你下去吧。”
望着鄒彤姍漸漸消失, 莫蘭趕緊沐浴,一切收拾好後, 她走出房門,甩甩袖子,望望天,臉上突然露出一抹淡如雲的笑容。
就這樣,莫蘭就一直在將軍府住着,也不管外面的風言風語。
因爲莫蘭經常出入將軍府,於是有人白天看到她進了將軍府,第二天中午纔出來,就有人說莫蘭是入了贅的沒有骨頭的女子;也有人看到莫蘭與李莫如出雙入對的,就說兩人有不正常的關係,還說李莫如實在是太醜了,所以莫蘭寧肯在將軍府裡找了個女的過日子。
也有人懷疑莫蘭與莫府的關係,爲什麼不住在莫府反而住在將軍府了?
一切,捕風捉影,可是人就那麼無聊,經常有人說的是唾沫橫飛,總認爲自己的想法是對的。
對於這所有的一切,莫蘭也只是一笑而過,除了自己心裡最重要的人,其他的都與自己無關,不是嗎?
可是牽扯到了李莫如,凡是那些說了李莫如的壞話的人,到了第二天就有半個月的時間開不了口;有的爆了粗口的人,則一輩子都說不了話。
這些,導致京師人心惶惶,也使得京師的醫館生意超好。
莫蘭唯一的變化就是,在將軍府離李莫如小院最近的廂房裡擺滿了她的日常用具。
莫蘭身邊只跟着玉竹和莫憂,其他人則守着在雀翎街的院子,他們聽着莫蘭的吩咐裝扮着院子,裝扮着莫蘭想要經營的與李莫如一起的家。
時間不會因爲人們的祈禱變快或慢,她總是那樣不疾不徐地走着。
在中秋節的前兩天,莫蘭拉着李莫如去賞了桂花,還命人帶了一簍子桂花回來說是釀酒和做糕點。
那一天,將軍府的廚房是遭了殃,直到李莫如汗顏地拉着莫蘭去了小廚房,否則將軍府一大家子人都不用吃晚餐了。
在兩人優哉遊哉過日子的時候,鄒秋吟也一路遊山玩水往京師趕。
她斜坐在馬車上,一臉的慵懶,對着馬車上另一個坐如鬆的女子說:“你說,莫丫頭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怎麼就那麼沒心沒肺了?”其實,她疑惑的是,怎麼兩人抱了一個晚上,莫蘭就像個沒事人一樣。看來得趕緊到京師親自看看莫蘭的夫郎有何魅力。
女子,也就是孔越,她木着張臉,說:“小主子是主子教的。”意思是她沒心沒肺可是跟你學的。
正在喝茶的鄒秋吟“噗”就將茶全噴出來了,她也不看面前的水漬,平靜地用袖子一擦嘴,說:“哎,想太多,可不好。頭髮容易白啊。”
鄒秋吟撫了撫自己的頭髮,怔怔地出了神。
孔越眼裡閃過一抹心疼,隨即又木着臉,說:“中秋,一起?”
鄒秋吟被打斷了思緒,搖搖頭,說:“不去湊熱鬧了,這中秋,還是就我們兩個一起過吧。”
將軍府。
莫蘭問鄒彤姍師傅到了哪裡?今年她格外盼着師傅在身邊。
“一天。”
“還有一天,才能到京師啊。”莫蘭望着頭頂的天,想起師傅無賴的嘴臉,柔柔地笑了。
中秋節,莫蘭一大早就起牀,練完功夫後,邊擦着汗邊問:“師傅到了京師了?”師傅到了,怎麼還不與自己聯繫了?莫非耽擱了,還在路上。
“到。”
“切。”莫蘭切了聲後,到了房裡換了衣服就去找李莫如去了。
一路上,莫蘭心想,既然師傅早已到了,爲何不來找自己?莫非師傅想一人獨處?不可能。
院門外,望着笑吟吟的李莫如,莫蘭淺笑着上前,說:“不棄,我師傅到京師了。等晚上,我們去找她去。”
李莫如一聽要去見莫蘭的師傅,心裡一緊,忙看了看自己的穿着。
莫蘭看着李莫如的動作,抿嘴一笑,說:“別擔心,不棄。我師傅人挺好的。”就一個無賴加懶人而已。
不知道莫蘭想起了什麼,她撇撇嘴,就與李莫如去了大廳。
莫蘭過了第一個在將軍府裡渡過的中秋夜,亭中賞月,月下望人。
拜過月,用過餐後,莫蘭與李莫如一起向李天戈他們告辭,說是到街上賞燈以及訪友人。
攜手在街上逛着,看着滿面笑着的路人,兩人心情都很好,在猜謎語得花燈的小攤前,莫蘭得到了老闆懸掛高高的花燈,她親手遞給李莫如,李莫如羞澀一笑,就一手持着花燈,一手牽着莫蘭。
行人如織,夜景炫目。
莫蘭側臉,目光向後望了望,怎麼總感覺有人在盯着自己和不棄了?
她無聲朝暗處打了幾個手勢,耳邊聽着李莫如說東街有條小吃街裡的東西很可口,嘴裡忙應着,想起師傅最愛的水晶肘子,就拉着李莫如往小吃街逛去。
等到身後兩人手裡都提滿了吃的,莫蘭才抹了抹嘴巴,說:“不棄,我們去找師傅吧。”
李莫如放鬆下來的心突然就提了上去,渾身僵了一下。她師傅,鄒大師,看到自己會不會很失望?
忐忑不安的心在莫蘭用力握了握手心,還有仰頭望着自己的含笑的眸子,李莫如的心突然就安定了下來,他就那麼覺得,鄒大師定會滿意自己,定不會爲難自己。
莫蘭望着朝自己微笑的李莫如,勾起嘴角,輕聲說:“不棄,我師傅她人真的很好的。”
“嗯。”李莫如也輕聲應着。
“那,我們就找師傅去。”莫蘭突然哼了一聲,說:“師傅她來了,居然不來找我。等下,我定要師傅她出血不可。”
莫蘭四下望了下,然後拉着李莫如就朝着某個方向飛掠而去。身後兩人則緊緊跟着。
到了西城郊區,兩人過了一片小樹林,再沿着小溪走了一會,莫蘭望着月色下圍着籬笆的小屋,冷哼一聲,然後拉着李莫如就往小屋走去。
李莫如聽着莫蘭加重的腳步聲,不由覺得好笑。
“閒人免進。”
兩人瞪着眼望着入口處的木牌,莫蘭突然一個飛身,就將那牌子踹飛,然後大聲吼:“我來了。”
什麼意思嘛。我是閒人嗎?我是閒人嗎?
聽到屋外的吼叫聲,還有被那聲音驚起的小鳥翅膀撲騰聲,鄒秋吟施施然地開了門,依靠在門邊,任滿頭白髮披在肩上,遮住額頭,遮住眸子,勾起嘴角,對兩人笑着說:“來了就來了,大聲嚷嚷做什麼?”
莫蘭“呃”的一聲,似是被口水嗆着了,她將手裡提着的水晶肘子一丟,說:“看來,師傅大人可不喜歡這玩意的。”
也不管一個黑影飛過拿走了肘子,牽着李莫如的手走到月色下因爲兩人到來女子面前,女子渾身清冷的氣息因爲兩人稍微帶着點溫暖。
她側身讓過,望着莫蘭猛搖頭,稍微帶着點鼻音說:“月下美人,月下美人,沒有見到美人,反而就看到一水晶肘子。哎……”說完搖搖頭,一晃一晃地走回到屋內。
莫蘭咬咬牙,猛地一聲大喊:“鄒彤姍,往那肘子上面撒巴豆。”
李莫如實在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外面看着是個小屋,進了門,你就會發現居然還有一個小小的院子,院子裡沒有花,只有草,而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一棵大樹,樹下一個圓圓的木桌子,周邊幾條木凳子。
而鄒秋吟則是斜靠在榻上,半眯着眸子望着攜手進來的兩人,手一伸,說:“坐。”
莫蘭也不吭聲,拉着李莫如就坐。
直到坐下來,李莫如才發現院內如同白晝一般。
“師傅,你就不知道省點錢嗎?樹上掛滿了燈,你不覺得浪費啊。”莫蘭撇撇嘴,朝着鄒秋吟說。
“哦。”鄒秋吟拿起身旁的酒,一口飲盡,砸吧砸吧嘴,說:“你送我的美人珠,我怕丟就放山上的倉庫了。再說,你不覺得,這樣很浪漫嗎?”
美人珠?照明如同十幾盞燈的美人珠?
李莫如詫異地望了眼莫蘭,莫蘭點點頭,說:“是的,我在鳳陽山的寒潭裡挖到的。送給師傅照明用。”可聽到鄒秋吟說怕丟,莫蘭恨不得上前咬上幾口,怎麼可能是怕丟,肯定是她不知道隨手塞哪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