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全才莫垂柳
賈誼的馬離莫垂楊最近,看着莫垂楊的眼神總是時不時的看向馬車,賈誼的視線不由得也看了過去,四年的時間都跟着二公子天南海北的找舒秋兒,二公子對舒秋兒有多上心,八傑都知道,沒想到,就算是他帶回了舒秋兒,舒秋兒也還是選擇了離開二公子回到大公子身邊嗎?
舒秋兒和莫垂楊一行人一離開,消息就到了莫莊主的耳朵裡,四年多了,垂柳終於肯出去走走了,這是多好的預兆啊,而且垂楊和垂柳都出去了,自己就能去處理那個該死的丫頭了,腦海裡纔剛剛閃過這個念頭,就聽到了手下的另一句話,舒秋兒和他們一起出去的。
聽到後面那句話,莫莊主立時站了起來:“哼,垂楊真的是越來越沒有分寸了,竟然帶着八傑出行,只爲那個女人?!”就算是他自己出門,也最多帶兩個出去,而八傑就從未全部出動保護過自己這個當爹的。
“莊主,那接下來?”手下請示道。
“按照我說的地址,送封信過去,接下來的事情,交給他們處理。”莫莊主說完,轉身離開去書房寫信去了。
因爲天氣不好,又偏冷,畫舫碼頭沒有像以前那樣滿是船隻,也沒有那麼多的客人,只有寥寥幾艘船快速的劃過江邊,隨即消失。
下了馬車,看着周圍的景物,舒秋兒的心裡立時涌出一種難言的熟悉感,有些驚訝的看向莫垂柳:“這裡是……”
“走吧,我們去看看,說不定你能記起些什麼。”被莫垂楊和舒秋兒一左一右扶住的莫垂柳輕聲說道。
“可是,要怎麼去?”沒有船,也沒有船家。
“再往前走一些,你就知道了。”莫垂柳神秘的一笑。
莫垂楊回頭看向身後的八傑,八傑點頭,兩兩一組快速的往碼頭的四個角落奔去,把這個地區守成了安全地帶。
爲了讓舒秋兒記起這裡,莫垂柳示意舒秋兒鬆開手,自己隨便走走,而攙扶的工作就完全交給了莫垂楊。
如果說,剛纔還有些難言的熟悉感,當舒秋兒獨自站在碼頭,看着被風吹起漣漪的湖面,看着旁邊已經開始凋零的柳樹,那麼此刻,舒秋兒此刻的心情,就不再只是熟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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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一直很喜歡一個人,也想一個人,直到小志的出現,雖然是住在孤兒院,但是受了委屈,還可以有很多地方去,不好的心情也能走光光,來了這邊之後卻發現,若是離了莫家,我連個可以散心的地方都找不到了。”
這是昔日,舒秋兒對莫垂柳說的話,話裡滿是酸澀,她從別的世界來到這個完全陌生的環境,沒有一個認識的人不說,好像還被牽扯進一件很變態的事情裡,現在棲身莫家,垂柳和垂枝都對自己很好,可難保哪天不會鬧彆扭,若是吃氣,自己都不知道能找誰訴說,更不知道該去哪裡,雖然舒秋兒不喜歡把心事告訴別人,可心底裡還是期許能有那麼一個地方,把心裡的傷痕撫平。
莫垂柳聽着舒秋兒的話,淡淡的笑了笑,隨意帶着舒秋兒來到這個地方,撿起一顆石子,丟進湖中,然後說了一番意味深長的話:“秋兒你看這湖水,沒人惹它,它就那麼平靜的待在這裡,現在往裡面丟一顆石子,安靜如它也會濺起水花,可是,很快它就會復原的。你身邊還有我,我一定不會往你心裡丟石頭,讓你不痛快的。”
那時的莫垂柳說的很篤定,堅毅的表情下又擲地有聲的加了幾個字:“這一生都不會的。”
那是莫垂柳給自己的承諾,說絕對不會讓自己不痛快,舒秋兒驚訝不已,因爲他的話,也因爲他的語氣,感動歸感動,舒秋兒還是很現實主義的回答:“一生可是很長很長的,怎麼可能完全沒有摩擦呢?我可不信。”
偷偷瞅了瞅莫垂柳,看他急着要解釋,舒秋兒又輕輕開口:“不過……只要不是原則性錯誤,摩擦一下也沒關係。”
記憶自動跳出來,舒秋兒臉上出現些笑容,那之後的半年,舒秋兒就沒有再來過這個地方,因爲莫垂柳就從來沒讓舒秋兒不痛快過,現在想想,好像都是自己讓莫垂柳不痛快。
沒見到莫垂柳的那些年,舒秋兒自立又堅強,還有些輕微的孤僻症狀,然而那之後,舒秋兒就變得有些任性了,時不時的就耍小性子,讓莫垂柳爲難,然後舒秋兒很高興的看到莫垂柳無奈的嘆氣,然後按照自己的意思辦。
那是舒秋兒唯一任性的不得了的半年,當莫垂楊和莫垂枝看到舒秋兒很大牌的指揮莫垂柳做這做那,而莫垂柳忙死忙活的跑來跑去,兩個人險些誤以爲,自己有的不是莫垂柳這個大哥,而是舒秋兒這個姐姐,因爲莫垂柳和舒秋兒的身份似乎完全顛倒了。
那時的舒秋兒會很任性的讓莫垂柳幫自己洗頭,讓莫垂柳抽時間給自己講故事,讓莫垂柳教自己寫毛筆字,也讓莫垂柳教自己下棋。
莫垂柳是全才,琴棋書畫都厲害的要命,讓他教自己寫字,是因爲不小心知道了莫垂柳房裡的書畫不是買來的,全是莫垂柳自己仿的名家手筆,讓舒秋兒咂舌。
讓他教自己下棋,是因爲有次家裡來了個文縐縐的男子,一定要見莫垂柳,那是莫垂柳入的一間棋社的朋友,說是近日有人總是來踢館,下棋固然很厲害,願賭服輸也沒什麼了不起,可是那人的言行卻甚至侮辱人,每次贏得一局,都會出言諷刺,這次更是揚言,讓這家棋社趁早關門,反正都是些外行人在下棋。
莫垂柳本不愛招惹事端,奈何舒秋兒卻怒氣蓬勃,輸贏本是無常的事情,下棋本來就是爲了娛樂,贏了就贏了,幹嘛要出言不遜,侮辱別人呢?舒秋兒積極的煽動莫垂柳去迎戰,煽動了一會兒,莫垂柳只能苦笑着答應,而作爲後援團的舒秋兒坐在馬車裡,後知後覺的想起一個問題,這麼多人都輸了,現在他們來找垂柳,是不是因爲,莫垂柳是匹一直在幕後的黑馬?
“垂柳,那家棋社?”舒秋兒又咂舌。
“被你看出來了?”莫垂柳無語:“那是我早年和城裡的幾位朋友一起創建的棋社,費了不少心血,後來因爲要接手莫家莊的事情,所以就很少過去了,說起來,上次去都已經是半年前的事情了,回來的路上,就撿到了你。”
果然是黑馬啊黑馬,舒秋兒崇拜,不只脾氣好,還那麼有氣度,現在更加上了一樣全能型,一時激動,舒秋兒開口:“你也教我下棋吧?”
莫垂柳不由得一黑線,最終點了點頭。
那天,舒秋兒被完全折服了,全棋社有一百多號人現場圍觀,據說那個人已經連勝了二十三局了,連棋社的負責人都在昨天輸掉了,莫垂柳到的時候,那人已經在那裡拽的二五八萬似地,開始大放厥詞,說讓他們儘管去找援兵,反正都是一樣輸。
舒秋兒很不喜歡那麼拽的人,氣的狠狠的瞪了那人好幾眼,還叮囑莫垂柳,等贏了之後,一定不能一笑置之,一定要狠狠的譏諷一下那人,讓他知道被嘲諷是什麼滋味。
義憤填膺歸義憤填膺,舒秋兒還是很擔心莫垂柳會不會輸的,因爲舒秋兒就沒見莫垂柳下過棋,也不知道他到底什麼水平,不過按照那個來請莫垂柳的年輕人的說辭,垂柳應該是王牌,應該不會輸的吧?
舒秋兒不懂棋,只能跟其他人一樣做圍觀羣衆,當看到對方的臉上居然出現汗珠,而其他人臉上出現欣喜笑容時,舒秋兒想,應該是垂柳技高一籌吧?
當對方拿着棋子再也找不到落腳點的時候,僵持了幾分鐘,對方終於把棋子扔在了棋盤山,很不爽卻不得不服輸:“我輸了。”
莫垂柳淡淡的一笑,從榻上坐起身:“承讓。”
“什麼承讓啊,”其他人笑起來,崇拜的看向莫垂柳:“領先那麼多啊。”
謙虛的一笑,莫垂柳看向舒秋兒,“咱們走吧。”
舒秋兒點點頭,忽然記起來什麼,“你還沒放狠話呢。”
“輸贏雖然重要,可是,切磋的過程也很重要,他的棋子總致力於把我堵死,結果反被自己給堵死,贏了他就可以了,他會反省的,畢竟天外有天。”莫垂柳說完,拉着舒秋兒往外走。
之後的日子,舒秋兒有很長一段時間都癡迷於下棋,稍微弄懂了些規矩,就拉着莫垂柳陪自己下,其結果當然是輸得慘不忍睹,舒秋兒就開始耍無賴了:“你怎麼都不讓着我?下了四十盤了,我一局都沒贏。”
莫垂柳無奈了,自己也沒贏啊,只是秋兒的棋路雜亂無章,自己只是想辦法下成平手就很累了,整整四十盤,都下成平手,自己也很盡力啦,看舒秋兒氣鼓鼓的腮,莫垂柳開口:“等我故意輸給你,你又會說我故意輸給你是看不起你了。”
舒秋兒臉紅,默認的撇撇嘴,很君子的開口:“再來一盤,你可別讓着我。”雖然總是贏不了很心急,不過讓別人故意輸,還是很丟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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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那段任性的日子,舒秋兒輕輕一笑,覺得那樣的任性似乎是別人,可是卻真實的存在於自己的記憶裡,回頭看向站在岸邊的莫垂柳,舒秋兒一笑:“垂柳,我都記起來了。”
莫垂柳衝她招招手,露出個笑容,可是笑容纔剛露出來,莫垂柳就瞪大了眼,“秋兒!!小心身後。”
舒秋兒一愣,直覺的回頭,不知何時,居然從湖裡跳出來三個黑衣男人,拿着大刀正往自己這邊砍來。
舒秋兒趕忙彎腰一躲,刀鋒劃過空氣,因爲彎腰而甩起的長髮被割斷了幾縷,飄落到地上。
另一把刀砍來,舒秋兒直覺的伸手摸向左腰,這才記起,自己的長劍早就不在自己身邊,被落在了日月國了。
“嘭”舒秋兒剛想閃開,身邊忽然就多出一個頎長的身影,腰肢被人攬住,來人長腿一伸,竟然一下子把那個黑衣人給踹飛掉進了湖水裡。
“秋兒,你沒事吧?”聽到那關切的聲音,舒秋兒搖搖頭,隨即看清楚來人的模樣。
“謝謝。”舒秋兒道謝完,視線看向莫垂柳,不知何時,有四傑負責保護莫垂柳,剩下的四個人已經過來處理自己身邊的另外兩個黑衣人。
“抓活的。”莫垂楊下令:“我倒想知道,誰那麼大膽子,敢來行刺。”
情勢開始出現一邊倒的情況,兩個黑衣人互相對視一眼,快速的跳進了湖水裡,身影消失。
看來人跳進水裡,莫垂楊仍是不死心:“去對岸追,他們上岸時一定會留下痕跡,一定要查出來,到底是誰。”
“是。”四傑點頭,分頭去追了。
莫垂楊的手一直緊緊的摟着舒秋兒的藥,起初兩人也沒覺察到什麼不妥,等到一切平息下來,莫垂楊才訕訕的收回手,看着她快步的往莫垂柳走去。
“秋兒,受傷了嗎?”莫垂柳心急的問道,居然真的有人來行刺,真的好大的膽子。
“沒有,”舒秋兒搖搖頭,“只是被削掉了幾根頭髮而已。別擔心。”舒秋兒說完,有些狐疑的看向莫垂柳的腿,隨即笑出聲:“好現象啊。”
莫垂柳皺眉,自己這都擔心的掉半條命了,她還說好現象?
“你這一緊張,腿倒是不打晃了,之前都晃得跟撥浪鼓似地。”舒秋兒提醒。
莫垂柳低下頭才發現剛纔太過擔心雙腿都僵直了,心情一放鬆,腿立馬又晃了起來,勉強站立那麼久,果然還是有些吃不消啊。
回去的路上,舒秋兒的心情好了很多,因爲記起了太多難得的記憶,也因爲了解到,垂柳對自己,到底有多縱容。
莫垂柳和莫垂楊的臉上卻沒舒秋兒那麼好,剛纔的行刺讓他們心裡都增加了幾分戒備,來人是誰,爲了什麼目的,必須查清楚纔可以。