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莫如怔了怔,便輕聲道謝。
“不棄,你跟我不用那麼客氣的。”莫蘭端過李莫如喝過的水杯,將杯子放到桌上,便像一灘軟泥一樣縮進了椅子中,晚間的酒意這時候好像便要涌上來似的,而今天晚上看到了李莫如,莫蘭的心情起伏很大,所以,莫蘭此時感覺特別的困,很是想睡覺。
隨即像想起了什麼似的,站起身,快步走到院子外,看着跟來的鄧亦行她們,便說:“行姐姐,亦然姐姐,我剛碰到了在京師的好友,明日我便與他一起,你叫玉竹帶好行李到此處找我吧。”一隻腳已經踏進院子,又想起什麼,半轉過身,說:“天璇和天璣,你們便替我送回子彥義父那裡,替我謝謝他們二人的照顧。”說完不顧她們什麼表情,打了個呵欠便往裡走,“砰”的一聲關上院門。
走到剛剛坐着的椅子,莫蘭對還靜靜坐在那裡出神的李莫如解釋着:“剛剛出去是與同來的朋友打聲招呼,叫她們在明天早上將行李送到這裡。”
“你已經……”聽到莫蘭對自己說話,李莫如脫口而出,隨即覺得不合適,便將剩下的話嚥進了喉嚨。原話是,你已經收到我們要在十月成親的消息了嗎?
李莫如本是在外遊歷,只是在去年過年時接到爹爹的信件,信上說娘已將婚事訂在十月初十。當時的他正好是在清水國南面的星辰國的一個名叫鎳的郡城。星辰國因由很多礦產,礦產地像星星一樣密佈,所以就叫星辰國。他從鎳出發,一路慢慢遊歷,剛好在此時到了鳳陽鎮,本是打算歇息幾天再行出發的,沒想到會碰到莫蘭。
即使現在碰到了莫蘭,他也並不想就此回到京師待嫁,只想再去看下蓮峰的雪蓮開花再回京師,這樣即使以後一生盡在高牆大院中也無遺憾。
莫蘭輕輕地揮揮手,朦朧地看着李莫如,低語地說:“那個,我義父義母她們要我出去遊歷幾個月,所以,不棄,你看我剛出江湖,人生地不熟的的。所以,以後我們便同看天下美景,同享天下美食吧。”莫蘭一甩剛纔沒有一點精神氣的樣子,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李莫如。
李莫如本想拒絕,可話還沒有說話口,便聽到莫蘭說:“帶上我很方便的,我可是居家、遠行的能手哦。嗯~,我會做飯,會洗衣,會彈琴,會下棋,會打壞人,恩,總之,我會很多很多的。”
看着莫蘭掰着手指數自己會做的事情以及堅定清澈的眸子,李莫如張了張嘴,拒絕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而莫蘭看到李莫如沒有拒絕,便蛇隨棍上,說:“我便當不棄答應了的。呵呵,真好。以後可以和不棄一起看這大好河山了。”
與李莫如但方面說妥之後,莫蘭再也撐不住了,直接縮在椅子中便睡着了。李莫如坐在莫蘭對面的椅子上,看着莫蘭睡着時不設防的小臉,心裡在想:“你對誰都這麼不設防的嗎?第一次看到我,你便如此相信我,你對誰都如此麼?你以後會和我一起看這大好河山,一起,真好。”隨即又搖了搖頭,我想這些做什麼了,如果她知道了,她知道了,便不會如此與我一起玩笑,更不會說要和我一起看美景、吃美食了吧。
李莫如看到莫蘭睡在椅子裡,便想上前搖醒她,如果這樣睡一晚上,即使功夫再好,明天一早醒來也會腰痠背痛的。
李莫如伸伸手,又縮回去,如此反覆,讓在一旁看着的如意直搖頭。如果吉祥在此,怕是得咋咋呼呼,同時還會怪自家主子做事一點都不果斷。
“主子,你現在是女子。”如意走到李莫如身邊,輕聲說。
聽到如意的話,李莫如伸在半空的手頓在那裡,不知過了多轉,才聽到:“蘭兒,蘭兒……”的輕喚。
莫蘭沒有做聲,只是在椅子裡側翻了個身,手還做個抱了個抱枕樣,環住胳膊。
李莫如看着莫蘭微蹙的眉,心刺疼了下,隨即愣了神,“我這是怎麼了?”
“主子,要我到外面叫子力進來麼?”如意看到李莫如如此躑躅的樣子,便提議讓子力將莫蘭抱進睡房內。
“不用。”李莫如緩過神來,還沒怎麼動作,臉就紅了起來,只見他輕柔地抱起莫蘭,看着莫蘭此時的樣子,只覺得三年前在家裡看到的莫蘭形象漸漸遠去了,三年的山上生活、日夜習文學武將她磨鍊的成熟又不是天真,山上的人對她都挺好的吧。猶記得在集市上與她相遇時一雙清澈見底的眸子映上自己的影子時心裡的激動。眼前的她真實地讓人想流淚,這樣自私地將她抱在懷裡,如果她醒來知道的話,會唾棄我嗎?她不會的,有着那樣清澈眸子的人,即使有也不會當面這樣對我的。
李莫如就這樣公主抱的抱着莫蘭往門外走,他懷裡的莫蘭臉紅紅的,耳朵紅紅的,怕是全身都紅紅的。緊閉着眼,顫動的睫毛,都顯示着這女的是醒着的。是的,莫蘭本來已經睡着了,而李莫如的甫一靠近,莫蘭就醒過來了,只是酒意讓她一下睜不開眼。而等她清醒過來時,已經在李莫如的懷裡了。佔了便宜的莫蘭聞着李莫如身上淡淡的陽光青草香味,入了神,不經意間蹭了蹭李莫如的胸口,李莫如感到那溫熱的呼吸,跳的本來就快的心跳得更快了,而因爲莫蘭那一蹭,李莫如腳一軟,差點將莫蘭摔地上了。
嚇得李莫如趕緊將莫蘭摟得更緊,這樣他們倆就貼的更近了。
李莫如渾然不知的抱着莫蘭往房裡走,如意看到李莫如走的方向,想出聲又閉上了嘴。
就這樣,在李莫如不自知地情況下就將莫蘭抱進了自己的房,放上了自己的牀,順手替莫蘭脫了鞋和外衣。而等李莫如意識到的時候,莫蘭已經蓋着李莫如的被子,頭枕李莫如的枕頭,聞着淡淡的香味舒服地睡得天昏地暗了。
話說莫蘭剛開始確實是不好意思的,畢竟一個黃花大閨女第一次被個男子抱在懷裡,雖然是在女尊國,可是本質還是一樣的不是?本來她也不是有意要睡着的,本來就有酒意的她,在李莫如輕輕地走動間就睡着了。
李莫如坐在牀邊的腳凳上,想起剛剛的畫面,不經意地溫柔地笑出聲來。
夜間,莫蘭因醉酒半夜醒來想喝水,李莫如先前就聞到了莫蘭身上的酒味,知道莫蘭恐怕會半夜醒來,就一直守在房裡。正在半睡半醒見聽到莫蘭囈語說要喝水,便拿起手邊溫着的水,扶起莫蘭,將水杯送到她的嘴邊,莫蘭就這樣倚着李莫如條件反射地喝水。喝完了,砸吧砸吧嘴,半眯起眼,咕噥了句:“帥哥。”就這樣又睡了過去。
這樣反覆折騰了李莫如幾次,直到快天亮時,李莫如才睡着過去。
等莫蘭完全醒來時,發現李莫如就那樣睡在桌邊,看着枕在半邊手臂上的臉,嘴巴微張,吐着氣息。不知因爲什麼微蹙着眉,莫蘭也皺了皺眉,輕柔地將李莫如抱起放到牀上,蓋好被子後,就坐在那裡,看了李莫如一會,近看他發現他的睫毛很長像把刷子一樣,還有點微翹很可愛,莫蘭忍不住想伸手扯下一根來。手剛伸到李莫如的眼睛上方,看着微蹙的眉頭,便用手指想撫平那些讓他不適的東西,用手輕輕地摸着直看到額間沒有褶皺了才放手,就這樣坐着看了李莫如出了會神才起身出門洗漱。
因爲莫蘭起牀的動作,本來就警醒的李莫如其實已經醒了過來,只不過是因爲害羞想等莫蘭出門後再起來的,發現莫蘭居然將他抱起,差點就驚呼出聲。感到莫蘭將手伸到額間輕按,心裡柔軟一片,此時的他並沒有感覺到如果一個女子對着一個女子做出這樣的動作是多麼的不合時宜,如果他想到了,聰明如他怕是會猜疑,進而會想到莫蘭是否知道他並非是個女兒身。
等到莫蘭開來門,又輕輕地合上門,李莫如睡在還是溫暖的被窩,還能感覺到莫蘭的氣息,李莫如胡亂想了會居然就這樣沉沉地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