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關於雞
眼眸輕輕的轉動，修長的睫毛顫動了幾下，離落慢慢的睜開眼，就看到了面前的江少陽，聲音不似之前那般清冷，多了幾分驚訝與沙啞：“你怎麼在這裡？”
“我來喊你去吃飯。”江少陽開口，扶起離落，用衣袖幫她擦掉額角沁出的汗珠：“我們一起去吃早飯吧。”
“哦，”在江少陽幫忙下，離落慢慢的撐起身，頭有些暈，離落不禁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看着手裡的劍，沒有絲毫意外的表情，直接把劍插進了劍鞘裡面。
坐在餐桌前，看着這一桌子的菜，離落忽然覺得沒有食慾，看了看江少陽，靜靜的坐在了江少陽右邊卻不動筷子。
“你怎麼不吃？”江少陽拿着筷子看着離落，“我特地吩咐廚房做了你喜歡吃的菜。”
離落淡淡的看着江少陽，沒有絲毫的感動與感激：“你吃吧。”
雖然，他很顧慮離落的感受，但是，也只是讓自己更清楚的知道，自己不是那個離落罷了，面前的這些菜，自己根本就不喜歡。
“爲什麼？”江少陽放下碗筷：“這些都是素菜，你不是最喜歡吃清淡的東西嗎？”像是明白了什麼似地，江少陽輕輕一笑：“放心，不會長肉的，就算你變胖了，我也不會嫌棄你，大膽的吃吧。”
無奈的看了一眼江少陽，離落慢慢的站起身：“我不喜歡清淡的食物。”
“那你喜歡什麼樣的？”江少陽開口：“我吩咐廚房重新做。”
“你不用那麼遷就我，”離落轉身離開：“我自己去弄吃的。”說完，人就徑直離開了。
離落離開，江少陽直接跟了上去，實在有些好奇，離落現在會吃些什麼。進了廚房，看着離落自己動手把一隻已經拔完毛洗乾淨的雞放在砧板上，往雞的裡裡外外撒着作料，隨後找來一根不粗不細的鐵棍，穿過雞屁股和雞脖子下面的位置，隨即擡起了頭：“你要吃嗎？”
“你這是要做什麼？”江少陽開口。
“烤雞。”離落回答。
江少陽點點頭，以前自己也喜歡把動物的肉烤來吃，不過在府上，就沒再烤了，“我也吃。”
離落點點頭，拿着自己的那隻雞離開：“吃的話，那裡還有很多雞。”說完，人又消失了。
江少陽皺皺眉，還以爲，她會幫自己做一份的，看看自己的一身衣服，江少陽把外面的衣服脫下來丟到一邊，走到砧板前，自己上手放作料，廚房裡面的幾個廚子站在一邊大氣不敢出，全當自己是空氣。
廚房外面，離落已經升起了火，支起了架子，自己做的那隻雞也已經在烤了，看到江少陽拿着那隻滿是作料的雞出來，離落沒有說話。
“你總不是又要我自己點火吧？”江少陽看着她那邊的空間：“兩隻一起烤了吧？”
離落依舊不說說，只是看着自己的那隻雞。
“你這只是母雞，”江少陽坐到離落身邊，“我這只是公雞，它們可以做一對亡命烤雞了。”拿起架子上面的鐵棍，還好不太燙，江少陽直接把自己那隻雞穿了上去。
“你可真有情調，”離落淡淡的開口，“死都死了，還想着把它們湊一對。”
“一個人上路多寂寞。”江少陽坐在離落身邊回答。
“也對，”離落淡淡的點頭算是應承，隨即又開口：“不如，你再去拿幾隻公雞過來陪它？”
“有一隻就夠了，”江少陽惡狠狠的回答。
“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只能從一而終，”離落看着已經開始嗤嗤的冒油的兩隻雞：“女人的命運是改變不了了，何不成全一下這隻母雞呢？”
（等到有一天，兩人知道了雞在現代所代表的不純潔的意義，不知道他們還會不會那麼悲劇的用這個動物做比喻。）
“你對男人能三妻四妾不滿？”江少陽狐疑的問道。
“不，這和我無關，”離落扔根木材到架子下面：“沒有所謂的不滿。”
“那你爲什麼那麼說？”江少陽又皺眉。
“不知道，”離落看着火苗上竄的江少陽，輕輕的一笑，知道自己接下來的話會讓江少陽不高興，還是說了出來：“我死的時候，身邊不會有一個男人，我一定是一個人離開這個人世。”
“離落！！！”江少陽果然不高興了。
“呵呵，”離落淡淡一笑，“你現在是不是覺得，我活的很沒動力，就是在混吃等死的那種？”
“……”江少陽不說話，算是默認，沉默了一會兒，江少陽慢慢的開口：“你今早臨起牀的時候，是不是做夢了？”
離落身體不由得一顫，右手不由得又抓向了左臂的傷口，只是，手還沒有用力，就被江少陽給挪開，“你又要抓破傷口嗎？”
離落慢慢的放開手，右手去轉動那鐵棍了。
“不想說嗎？”江少陽丟根木棍下去，火勢又大了一些，剛纔，臨起牀的時候，她身上的殺氣，可不是一般的殺手所具備的，只是，她伸手確實是相當一般，爲什麼偏偏殺氣那麼重呢？
“能不能教我武功？”離落忽然開口，眼神裡出現些希冀的目光。
“給我個理由。”江少陽悶聲開口，知道自己今天是問不出什麼來了。
“算是爲了保護自己吧，”離落淡淡的一笑：“總要給自己找點事情做不是？”
“以前你也讓我教你武功，”江少陽撐着腦袋開口：“吃不得苦，偏偏想當女俠。想要衣食無憂，偏偏又挑三揀四……”
身邊的人忽然站起身，往裡面走去，在江少陽的注視下，又拿出一些鹽撒在了已經快熟了的肌肉上面。
“離落，你真的不想恢復記憶？”江少陽皺眉：“你不覺得失憶了，很多事情都變得很不方便嗎？”
“不覺得，”離落隨意的回答，隨即看向了江少陽，“你不是說，會讓我知道痛是什麼感覺嗎？現在告訴我吧。”
“愛上我，”江少陽開口：“重新愛上我，我就能讓你知道什麼是痛。”
看向江少陽的視線出現了些愣怔，離落的臉上難得的出現些真誠的笑意，只是，這笑卻不是對着江少陽，慢慢的坐下身，離落若有所思：“好像，很久前，有人跟我說過這句話的樣子。”
朦朦朧朧裡，似乎真的有這樣的印象，一個修長的人影在腦海裡晃來晃去，飄忽不定，聲音飄渺而溫潤，“你什麼時候才能愛上我呢？”那人似乎如此問過自己。
江少陽憤懣，兩根木棍丟到燒着的火堆中，火勢一下子變大，上面的肌肉面臨着被烤成黑炭的危險，江少陽記得清楚，自己可沒跟離落說過這樣的話。看到利落還在愣神想什麼，江少陽就更生氣，推推離落：“別想了。”
被江少陽一推，離落回神，看着已經被烤黑的雞肉，趕忙把底下的火全都挪開弄滅了，無奈的看了一眼烤糊的雞肉，再看看那邊的罪魁禍首，離落皺皺眉，他是故意的。
一人一隻，離落把糊掉的部分都丟掉，吃着裡面沒有被烤糊的肌肉，拿眼斜睨着江少陽。
江少陽聳聳肩回答：“我就喜歡吃糊的。”隨手扯下一根雞腿就放進了嘴裡，下一秒就全部吐了出來：“呸呸呸……怎麼那麼鹹？”
離落回想了一下江少陽剛纔把一大堆鹽撒在公雞的裡裡外外的情景，收回了斜睨着他的目光，還以爲他喜歡吃鹹呢，原來根本就是不知道該放多少鹽合適。
看離落吃的緩慢卻津津有味，江少陽皮賴的往離落那邊靠了靠：“我教你武功，你給我烤一隻吧？”
離落無奈的看了眼江少陽，“我那隻，給你吃。”
江少陽不客氣的就上手了，於是就變成了離落坐在一邊看着江少陽豪氣沖天的啃着燒雞，一邊吃還一邊讚不絕口，離落坐在一邊，看着江少陽吃的帶勁：“你明明喜歡吃這種葷食，爲什麼要勉強自己吃素食？”
江少陽頓了頓，然後繼續啃雞翅：“偶爾陪你吃素食，我還是辦得到的。”
離落點點頭，似乎，他也沒自己想的那麼糟糕。
一個會真心對待女人的男人，一個會遷就關心女人的男人，一個會記住喜歡的女人喜好並且深埋於心的男人，想要討厭這樣的男人，似乎有點難度，雖然那個女人或許不是自己，但是，這並不阻礙離落對江少陽的欣賞。
擡頭看看天，離落輕輕嘆口氣，自己在的組織，還真的是沒有眼光，居然讓自己這種優柔寡斷的人來當刺客……
高大的樹木，茂密的灌木，散發幽香的花草，來回徘徊的男人雖然蒙着面，但是還是一眼就能看到他眼眶有些發黑，顯然是睡眠不足造成的，他已經在這裡等了整整3天了，要等的人還是沒有回來，心底雖然有些不安，但是男人的眼神卻透着一些無奈。
一個黑色身影閃到男人身邊跪下身：‘護法，離落已經成功回到江少陽的身邊了，只是，到現在還是沒有動手，根據我們安插在府中的內應帶來的消息，離落好像沒有要動手的意思，我們要不要催促一下，提醒一下她體內的毒的事情？’
“不用了，”男人擺擺手：“她自己自有分寸，何況，江少陽不會殺她，只要她沒有性命之憂，剩下的事情就僅憑我們安排了。”
“是，”黑衣人點點頭，不再多言。
已經任務那麼多次，離落還是這麼的心軟，不願意殺人，還把自己弄得傷痕累累，何必呢？亂世裡面，只要想着怎麼讓自己活下去，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