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聞言, 還是隻吐出兩個字:“是我。”
簡潔的讓莫蘭很想殺回鳳陽山,掐着師傅的脖子問:“爲什麼是她?爲什麼是她?能不能退貨?”可是,那是欺師滅祖的勾當, 所以, 還是淡定地接受吧。但是, 莫蘭真的是很不想就此屈服, 所以, 垂死掙扎間,問:“全歸我了?能不能不要?”
“是。不能。”
爲什麼不能,爲什麼不能?莫蘭心裡很是怨念, 表情也很是怨念,可是面前的女子卻絲毫不爲所動, 還是面無表情地看着莫蘭, 任憑莫蘭在自己面前撓頭抓腮的。
看來自己還真的回趟鳳陽山了, 密營和鐵衛也就算了,可是這個暗衛怎麼也歸自己了?知道從面前的木頭人面前問不出什麼話來, 莫蘭一個縱身就下了地,然後又一個飛身上了屋頂,她斜睨了眼鄒彤姍,任性地說:“我不是回來找你的。”說完就朝糕點和茶的地方走去,拿起東西頭也不回的飛身下了屋頂, 然後朝房裡走。
直到莫蘭身影不見, 鄒彤姍的木頭臉終於裂了條縫隙, 老主人, 你看你給我們挑的主子, 怎麼還這麼小孩子脾氣,我能不能不要這個主人?
而在鳳陽山的鄒秋吟正眯着眼躺在塌上看着書, 突然一個噴嚏,鄒秋吟對着房內的一個女子說:“你說,是不是莫蘭那丫頭在想我了?”說完還攏了攏身上薄薄的衣服,好像這樣就會暖和一點。
女子不做聲,只是將榻上的一條薄毯往鄒秋吟身上蓋,鄒秋吟皺了皺眉頭,說:“哎,我想蘭丫頭肯定與我一樣無奈。”說完,想起終於有人和自己一樣身後有個木頭人跟了,忙振奮了下精神,繼續看書了。
莫蘭躺在牀上時,腦海裡反覆出現現代的事情、鳳陽山上的事情還有李莫如,莫蘭覺得自己現在的心情是混亂和糟糕極了,而在山上想家的時候,總是會被師傅拖走。可現在呢?不棄不在身邊,師傅不在身邊,晴子她們也不在身邊。而剛剛被木頭人攪和了下,心情似乎沒有那麼憋悶了。
莫蘭伸手抓了抓空氣,似乎想要留住什麼,想起身邊的那個木頭人,就想起了師傅,莫蘭無奈地勾了勾嘴角,那個女子呵,憊懶無比,無賴無比,卻總是在自己絕望與孤獨的時候出現,如一個救星一樣。
此時的鄒秋吟打了個大大的呵欠,說:“困了,睡覺。”將書準確地丟在一旁的書堆上,然後站起身,伸了個懶腰,眼裡精光乍現,不知道那丫頭現在怎麼樣,看來自己得前往一趟京師,雖然那個地方……
“孔越,準備下,明天我們去京師。”鄒秋吟上牀睡覺前淡淡地吩咐着身邊的女子。
女子聞言身體頓了頓,“是。”
“哎,你怎麼就老是一個字一個字往外冒了?跟你說了多少遍了,兩個字、三個字也是可以的嘛。”鄒秋吟搖搖頭,也不期待女子答話就往牀上躺去,眼前閃過那個倔強的一塌糊塗的丫頭來。
女子在鄒秋吟熟睡之後纔出了房門,自己動手準備起前往京師的東西來,同時不忘吩咐人去前面通知四大護衛。
同樣躺在牀上的莫蘭卻是怎麼也睡不着了,她披了件衣服就翻出了窗,直往李莫如的住所奔去。
淡淡的月光下一個身影跳躍着、跳躍着,似乎急着要訴說什麼,好像前方就是她的依靠、她的港灣。
莫蘭看到將軍府住了腳,站在將軍府牆外的一棵大樹上,望着李莫如的住所,直到星星隱退,露水沾腳。
有你在那裡,我一片心安。莫蘭勾起嘴角,趁着天未亮回了小院。
天一亮,天璇和天璣就端着水在門外等待,直到聽見聲響才輕聲喚着,莫蘭應了,然後兩人推開房門就看到已穿戴好的莫蘭。
洗漱完,莫蘭說:“你倆還是呆在這裡,玉竹和莫憂就跟着我吧。”
“是。”
話音一落,玉竹就踏着晨曦進了房門,她對莫蘭說:“家主吩咐說主子剛回來要好好休息,所以讓主子在房內用餐。”
“一直到中秋宴會?”莫蘭淡然地問,顯然這個結果早已在預料之中。連戲都不願意做了嗎?過了昨天晚上,莫蘭的心裡是真的很平靜了,這個世界,自己劃過的痕跡在自己重視的人心中就好,至於不相干的人,嘿……
“是。”玉竹擡頭看着不在意地莫蘭,回道。
“呵呵。”莫蘭一拍手,站起來說:“好。”說完就往門外走,到了門口,站住對着莫愁說:“莫愁啊,我覺得‘美食軒’的糕點三年沒有吃更好吃了。”
到了門外,莫蘭深呼吸一口,然後對着自己說:“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說完哈哈大笑就朝着莫府大門走去。
以後,隨心隨性而已。望着頭頂的天,踩着腳下的地,莫蘭對着自己說。
莫蘭施施然地在大清早地進了將軍府的門,然後施施然地坐在將軍府的飯廳中,與將軍府的人一起慢慢地喝着粥,吃着早點。
李莫如擔憂地望着莫蘭,大清早的,怎麼會出現在將軍府?心裡擔憂着,吃的也就少。莫蘭也是時刻關注着李莫如,看到他面前的粥碗才消失了一點點,莫蘭眉頭一擰,然後對着李莫如喊:“不棄……”
李莫如望着莫蘭,看到莫蘭的視線在自己的粥碗上,忙端起粥咕嚕咕嚕地就全喝下去了。喝完了,接過莫蘭遞過來的錦帕,擦了擦嘴,然後朝着莫蘭笑。
莫蘭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將自己面前的一個油餅遞了過去。那麼大的個子,怎麼能就喝一碗粥了?
李莫如接住,然後低着頭猛吃。
遲鈍的他才發現爹孃還有姐姐、姐夫還有小侄女都在看着他們,唰地臉就紅了,一不小心油餅上面的蔥就沾到了嘴脣邊。
莫蘭伸手拂過蔥,很是淡定地邊望着李莫如吃油餅邊喝着粥。
在衆人關注的目光中,兩人聯袂走遠,直至消失不見。
“娘。”奶聲奶氣的女娃坐在自家爹爹懷裡,嘴裡卻喊着孃親。
李奕望着自家娃,柔聲說:“咋了?”
“娘,未來舅媽對舅舅真好。”才三歲的娃娃一本正經地對着自家孃親說着。
李奕還來不及反應,就聽到女娃接着說:“不過,舅舅好像很怕未來舅媽一樣的。”也不管面前的孃親已是目瞪口呆,繼續說:“孃親,就像你在房裡怕爹爹一樣。”
李奕喉嚨動了動,臉刷的通紅。而抱着女娃的男子臉也紅的沁血。
一旁的下人都捂着嘴偷笑,李奕眼睛一瞪,可是她一副書生模樣,實在是沒有多大的殺傷力,反而讓下人更是笑出聲來,最後只能無奈地抱起女娃朝門外逃跑。
莫蘭與李莫如走在將軍府的小道上,身後跟着玉竹與莫憂、吉祥與如意。
“不棄,我們去那個‘傾樓’坐一坐?”莫蘭眨巴着眼對着李莫如說,她聽到“傾樓”的時候第一反應是青樓,後來才知道那是清水國第一酒樓,傾絕天下的第一酒樓。以前倒是年紀小,小打小鬧也是在家裡,還沒有禍害到外面去,所以沒有聽說過“傾樓”倒也很正常。
李莫如此時還微紅着臉,因爲平時兩人吃飯的時候都這樣,所以忘記了爹孃還有姐姐他們在身邊。聽到莫蘭的提議也只是點點頭。
騎馬到了傾樓,莫蘭擡頭一看,五層樓高的建築物,飛出的屋檐像是要衝到雲端。好有氣勢,這是自己來這裡見到的唯一的一個五層樓的建築。
傾樓裡的小兒將兩人的坐騎接過,另外再有一個小二將兩人引了進去。
李莫如這也是第一次來,但多少知道樓裡面的一點規矩,知道除了一樓只要是個人都可以進入,而要上到上面幾層樓是要過關斬將的。
小二脆生問道:“幾位是在一樓用餐還是?”
莫蘭粲然一笑,說:“來傾樓,當然是要登高望遠的。”
小二本來是看向李莫如而問的,可是聽到莫蘭的話後將視線調至莫蘭的身上,一愣然後接着說:“那還請小姐作詩。”說着就將兩人引到一面牆下。
望着白色的牆面上掛着一幅幅字或畫,莫蘭默了。
再然後,聽到小二說只要客官從這畫或字中挑一幅,然後配上詩或詞就可以上二樓後默了。
再再然後,在看到其中的一副梅,笑了,看來這二樓是上定了,山中三年看過書、習過畫,知道中國古代的很多詩詞這裡基本上是沒有的,言下之意就是可以盜用。
看到莫蘭自信且燦爛的微笑,李莫如期待着身邊的這個女子給自己驚喜。
“是要寫下來還是就此念出來?”莫蘭手上拍着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來的紫玉扇,問着小二姐。
“小姐可以就此念出來。”望着莫蘭,小二脆生說着。看來這個女子纔是兩人中占主導地位的了。
莫蘭扇子一指那副開在小園中的梅花,心裡想對不住了,聽說上了五樓,可以看到京師全景,所以俺就無恥地剽竊一次了:“衆芳搖落獨暄妍,佔盡風情向小園。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斷魂。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須檀板黃金樽。”
本來莫蘭她們走到“詩詞牆”時,一樓大廳的人羣就眼巴巴地望着了,而看到莫蘭一到牆下,手一指梅花圖,然後就開始唸詩,心裡都想着這個女子會念什麼詩出來,會不會又是一個聲名不顯卻滿腹才華的女子。因爲“傾樓”登高而造就了很多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