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莫莊主的復仇
“這個就是垂枝生前住的房間,”莫垂楊指指一個房門緊閉的房間對舒秋兒說道,語氣依舊平緩冷淡,只是眼神裡卻多了些疑惑。
“謝謝。”舒秋兒輕聲道謝,慢慢的往莫垂枝的房間走去。
今天一早,舒秋兒就意外的再次主動的出現在了莫垂楊的院子裡,靜靜的坐在臺階上,等着莫垂楊起牀,還好,莫垂楊生性並不懶散,醒的比較早,推開房門,看着臺階上的身影神遊太虛,莫垂楊走近拍拍舒秋兒的肩,舒秋兒才後知後覺的低下頭,快速的擦着臉和眼睛。
轉過頭時,莫垂楊一驚,舒秋兒原本就有神美麗的眼睛已經哭得又紅又腫,顯然已經不知道哭了多久了。
平素總是寒着的臉上滿是悲傷與後悔,有神的眼睛裡寫滿了悲痛,只是被她這麼無意間看了一眼,莫垂楊的心就一痛:“你……怎麼了?”
“你能不能帶我去垂枝的房間看看。”舒秋兒壓抑的說出這句話,求助的看向莫垂楊。
這樣的眼神誰都不忍心拒絕,莫垂楊有種預感,舒秋兒去了莫垂枝的房間會更傷心,可是,他卻說不出一個不字,只能帶着舒秋兒來到了這個地方。
站在原地,看着舒秋兒走進莫垂枝的房間,莫垂楊愣了愣,她怎麼會突然想要看垂枝的房間了呢?進莊那麼久,她還是第一次想要看垂枝的房間。是大哥跟她說了什麼嗎?不可能,大哥應該不希望她記起以前的事情,不可能希望看到她現在眼底裡的自責的。難道是她自己記起了什麼嗎?
想不明白到底是爲何,莫垂楊離開,去找莫垂柳。
站在莫垂枝的房間,四下的打量着,看着窗戶邊的桌子上面擺放着的東西,舒秋兒慢慢的走了過去,是弓,而且是這個世界沒有見到過的弓箭,普通的弓是月牙形,藉助的是雙臂的力量把弓箭拉滿。而這個弓則輕小很多,只是一眼,舒秋兒就知道了這弓該怎麼用,可以固定在左臂上面,只要很小的力道就可以拉開那有彈性的皮條,箭羽也設計的很輕巧。
擺弄完,舒秋兒把弓放下,無意間就看到了弓上面外壁的幾個字,而且還是不屬於這個時代的字,因爲上面寫的是:“Made by秋兒。”前面是字母,後面是漢字,
“秋兒,這是寫的什麼啊?”收到禮物的莫垂枝指着那竄不認識的字母問道。
“由秋兒製作。”舒秋兒解釋,幫莫垂枝固定弓箭到手臂上。
“你親手幫我做的?”那時的莫垂枝興奮莫名,“這是我長那麼大,收到的最好的禮物。”
想到那時的情景,舒秋兒一僵,垂枝是那個小男孩,笑起來和垂柳一模一樣的小男孩,從自己剛來莊裡,就說他正好缺個姐姐的小男孩。
舒秋兒忍不住再次落淚,自己當年害死的,就是那個把自己當姐姐的小男孩。
“吱嘎”房門被推開,莫莊主走進來,看到舒秋兒,莫莊主一怔,這個女人怎麼會在這裡?他居然還有臉出現在垂枝的房間?!
氣急的莫莊主身上露出些殺氣,想到自己的兩個兒子都還在爲她着迷,又勉強壓制住怒氣,佯作不知:“你一個丫頭,爲什麼在這裡?”
“莊主,”舒秋兒張張嘴,滿臉的歉意,“我只是來看看。”
“哦,”莫莊主點點頭,隨即嘆氣:“垂枝死後,就很少有人敢進這個房間了。”
看着屋裡的一切,看着一臉哀傷的莫莊主,舒秋兒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照顧莫垂柳的時候,也有見過莫莊主,那是一個和莫垂楊一樣,很霸氣且不苟言笑的男人,現在,在這個房間裡,竟然會露出這麼哀傷的表情。
“對不起。”舒秋兒道歉。
“不用介意,有人來看垂枝,我也很欣慰,”莫莊主開口,慢慢的走到舒秋兒的身邊,拉開抽屜,從裡面拿出幾張畫,“這是垂枝生前最喜歡的畫呢。”
舒秋兒看向那畫,畫風竟然和莫垂柳收藏的自己以前畫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一樣,想到昨晚垂柳說,垂枝去世前,唸叨的人都是自己,舒秋兒的歉疚更甚,眼淚奪眶而出,不想被莫莊主看到這一切,舒秋兒快速的垂下了頭。
“這孩子,去了那邊,不知道會不會惦記這些東西,”莫莊主盯着手裡的畫:“已經留了四年了,也該給垂枝送過去,讓他繼續拿着看了。”
“怎麼送?”舒秋兒輕鬆詢問。
“去他的墓碑前,燒給他就可以了,這孩子去世之後,都不怎麼有人陪他說話了,以前那麼喜歡熱鬧的孩子,現在不知道在那邊習慣了沒有。”
“可以的話,我能不能去見一下三公子?”舒秋兒很認真的開口,眼神堅定:“莊主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幫你把這些東西燒給三公子。”
莫莊主的眼底閃過一抹促狹與狠絕,把畫遞給了舒秋兒:“那我明天派兩個人送你過去,給你帶路。”
“謝謝。”舒秋兒十分感激,看了看莫垂枝的房間,拿着那幾張畫,離開了莫垂枝的房間。
莫垂楊風風火火的衝到莫垂柳那裡時,莫垂柳正在很努力的扶着凳子練習走路,沒有想太多,莫垂楊開門見山的問道:“大哥,秋兒怎麼會突然想去垂枝的房間看看?”
莫垂柳的動作一頓,慢慢的坐回牀上:“我昨晚,把垂枝的事情,都告訴秋兒了,那之後她就沒有再說一句話,整整落了一晚上的淚。”
“怪不得……”怪不得自己見到她時,她眼睛腫成那樣,莫垂楊心裡有些不高興:“你怎麼會突然想要告訴她這些?你不怕她……”不怕她什麼呢,莫垂楊也不知道後面想表達什麼。如果多年前的事情真的是精心設計,那麼,現在告訴她莫家的人都記得那份仇無異於逼她離開。
如果多年前的事情只是碰巧,告訴她垂枝的死,無非也只是讓她因爲不知道的事情自責。
自己實在看不出,告訴她那些事情,對大哥有什麼好處。
“秋兒遲早會記起那時的事情,那時,或許她會因爲自責離開,更甚至做出什麼傻事,所以,我必須早點告訴她,我已經不在意那些事情,她不必離開更無須自責。”莫垂柳揉捏着依舊不太聽話的腿,“只是,我似乎低估了秋兒了對垂枝的喜歡,說道垂枝是因爲去找她才丟了性命的時候,秋兒整張臉都煞白了,我以爲,她會把對垂枝的那份感情也忘掉,沒想到,那份感覺竟然依舊存在。”
“這是當然的啊,”莫垂楊站起身:“她一直把垂枝當做親弟弟看待,一直很疼他,現在她知道垂枝是因爲她才死的,她當然會難受。”
莫垂柳擡起頭,看着莫垂楊,“你不是一直懷疑秋兒來莫家是另有所圖,也恨她間接的害死了垂枝麼?爲什麼你會相信,秋兒對垂枝是真心疼愛?”那時,垂楊明明都懷疑,她是故意親近自己,故意勾引垂楊,又故意對垂枝好的啊……
“我……”莫垂楊皺眉,舒秋兒會對大哥笑,毫無防備的笑,全心全意對大哥好,而對垂枝,更是全心的疼愛,垂枝說這頓飯要吃素,舒秋兒就不會說讓他吃葷,垂枝讓舒秋兒幫他畫畫,舒秋兒就會放下手裡的或幫垂枝畫畫,就連垂枝的生日禮物,舒秋兒都專門找人幫忙製作,她似乎真的很滿足於垂枝喊她的那聲‘秋兒姐。’
舒秋兒對大哥的感情,自己勉勉強強還能懷疑成虛情假意,但是對垂枝的那份縱容與疼愛,卻是真實的姐弟感情。
莫垂柳不說話,自己又怎麼會希望她難過,又怎麼可能想讓她落淚到如此地步?只是:“她是秋兒,她選擇面對,就算她面對不了,我也會陪她。”
莫垂楊的不滿吞進腹中,四年前的秋兒,真的是相當堅強,絕不落淚的,不管什麼問題,都不可能讓她哭,她總是對什麼都不屑,可是四年後,她竟然會傷心成這樣……
第二天清晨,舒秋兒走到莫垂柳的房門外,看着裡面還在休息的莫垂柳,舒秋兒拿着手裡的畫離開。
莫莊主派平兩個人和舒秋兒同行,送她去莫垂枝的墓地,進入莫家莊之後,舒秋兒就很少出來,看着周圍的喧囂的大街,看着路邊幾個年幼的乞丐,舒秋兒拉住繮繩,停下了前進的動作。
“姑娘,怎麼了?”同行的兩個男人開口。
“沒事,”舒秋兒搖搖頭,四年前,自己也是和他們一樣,眼神空洞的蹲在牆角,之後遇到了莫垂柳麼,如果他當初沒有帶自己回去,那現在自己是在幹什麼呢?
出了城,一行人一路往西,已經前行了許久了,還是沒有看到有類似墓地的地方,舒秋兒狐疑的開口:“還沒到嗎?”
“沒有,”左側的男人回答:“莊主給三公子找了個風水寶地,讓三公子好好的安息在那裡。”
“是麼,”舒秋兒看着前面的路,再往前一點,就是樹林了,“穿過樹林之後,還遠嗎?”
“不遠了。”另一個男人回答,看向舒秋兒的眼神已然多出了幾分戒備。
如果是路線的話,舒秋兒的確不熟,就算心裡有疑惑,也不能說什麼,可是,對於殺氣這種東西,舒秋兒卻熟悉的很,眼光掃過左右兩邊兩個男人的手,他們的手已經放在了刀柄上了。
眉頭不由得蹙起,舒秋兒暗暗一驚,他們想殺了自己,可是,原因是什麼?是受誰之命?莫莊主嗎?
想到莫莊主給自己的畫,舒秋兒臉上出現些冷笑,正巧利用了自己對垂枝的歉疚,然後讓自己離開莫家莊,打算出來之後再了結了自己嗎?
其實,他大可以在莊裡就下手的,居然還大費周章的把自己騙出來,是怕垂柳知道了會和他起衝突嗎?
進了樹林,兩個人依然沒有動手,只是帶着舒秋兒繼續前行。
“爲什麼還沒動手?”舒秋兒開口,拉住繮繩,背對着兩個人。
兩個男人一怔,終於拔出了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